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方女性姓名的文化差异

时间:2022-08-02 07:43:39

南北方女性姓名的文化差异

摘要:姓名是个人的文化符号,能够折射出一个民族的审美观、价值观、社会文化心理及社会变化等,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本文着重从璧联双姓、以“儿”名尾及生僻字作名三个方面探讨南北方女性姓名的文化差异。

关键词:南北方女性姓名璧联双姓一、璧联双姓

“璧联双姓”指的是建国后出现的,取名时合用父母双方的姓氏作为子女的姓氏,一般父姓在前母姓在后,也有母姓在前父姓在后的情况。这与复姓不同,复姓指由两个及以上(以两个为主)汉字组成的姓氏,如欧阳、司马等,其来源较多,如官名、封邑、职业等,有的源于少数民族改姓。复姓现象古已有之,但“璧联双姓”现象在建国后才出现,其使用频率于八九十年代才开始提高。璧联双姓的姓名构成方式为“父姓+母姓+名”,名分单名、双名。单名的如“罗陈莹”“杨岳玲”“李苏芙”,双名的如“王柳叶子”“姜王明”。

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有多方面,主要是女性地位的提升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

“姓氏”作为汉民族极为重视的标志血缘关系和家族延续的符号,绝大多数采用婚姻中男方家族的姓氏,且一直被认为是男性专制权威地位的象征,不可动摇。随着社会的发展、历史的前进,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提高,男女平等的观念逐渐被人们认同,女性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也不断上升。现代女性不仅追求受教育、工作等权利上的平等,更追求需承担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上的平等,以求得到尊重,并且希望能够借助一定的媒介来彰显、确认。“姓氏”的改动影响力大,能够体现女性地位的提升,因而成为彰显女性地位的载体。实际上,女性并未实现与男性地位的真正平等,故“璧联双姓”现象仍为少数,且在绝大多数以璧联双姓命名的姓名当中,男方家族姓氏居于首位,即采用“父姓+母姓+名”的顺序。

调查发现,南方女性姓名中“璧联双姓”有39条,北方仅有14条,南方女性“璧联双姓”现象较北方高出很多。由此可见,南方女性的家庭地位要高于北方女性,男女平等观念的实现方面亦优于北方。北方受礼教影响的时间长,加之北方的城市开放较晚,其经济、思想等开放程度低于南方,造成北方人传统观念较重。毕竟璧联双姓是对传统家庭地位的挑战,因此在北方的接受程度略低。而南方城市开放较早,开埠通商不仅使人们开阔了眼界,解放了经济思想,也使人们受到了西方男女平等观念的影响。西方的绅士风度及对女性的尊重使传统男尊女卑的观念逐渐瓦解,男女平等观念深入人心,同时思想开放程度的提高有利于人们接受新鲜事物,采用璧联双姓时受到来自家庭、社会的阻力较小,因而“璧联双姓”在南方接受得较快,出现得较多,而北方相对较慢,出现得较少。

计划生育政策的改动也促使这一现象逐渐增多。1980年开始执行一对夫妇只生育一胎的计生政策,直到2000年计划生育政策才有所放宽,且仅限于发达城市的独生子女夫妻。政策使得这段时期中很多家庭规模急剧缩小,甚至在很多家庭中,夫妻双方以及双方的父母仅有一个孩子。家庭规模缩小使重心转向独生子女,双方家庭的期望都寄托于唯一一个孩子,男方家庭抚养孩子为主的传统观念受到挑战。为调和双方家庭地位,密切双方家庭的关系,加之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要求尊重女方地位,“璧联双姓”随之产生。

另外,法律也为采用“璧联双姓”提供了保障。2007年公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姓名登记条例(初稿)》第二章“姓名设定”中第八条规定:公民应当随父姓或者母姓。允许采用父母双方姓氏。这不仅为“璧联双姓”的采用提供了法律依据,更是对姓名文化变化的肯定,对其普遍采用创设社会氛围。从其作用来看,“璧联双姓”不仅能够巩固双方家庭的密切关系,也能够减少重名的概率,有利于国家公民姓名的统计;同时,相对于大多人的命名方式来说较新奇,容易识记。

二、名加“儿”

南方女性名字中有以“儿”字结尾的现象。其一般结构为“姓X儿”,如“兰可儿”。X有时直接被省掉,直接以“儿”作名,如“陈儿”。这种现象在北方女性姓名中却未见。

对于汉民族而言,姓名作为一个人的文化符号,是没有方言地域之别的,即都需要以标准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普通话来表达。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方言为基础方言。在北方方言中有两个“儿”字:一个有具体意义,如“婴儿”“幼儿”的“儿”[ér],自成音节;另外一个没有具体意义,如“花儿”“鸟儿”中作为后缀出现的“儿”,不能够自成音节。北方人命名时,若以作为儿化音节出现的“儿”字命名,即以“X+儿”作名,读名时音节不够完整,不符合名字读音要洪亮、大方、舒展的原则。以双名命名比单名更为正式,“X+儿”虽然书面形式为双名形式,但读音实为儿化音,类单名而非单名形式,不够正式。另外,作为实词的“儿”,其本义为“孺子”。《说文》:“,孺子也。从儿,象小囟未合。”遇到“儿”,一般人马上联想到其现代汉语中的常义“儿子”,感觉是子女对父母的自称,或者尊长对幼辈的称呼。若以其为名,则感觉辈分降低,自行被辱,在北方方言区中成长,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羞辱,也不符合北方女子命名的豪放粗犷、力压男子的气派。故在北方女性姓名当中没有出现以“儿”为名的姓名。而南方方言中没有儿化音现象,以“儿”为名尾,“儿”并非作为前一个字的音节补充,而是作为一个具有单独音节的汉字出现。其表示的意义同儿化意义表“小”的情况相同,有喜爱的情感色彩,以其为名尾给人以小巧可爱的心理暗示,符合南方女孩命名讲求体现女孩柔美、温婉、娇小气质的普遍心理。这种命名方式较少,也是命名追求新颖性的表现。故南方女孩命名中有“儿”尾现象,且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三、多用生僻字

我国自1952年颁布《汉字简化方案》以来,逐步对其进行修订补充,简化汉字早已成为社会通用的规范字。简化字便于书写识记,但很多汉字原有的造字方式被改变,出现两三个繁体字简化为同一个简化字的情况不易识辨,字形美感降低。因此,使用常用字来命名,极易出现重名现象。而名字作为个人文化符号,被期望能够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很多长辈出于此考虑,或为弥补自己名字的缺憾,力求标新立异,为晚辈起一个别具一格的文化符号。

追求别出心裁,一为姓氏方面的改变,如“璧联双姓”,一为名字的新颖。姓氏一般固定,变化的余地小,于是注意力集中于名字。名字的新颖分组合的新颖和用字的新颖。组合的新颖即双名命名中,精心挑选常用字,并注重其组合的美感。由于用来作人名的表示美好意义的常用字有一定的范围,重名的几率还是较大,故转向使用生僻字作名。

由于每个人文化水平不同,生僻字选取的标准亦不同。故以国务院办公厅2013年6月18日印发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为参考标准。《通用规范汉字表》收字分三级,一级、二级均为常用字,三级字表为姓氏人名、地名、科学技术术语及文言文中出现的较通用但未进入一、二级字表的字,主要是满足信息化时代专门领域的用字需要。由于此字表主要针对对象为各行政机关,三级字表收字并不全面,在选取生僻字时主要以一、二级未收录的字为准,对姓名样本的名字用字进行了筛选。

筛选结果显示,南北方女性姓名中生僻字数量大致相当。在抽取的样本中,南方为17字,北方为18字。用作名字的生僻字大多为现代汉语中保留的古字,如“”“”“”“”“”等,均为意义美好而笔画繁多、难以辨识的古字,甚至出现以现代出现的化学元素名称如“铷”“铱”等命名的现象。

古字如“”,《玉篇・页部》释义“好也”,《广韵・锡韵》释义“好貌”,以其为名寄托着长辈对晚辈的美好祝福和期盼。古人有以其为名者,如唐李商隐《唐刑部尚书致仕赠尚书右仆射太原白公墓碑铭》:“其后礼官竟以多杀不辜谥于为厉。”因其字不常用、不易读且笔画繁多,以其作名者少之又少。现代人文化水平普遍提高,追求使用古字,彰显古朴典雅的文化气息。且使用常用字命名已满足不了信息时代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命名要求,而以生僻字命名,正符合现代人命名追求意象美好而尽量避免重名的命名心理。以古字作名的现象也呈逐步增长的趋势。

对比发现,在这些以生僻字作名的名字中,以“女”部字为名的,南方有3例,如“妤”“”“”,均为表现女子美好气质的词语,说明南方更认可并期许女孩养成温婉柔美的女性化气质。而北方仅有“”“囡”二字,且均有对女孩子的昵称之义,说明北方女性命名心理也在不断开放,开始允许昵称进入命名范围。但生僻字的过多使用可能会对名字使用者造成一定的困扰,以生僻字为名有一定的局限性。

总之,受南北方人长期形成的社会文化、心理差异的影响,南北方女性命名心理存在一定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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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潘玉英 都兴宙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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