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5期

时间:2022-08-01 01:56:25

作者简介:张蕾(1986-),女,硕士,陕西商洛人,长安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教师,研究方向:法语语言与文学。

摘 要: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小说《爱》。小说讲述了劳儿、麦克・理查逊、玛丽・安娜・斯特雷泰尔和雅克・霍德几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一切,皆因爱,曾经拥有但是失去的爱,望而不得的爱,一切皆是因为爱的缺失。以爱之名,描写爱的缺席。

关键词:爱;希望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①情人开篇的一席话,足以让每个读过或者想要读杜拉斯的人记住她,这样有着过往人生如诗的女子,连皱纹都很美丽。眉目如画也许不再适合她,但是那清晰的皱纹却向我们倾诉着大半个世纪横跨大洲的传奇。

一、关于《爱》

《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甚至,我们也许根本不能称其为小说,纵观全篇,小说中没有完整的情节,地点也是单一的,就连最基本的人物姓名也并没有明确提出。往往一个单词就能独立成段,而周围留下的大篇空白,则是作者留给读者的想象空间。

《爱》是孤独的讲述者,但是她依旧骄傲: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而对于不明白的人,它却不想说太多。

《爱》是一个有关于想象力的故事。

二、你是谁,来自哪里?

《爱》的开篇是沉闷的,而这种沉闷贯穿了全文。

远处的大海,看海的男人,不断来回走着的男人,闭着眼睛的女人。没人知道他们以前可能有着怎样的联系,将来或许会发生怎样的关系。小说中唯一能为他们定位的指称则是:看海的男人是旅行者,不断来回走着的男人被称为疯子或者囚犯,而闭着眼镜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女人。

旅行者是谁?似是故人归,只是此时此刻,人们已经忘记了过往,旅行者也不确定自己的记忆。

故事一开始,他走向了不远处闭着眼睛坐着的女人。行走的男人断言“您不是第一次来沙塔拉”。

旅行者和女人相处,回忆的岬门慢慢打开。

旅行者,也许就是十七年前跟随玛丽・安娜・斯特雷泰尔离开的麦克・理查逊,当时是劳儿的未婚夫。事隔十七年,麦克・理查逊回来了,他并不是童话故事中回到最初的地方解除公主封印的英勇王子,他只是给自己选择了一个结束的地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他的返回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也许是想自杀,但是他遇到了劳儿――这个因当年被他伤害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女人,于是他犹豫了,既犹豫于自己现在面临的命运,更犹豫于轮廓隐约的过往,往事似乎在脑海中闪现,却抓不住。

而一直行走的疯子,其身份却依旧成迷,也许是劳儿劫持回来的情人雅克・霍德,在这里,他却充当了保护者的角色。

此时的劳儿,一切似乎都由他引领着。劳儿追随他在海边行走的步伐,跟随他回到睡觉的地方休息,似乎一切生活起居都由他支配着。劳儿对此人亦十分之依赖。(“她此前一直是跟着沙塔拉的另一个男人走的,跟着旅行者走她大概有些忐忑不安……远处,从堤坝后面,确实是他,他出现了。他朝大海的方向走去,一成不变。她看见他了。脸上又恢复了光彩。渐渐放松下来……”)而这个疯子似乎又是劳儿命令的执行者,劳儿说“今天夜里他应该在沙塔拉的心脏防火”,于是在这个不平常的夜晚,黑烟弥漫的沙塔拉警报彻响。

疯子的身份,始终如迷。

开篇闭着眼镜坐着的女人,就是劳儿,那个被情所伤至深的女人。冰封的记忆被街角的一吻唤醒,坚冰开始解冻。被劫持了未婚夫的劳儿转而劫持了女友的情人,人生是一个圆,转来转去总逃不开那个圈,彼时的你,也许某天会站在此时的你所处位置的对立面。以情伤治情伤,结果如何,杜拉斯没有为我们揭晓,故事的结尾,劳儿依然“在黑麦田里睡着了,疲惫不堪,因我们的旅行而疲惫不堪。”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味着结束,甚至可以说,如此结局已为另一个故事埋的开始做好了准备――十七年后的沙塔拉海边,曾经错过的人再次聚到一起。而劳儿,依然没有被治愈,她忘记了过往,只是机械地生活。

彼时花开成海,此时荒草丛生。并不是不再爱,只是两次情爱已经耗尽今生,心里,已经一片荒芜。

三.我是我,你是你

重返沙塔拉的麦克・理查逊遇到了劳尔,然后,中断的故事,似乎开始续写了。

此时的理查逊一无所有,似乎结过婚,有妻子,有两个孩子,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挽留他――回到沙塔拉,只是为了永远地结束。

孤身一人的理查逊遇到了举止怪异的劳儿,心,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柔软。是想要弥补过去因自己而造成的伤害么?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在这满目荒凉的世界只剩下生命间的相互关怀,劫难中的相互怜悯以及困境中的相互扶持?就像寒冬里彼此靠近依偎,相互取暖。

而忘记了理查逊、忘记了过去的劳儿,似乎也重新回归为平凡正常的女子,会因别人的际遇而流泪――当理查逊的妻儿最终离他而去,劳儿经不住为他哭泣:

“半睁半阖的双眼里,大海很遥远。远处的城市隐隐绰绰,在泪眼中模糊一团。鸟儿没有了踪影。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

……

‘您也是,你现在也一无所有了。’

他没有回答她。

她哭着。

泪水有规律地、持续不断地从眼中流出。”

理查逊一直在努力找回什么,找回自己的回忆,找回劳儿的记忆,把记忆的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重返沙塔拉的旅行,是最后的尝试。然而他终究是失败了,似乎记起了劳儿,记得有关那年夏天舞会的故事,却始终想不起劳儿的名字。而劳儿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她又安然地睡着了。主角登场,然而却是独角戏。男主角说:“我回来了。”而女主角却无辜而迷茫:“你是谁。”或者说:“你谁都不是。”

好吧,再续前缘到此为止,你是你,我还是我。

四.无爱之城

“沙塔拉不再有人相爱。”杜拉斯如是说。

沙塔拉的荒芜是个谜,也许沙塔拉并没有荒芜,荒芜的只是看待它的那颗心,以心观世界,荒芜的心看到一座荒芜的城。

劳儿的心荒芜了,在她眼里,世界没有爱,亦没有未来,过去留在过去,而将来,则在手中。没有爱的世界没有未来,不破不立,只有毁灭一切,才能在毁灭中获得完全的重生。所以小说中越接近尾声便越频繁地提到火灾,似乎它也察觉了终点的逼近。沙塔拉的火灾,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火灾,人们束手无策,警报声不绝于耳,但是火灾依旧。

这是劳儿的执着,背后有着她的追求,她的希望。她即上帝,她摧毁一座城,然后再按自己的希望重建它,既然上帝对此漠不关心,那么就由她来代替上帝毁灭在上帝的名义下存在的这座城市。

孩童的即使是在海浪怒吼中也清晰可辨,劳儿的愤怒对抗上帝的权力。

一切,皆因爱,曾经拥有但是失去的爱,望而不得的爱,一切皆是因为爱的缺失。以爱之名,描写爱的缺席,“以形式的残破反衬情思的残破,以文本的荒芜对应世界的荒芜”。杜拉斯说“爱”,我们说“爱呢?”

《爱》描绘的是无爱,失去的爱,爱而不得的爱,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有人说:“爱并非对这个世界的挑战,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足的挑战。爱要对这个世界上的某个‘无’挑战。”是的,《爱》是挑战,是对无爱的挑战,对上帝的宣战,如果没有爱,那就毁了它,由我来创建一个爱的世界。结尾处“他们一起守望着天外的黎明冉冉升起。”再这灭世的日子里,似乎也孕育着创世的希望。

爱,是希望;爱,有希望。(作者单位:长安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参考文献:

[1] 《爱》,45页,(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王东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

[2] 《劳儿之劫》,203页,(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王东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

[3] 转引自《爱》,126页,(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王东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

注解:

① 《情人、乌发碧眼》,15页,(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王道乾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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