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七个女人的家族战争

时间:2022-08-01 04:47:19

所有女演员用“美好”一词形容《胭脂雪》的拍摄经历;一天可以拍完12页剧本,在横店创造了速度的奇迹;所有人都能感到范冰冰在拍摄自己制片人处女作时的心气儿。

尽管拍出了《血色浪漫》等叫好又叫座的电视剧,滕文骥仍坚持自己是一个电影导演。电视剧中有许多空白领域,他还没来得及探索。滕文骥与唐德国际本来在踌躇满志地准备另外一部电视剧,但《胭脂雪》的剧本率先完成。后来,这部用来“填空”的戏,反而成为了许多地区的收视冠军,这令滕文骥完全没有想到。后来,他把《胭脂雪》的成功归结为“电视剧性”强。“电视剧性”是滕文骥自己发明的词,指的是演员养眼、故事精彩、矛盾激烈等一系列吸引眼球的元素所组成的综合特质。范冰冰之所以选择《胭脂雪》作为自己工作室的开门大戏,主要源自她对女人戏的情结:“我一直想拍一部以女人为主角的电视剧,而且民国戏、家族戏、女人戏一向是热播要素。” 处在三种“类型电视剧”的黄金交叉点上,《胭脂雪》讲述了上世纪20年代,发生在一个开灯笼坊的大户人家中七个女人的故事。

张彤:宁默心给观众出气

北盈之宝剧场坐落在北京东北五环,那是一个奇妙的所在。创办剧场的李莹,是个有艺术情结的企业家。剧场下面是个四面透明的汽车展厅,是亚洲最大的宝马展厅,夜里隔得很远都能看得到。来这儿的观众须得穿过名车,才能上楼看戏。上演的戏码是《他和她的那点儿小事》,女主角张彤便是前一阵热播大戏《胭脂雪》中的宁默心。

张彤与《胭脂雪》结缘,也源于舞台。前年,她在张婉婷导演的音乐剧《电影之歌》中扮演女一号素君,让台下的滕文骥和范冰冰同时注意到她。那时候,范冰冰和滕文骥并不知道他们即将合作。后来,二人在确定《胭脂雪》中大少奶奶宁默心这个角色时,因为口音的问题否定了萧蔷和吴佩慈以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张彤。在此以前,张彤演了很多坏女人。在范冰冰眼中,不是每个女人都适合演坏女人,坏女人需要能量、气场以及勇气。张彤恰恰具备了这些特质。

滕文骥也在采访中说,张彤与李倩这两个“坏女人”给自己带来惊喜。滕文骥对张彤的要求是“顺着观众的情绪走”。其中一段戏婆婆辜李氏用雨伞打她。张彤就悄悄让刘雪华使劲打,因为在前面玉禾被她整得太狠,观众憋了气,这会儿要把气儿撒在宁默心头上。后来,宁默心看破红尘,与玉禾和好。丫鬟阿桃却小人得势,因为玉禾的一件衣裳给她脸色看。剧本上原来是一段温和劝解,张彤却处理成一番争锋相对的骂戏。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观众的仇恨已经转移到阿桃身上,对默心的气已经消了。张彤反而要站出来替观众出气。

记者问及大少奶奶宁默心用尽手段收拾二少奶奶文玉禾的细节时,张彤聪明地将话题一转:“比起整玉禾那些戏,我更喜欢自己跟范冰冰和好那段儿。”整个戏中,张彤演得最过瘾的一场是她暗中指使人在丫头的棉袄上撒了磷粉,却引火烧身烧死了自己的儿子,被婆婆关禁闭,玉禾却冰释前嫌给她送粥那段戏。演到最后,张彤和范冰冰都入了戏,两个人在片场抱着大哭了好一会儿才停。

《胭脂雪》拍摄正是酷暑时节,松江影视基地又湿又闷,张彤水土不服,脸上长痘而且有点浮肿。但电视剧播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看出异状,为此,张彤特别感谢灯光师。

李倩:阿桃挑战了坏人的极限

相比老练的张彤,第一次演出“坏女人”的李倩则经历了很多心理上的难关。李倩扮演的阿桃开始只是玉禾的小丫环,一心想赚钱回乡下和心爱的人结婚,可老天偏偏不遂人愿,阿桃经历曲折后变得利欲熏心,把整个辜家搅得鸡犬不宁。她先诬赖玉禾和管家云开有染,随即成为少爷的小妾,后因假怀孕被揭穿,暗地里卷款私逃。在接戏以前,她顾虑很多,因为阿桃是李倩接过的最“坏”的角色。李倩说第一次看到阿桃这个角色的时候,她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坏的女人:“阿桃是那种不能掐死,一定要折磨死才解恨的女人。”后来,李倩征求了身边不少朋友的意见。朋友们都说,《胭脂雪》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再加上李倩希望挑战自己,于是接下了阿桃这个角色。

定装的时候,范冰冰一直在李倩旁边盯着。每个演员的装她都要亲自过目,看到李倩的时候,范冰冰对她左看右看,然后轻声对李倩的化装师说:“再给她粘个假睫毛,嘴唇再涂红一点……”化装师如法炮制了一番。李倩回忆当时的情景还忍俊不禁:“当范冰冰把我的辫子从右边换到了左边,我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自己果然……更讨人厌了。”

《胭脂雪》刚一播出,李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天,她突然接到妈妈电话:“完了完了,他们都在骂你!”“你怎么知道的?”“你的贴吧里不是有链接吗?我顺着链接一路就点过去了。”得知妈妈为这件事已经发愁得两天两夜没睡着觉了,李倩也急了。那时候,她正在郊区拍戏。拍戏间隙,李倩辗转找到了上网的地方,发现果然有不少激烈的留言。虽然大部分留言的粉丝是在为她“辩护”,李倩还是为这个事难受了好几天。但随后她又释然了。李倩这样宽慰自己,观众恨的是阿桃这个角色,而不是她本人。观众越恨,说明自己演得越好。

现在平静下来,李倩回忆起《胭脂雪》的拍摄历程,更多是快乐。有一场她大骂范冰冰的戏,她演得极其过瘾。有几次她觉得范冰冰已经真的急了,下了戏还手脚发抖。但剧本上分明写着,无论谁骂玉禾,玉禾都得忍着。剧本中的大悲大喜,大爱大恨,都让李倩体会到日常生活中从未体会过的强烈情感,毕竟没人能在现实生活中坏得如此张牙舞爪。

刘园园:筱茹梦是心怀使命的青楼女子

刘园园在接下青楼女子“茹梦”这个角色时,也有过类似的顾虑。刘园园形象清新甜美,她在电视剧《少年康熙》里饰演的冰月格格一角,令许多观众过目难忘。《胭脂雪》中的茹梦是她第一次饰演青楼女子。她之所以接受这一角色,其中还有一层原委,范冰冰本来挑中她演三姑娘辜守贞。可是就在范冰冰给她电话的前一天,刘园园刚刚与别的剧组签下合同。后来,范冰冰还是很舍不得刘园园,再次给她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试试戏份相对集中的茹梦。

正如范冰冰所说,茹梦的戏份非常集中。辜家大少爷少棠一直对茹梦情有独钟,把正妻玉禾冷落在家。茹梦却一直在欺骗少棠,与人合谋将他绑架。可是少棠对茹梦依旧痴心不改,这反而让茹梦真心爱上了少棠。最终,茹梦为少棠挡了一枪,死在爱人的怀里。除了剧情集中,另外一个让刘园园心动的原因,便是此次《胭脂雪》在服装方面的讲究,一般古装戏主角只有两件衣服,配角只有一身,最多还有一件其他戏用过的衣服作为替换。但刘园园到了剧组,发现她竟然有两身特别讲究的衣服,上面的绣花精致繁复,就算离近了看,也针脚缜密,看不出一点粗糙的痕迹。刘园园拍戏的时候发现,就连群众演员的衣服,也丝毫不马虎,她庆幸自己参与了一个专业的剧组。

刘园园没有把茹梦演成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她为茹梦设计了前史:茹梦是为了报仇故意勾引少棠。所以,茹梦并不像其他烟花女子一样媚眼乱飞,她与少棠就像一对真正的小情侣一样吵嘴闹别扭。刘园园认为,少棠也不是傻子,如果女孩不是真心对他,只图钱财,他一定能看出来。回想起《胭脂雪》的拍摄经历,刘园园感受最多的是热。她的戏杀青那天,拍的是替少棠挡枪那场戏。那天的天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工作人员走两步就一身汗。走戏的时候,刘园园穿着三层厚厚的水衣子。她每次一抬腿,都觉得下一步就要晕倒了。为了实拍取得最好效果,刘园园和许多群众演员一起,来来回回跑了好多遍。实拍以前,烟火师给刘园园的衣服上安上炸点,埋上血包,接上一根电线。电线绕过肩膀和胳膊,烟火师让刘园园把一个小开关悄悄地捏在手里,告诉她只要对面一开枪,轻轻一按就可以了。烟火师还特别嘱咐刘园园,叫她按开关的时候,一定把脸别过去,怕出现意外把脸炸伤。刘园园暗自记在心里,谁知烟火师刚走,化装师又过来跟刘园园说,下一场戏是少棠脸上带着茹梦的血去见玉禾,已经拍完了,让她无论如何把血抹在少棠的左脸上。于是,刘园园设计了一整套动作,既要拍得漂亮又不能伤到自己,手上还要沾到足够的血,再抹到于小伟的左脸上。如此复杂的表演,再加上许多群众演员的不确定因素,刘园园心中暗暗发愁,不知道这场戏要鏖战到什么时候。可是到了实拍阶段,这条戏竟然一次就拍过了。这令刘园园觉得不可思议。前几天,她碰见导演滕文骥,滕文骥说:“拍《胭脂雪》的时候,净给你抢戏了。”

韩晓:辜守贞唱昆曲不容易

辜家三小姐守贞由签约范冰冰工作室的韩晓扮演。在戏中辜守贞为发泄心中愤懑去戏班唱戏的情节,给全剧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唱戏是韩晓拿手的。许多观众以为韩晓是专业的昆曲演员。其实不然,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韩晓在演戏之前曾经做过七年科班戏曲演员,但她主攻的是晋剧,虽然在“梨园杯”上获过大奖,还曾在北京舞蹈学院学习过两年民间舞。韩晓表示,晋剧和昆曲隔行如隔山,即便是同为戏曲行业,不同戏种间也有各自的技巧和要求,所以第一次唱昆曲对她来说也并非易事。

演唱昆曲是剧中很重要的情节,也是守贞这个人物关键的转折点,为了能准确地完成全部戏曲部分,韩晓早早就开始跟随剧组请来的昆曲老师学唱戏。从身段,手势,到眼神,唱腔,几乎都是从头学起,韩晓把不拍戏的时间都用在了学戏上,一句一句唱词反复琢磨,力求做到形神兼备。教她唱昆曲的老师也对韩晓的用功和最终的表现很满意,称赞她底子好又肯吃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得有模有样实在难得。

刘莹:悲情又勇敢的白依玲

刘莹扮演的二少奶奶白依玲是全剧的线索,夏云开为了她才来到辜家。依玲的失踪是《胭脂雪》其他六个女人的心病。但与此同时,在女人们的乱战中,依玲是唯一选择“放下”的一个。她爱夏云开,却最终成全了他和文玉禾,选择出家。白依玲是全剧最“丑”的女人,可她的心却是最“大”的。

谈起二少奶奶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大疤,刘莹为它没少吃苦。在北影厂试装的时候,化装师给刘莹脸上做了一块疤,但滕文骥认为这块疤太小,不能突出其阴森恐怖。于是刘莹跟化装师专门跑到横店,订做能糊上半边脸的大疤。一开始,刘莹以为只是看看脸型就可以了,没想到去了之后,才知做一片疤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刘莹要拍戏,人不可能每次都在现场,所以做疤之前,师傅先要做一个跟刘莹脸一模一样的面具。这个面具的制作过程颇为复杂,刘莹先躺在一张床上,闭上眼睛和嘴,鼻孔里插上两根小管,用来帮助呼吸。然后,师傅开始一层一层地糊石膏。随着石膏越来越厚,刘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脖子越来越疼,最后简直像被活埋了一样。等到全部完工以后,刘莹发现自己颈椎竟然被压伤了。不过后来,当刘莹看到这块大疤着实突出了白依玲的神秘和阴森,她认为一切都值了。

《胭脂雪》的拍摄让刘莹收获颇多。其他六个女人中,她与婆婆辜李氏的对手戏最多。刘雪华的哭戏是一绝。但在戏中,刘莹的哭戏恰恰是最多的。每次拍到刘莹,刘雪华从来不在一旁歇着,她会在镜头照不到地方,帮着刘莹搭词,用恶狠狠的话来刺激刘莹,帮助她进入情绪。所以,刘莹这次的哭戏拍得异常轻松。

刘雪华:不仅仅是眼泪

《胭脂雪》被普遍认为是刘雪华的转型之作,她在剧中大改在琼瑶戏里贤良悲苦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了个恶婆婆。刘雪华认为辜李氏这个人物的挑战在于:辜李氏的恶毒不在表面,完全在心里。这与她以往演过的角色完全不同。拍《胭脂雪》的时候,刘雪华在《芸娘》中的戏份还没杀青,所以经常需要在两个剧组之间来回奔波。刘雪华戏称自己当时的状态比较分裂,所以演起辜李氏来格外合适。

刘雪华众所周知的绝活是眼泪随叫随到。这项本领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刘雪华透露自己最大的秘诀是“投入”。刘雪华的投入在剧组里有口皆碑。她无论头天拍戏多晚多累,第二天也从不迟到。刘雪华认为演员是剧组的核心,其他工作人员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演员能够在银幕上展现出最完美的形象。所以从第一部电影《冤家》开始,刘雪华就给自己定下了不迟到的规矩。作为台湾的老戏骨,刘雪华从来不端架子,在现场,她经常主动与导演商量戏该怎么演。辜李氏杀死老公的那场戏,滕文骥希望刘雪华表现出辜李氏的凶狠。但刘雪华认为辜李氏是一个在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虽然她凶狠、恶毒,但她在杀死丈夫的时候,心里仍会有一丝不忍,所以她的表情上不仅要有恶、狠,还会有转瞬即逝的一点柔软之处,当然是几乎微不可见的。最终,滕文骥认可了刘雪华的理解,让辜李氏的层级更丰富起来。

说起范冰冰,刘雪华告诉记者,她与范冰冰相识于15年前。当时她在内地拍《女强人》,范冰冰只有一场戏。当时,刘雪华看范冰冰坐在片场的楼梯上,一头黑亮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我一看,好漂亮的头发哦。转头一看,发现她人也很漂亮,味道很古装,眼睛斜斜的像小狐狸一样。”后来,刘雪华主动管范冰冰要了电话和照片,还怕范冰冰误会,声明自己没有恶意。刘雪华把范冰冰推荐给琼瑶以后,再也没与范冰冰联系过。突然有一天,刘雪华接到范冰冰的电话,说她来台湾了,正在琼瑶家参加聚会,得知刘雪华就住在琼瑶家对面,她想请刘雪华过去,顺便表示感谢。刘雪华说不用,她向琼瑶推荐过很多人,但自己行不行还要靠运气。刘雪华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对于范冰冰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机会。”许多年后,范冰冰从一个只有一场戏的小演员变成红透半边天的女星,范冰冰曾在许多场合说,看到辜李氏这个角色,马上就想到刘雪华。她相信当年的贵人,一定能为自己的制片人处女作增光添彩。

范冰冰:文玉禾的心气儿

《胭脂雪》是范冰冰第一次担任制片人。导演滕文骥坦言,他与范冰冰并不相熟,之前也听过她的种种传闻。到了现场,滕文骥发现范冰冰那么忙,台词竟然张口就来,完全不用现场温习剧本。这是大部分常年拍戏的演员做不到的事。此次《胭脂雪》的拍摄班底,与滕文骥合作了多年。范冰冰因为是演员出身,所以对服饰格外重视,滕文骥从来都没为此操心,他知道那是范冰冰的强项。

在采访过程中,所有的女演员不约而同地用了“美好”一词形容《胭脂雪》的拍摄经历:每天早晨6点开工,晚上最早4点收工,最晚也不会超过11点。拍《胭脂雪》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范冰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许多大冰块,每块都有一百多斤那么沉。她给每个主演都配备了小风扇,放在冰块前吹着,一为纳凉,二怕花妆。到了晚上,范冰冰还安排工作人员给每个女主演煲糖水。张彤和李倩住对门,两个人没事就端着碗去对方的房间坐坐,交流美容心得。《胭脂雪》一天可以拍完12页剧本。这在横店,也创造了速度的奇迹。虽然范冰冰在现场从来没以制片人的身份出现,但所有的人都能感到,范冰冰在拍摄自己制片人处女作时的心气儿――即使纯粹因为“漂亮”,她也要观众舍不得换台。

本文图片由唐德国际提供

上一篇:郑铮:自己不能大于角色 下一篇:《爱情左灯右行》的看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