季羡林先生爱猫的故事

时间:2022-08-03 08:24:57

季羡林先生爱猫的故事

大约在1978年,季羡林开始养猫。第一只猫起名为虎子,是一只最平常的狸猫,身上有虎的斑纹,颜色不黑不黄,并不美观。它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虎虎而有生气,因此起名为虎子。虎子脾气暴烈,不怕人,谁想打它,不仅不回避,而且要向前进攻,声色俱厉,谁得罪了它,永世不忘。后来,除了家中老祖、老伴和他自己以外,无人不咬。

第二只猫叫,一进门,就被虎子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没有什么奶,却坚决要给它喂奶。季羡林吃饭时,弄点鸡骨头、鱼刺,虎子自己蹲在旁边,瞅着吃,从不与它争食。虎子还会从外面抓些麻雀、蚱蜢、蝉、蛐蛐之类给吃。

季羡林同虎子与都有深厚的感情,每天晚上,两只猫抢着到他床上去睡觉。到了冬天,他在棉被上面特别铺上了一块布,供它们躺卧。有时候,他半夜醒来,神志一清理,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一股暖气仿佛透过两层棉被,扑到他的双腿上。这时候,即便双腿由于僵卧过久,又酸又痛,他也总是强忍着,决不动一下,免得惊了小猫的清梦。

到了虎子十一、二岁时,也九岁了。虎子依然如故,脾气暴烈,威风凛凛。见人就咬,而却有下世的光景,常常到处小便,桌子上、椅子上、沙发上,几乎无处不便。

“最让我心烦的是,它偏偏看上了我桌子上的稿纸。我正写着什么文章,然而它却根本不管这一套,跳上去,屁股往下一蹲,一泡猫尿流在上面,还闪着微弱的光,说我不急,那不是真的,我心里真急,但是,我谨遵我的一条戒律:决不打小猫一掌,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打它。此时,我赶快把稿纸拿起来,抖去了上面的猫尿,等它自己干,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哭笑不得,家人对我的嘲笑,我置若罔闻,‘全当秋风过耳边’。”

后来,随意拉屎撒尿的频率增加了,范围也扩大了。桌上、床下、澡盆中、地毯上、书上、纸上,只要从高处往下一跳,尿水必随之而来。季羡林便以耄耋衰躯,匍匐在床下桌下向纵深的暗处去清扫猫尿,钻出来之后,往往得喘上半天粗气。他不但不气馁,反而大有乐此不疲之慨,心里乐滋滋的。年近九旬的老祖这时就笑着说:“你从来没有给女儿、儿子打扫过屎尿,也没有给孙子、孙女打扫过,现在却心甘情愿服侍这一只小猫!”他这时也是笑,但不回答,不以为苦,反以为乐,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原因何在。

家人终于忍无可忍,主张把赶走。被送出门去,关在外边。但晚上睡觉,季羡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过几天,病得更厉害了,给它东西吃也没有胃口,季羡林看了直想流泪。有一次,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几里路到海淀肉店,买回猪肝和牛肉,想给它吃,一开始,有点想吃的样子,但一沾嘴唇,又把头缩回去,闭上眼,不闻不问了。后来,不见了,他到山上、塘边、草丛、树后、石缝,都找遍了,“屋前屋后搜个遍,几处茫茫皆不见”,永远地消失了。他简直像是失掉了一个好友,一个亲人,直到今天回想起来,内心里还颤抖不止。

从别人那里知道,猫有一种特殊的本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寿终,到此时此刻,它决不呆在主人家中,让主人看到死猫,感到心烦悲伤。它们总要找一个最僻静的地方离开人世。从这件事他悟出,新陈代谢是普遍规律,应该向猫学习处理死亡的方法。人生必有死,是无法抗拒的。人是百年过客,总是要走过去的,每一代人都只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长途接力赛的一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宇宙常规。人老了要死,像在净土里那样,应该算是一件喜事。世界是青年的,老年人应该为青年人活着而不是相反。老年人的天职是尽上仅存的精力,帮助青年前进,必要时甚至可以躺在地上,让后人踏着自己的躯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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