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琴探路的比较优势

车驶过横琴大桥进岛，扑面而来的澳门大学新校区、长隆国际海洋度假区，以及一河之隔的澳门，让人眼前一亮。濠江两岸，昔日“一边金碧辉煌、一边蕉林绿野”的旧貌不再。相比一年前尘土飞扬、热火朝天的工地景象，仍然在快速推进建设的横琴新区已经初见雏形。

而在两个多月前，第一届中国国际马戏节在这里落下帷幕，来自世界各地的演员和观众相聚一堂，这也是横琴新区首次在世界舞台亮相。尽管对于大多数中国观众来说，马戏节或许多少还有些陌生，但可以预见的是，横琴这个地名将会随着粤港澳自贸区的兴起而渐渐被更多的人所熟知。

粤港澳自贸区箭在弦上

2013年的最后一天，粤港澳自贸区传出最新消息。相关媒体报道显示，粤港澳自贸区整体方案在2013年12月中旬上报国务院，目前正推进与决策层的沟通。

自上海自贸区成功获批后，各地相继争上自贸区，而粤港澳自贸区最有望率先获批。其中，横琴新区作为国家探索粤港澳合作综合示范区，拥有各项政策和地理优势，在申报自贸区方面的计划和进展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热点。

尽管广东省官方对于粤港澳自贸区相关消息的回应显得格外低调，记者还是注意到，在广东省人民政府官方网站12月23日公布的《广东省委常委班子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整改方案》中，已将自贸区提上议程。

该方案中提到“广东省正在密切与港澳的沟通，会同商务部共同制定、申报自贸区的总体方案，并启动自贸园区管理构架的制定工作，组织开展相关法律的调整工作”。

对于自贸区的期盼，一直处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广东显得热情高涨。

“建自贸区目的在于以开放倒逼改革，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横琴新区管委会主任牛敬对本刊记者透露，早在今年下半年，广东省已启动粤港澳自贸园区申报工作。9月12日，商务部副部长俞建华率调研组考察粤港澳自贸园区筹建情况，对各项准备工作给予了肯定。

牛敬表示，横琴新区拥有地缘、监管等多种优势，具有建设自贸区的条件，前景值得期待。

然而，设立粤港澳自贸区的时间表迟迟未见动静，也引来种种猜测与解读。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经观察人士称，目前方案仅仅是广东单方面的意愿，手握审批权的主管部门还没有任何表态。而且，与上海自贸区相比，粤港澳自贸区涉及的地点更多、范围更大，作为改革试验田的自贸区，必定要在有限范围内充分试验之后，才会考虑异地复制。

与上海的差异化竞争

改革试验田或许不止一块。

武汉大学高级研究中心教授庄子银告诉本刊记者，上海自贸区的全称是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既然试验就肯定会有很多试点，就像当年设立经济特区一样，多个试验，对照比较。

在这一轮改革开放中，包括横琴在内的粤港澳自贸区，有哪些优势，可以使其在竞争中立于不败？

对此，牛敬向本刊记者表示，“因为自贸区这个概念刚刚提出，我们也正在学习、研究。虽然还在调研，但在整体方案的编制阶段，横琴会积极配合。”

牛敬指出，横琴地处特殊区位，本身就是港澳合作的示范区，肩负着为港澳服务贸易提供空间和载体的重任，同时横琴也是CEPA的先行区之一，按照中央要求，“十二五”末内地与港澳服务贸易要基本实现自由化，横琴将力争在内地与港澳贸易自由化的进程中起到示范作用。

那么，粤港澳自贸区与上海自贸区有哪些不同呢？

“当然会有不同，毕竟粤港澳自贸区是区域性的，而上海自贸区是国际化的。”牛敬表示，横琴新区主要职能是为了与港澳合作，规划、建设以及一些引进项目都和港澳有关的，或者说是为港澳服务的。

虽然申报获批短期内难以明确，但广东方面的各项准备仍有条不紊。

牛敬透露，珠海横琴新区二线监管设施去年12月已顺利竣工，具备封关运作条件，等到国家验收之后，该新区将实施“一线放宽、二线管住、人货分离、分类管理”的分线管理模式，并且要强化建设国内第一张电子围网，实现全岛监管全覆盖、全天候、全智能、高可靠、早预警等特点。

据记者了解，横琴新区二线监管设施建设历时两年，竣工就意味着可以实现针对横琴环岛的全覆盖式监控，而对整个横琴新区的分线管理，一直被认为是“准自贸区”的政策方向设计。牛敬强调，不管是否设立粤港澳自贸区，横琴都会按照既定的方向有条不紊地建设。

2011年7月14日，《国务院关于横琴开发有关政策的批复》下发，同意在珠海市横琴新区实行“比经济特区更加特殊的优惠政策”，授予横琴新区立法权、在横琴建立特殊的通关管理制度、实施特殊税收金融政策、实行特殊的产业政策、赋予特殊的审批管理权限。

横琴为什么能？

横琴新区开发建设已有3年，很多珠海人甚至外地人只知道横琴建了长隆国际海洋度假区，其他项目似乎停留在协议上，不见下文。

对此，横琴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叶真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土地资源有限，加上功能定位明晰，横琴在招商方面显得格外审慎，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不是所有能赚钱的项目都会引进来，比如房地产、化工等。

据统计，自启建以来，横琴共规划了61个重点项目，投资总额达到2400亿元。其中，澳门大学横琴校区已建成移交；粤澳合作中医药科技产业园已完成总体规划和产业规划，展示厅也已完工；香港丽新星艺文创天地首期项目规划完成，并通过招拍挂取得首期项目用地。

实际上，横琴新区之所以备受关注，重要原因在于这里享受着“比特区更特”的政策，而政策优势极有可能在自贸区下一步竞争中显现出来。

尽管牛敬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多次表示，粤港澳自贸区与上海自贸区不会存在竞争，但作为中国经济的两大增长极，这种比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庄子银分析说，上海自贸区是国内首个设立的自贸区，但成效如何“不以先后论英雄”。在实际的建设过程中，尝到“第一杯羹”的上海并不一定就是最有优势的，成效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比如，在税收方面，横琴新区相较于上海自贸区来说其实更有优势。

据记者了解，横琴新区对符合条件的企业减按15%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新区内企业之间货物交易免征增值税和消费税；而对从事研发设计、物流、服务外包等企业，进口机器、设备等实行备案管理，并且给予免税。

在金融创新方面，国务院更是赋予了横琴新区开展探索资本项目可兑换、人民币国际化业务等先行先试的政策权。目前，横琴新区已制定出鼓励离岸金融业务发展、促进股权投资基金业发展等相关办法，为金融企业量身定制了税收优惠、财政奖励、政府服务等方面的政策。

“金融改革的政策探索，可能是粤港澳自贸区的优势之一。”广发证券分析师陈果认为，不仅是横琴新区和南沙新区，深圳前海新区的金融改革试点也已进行了一段时间。在上海自贸区金融创新试点推进并不十分理想的背景下，粤港澳自贸区的金融创新可能会对未来推行的金融改革有所帮助。

对于粤港澳自贸区，金融开放很有可能创造突破的机遇。相比而言，上海自贸区在金融开放方面则破题有限，特别是在资本账户开放、利率市场化以及汇率形成机制上都缺乏有力的创新举措。

全国推广“负面清单”

显然，自贸区试验是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的看点。

商务部部长高虎城在去年11月出版的 《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 《决定》）辅导读本中，发表文章《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称，要建设好、管理好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在推进现有试点基础上，选择若干具备条件地方发展自由贸易园区。

国务院副总理在 《决定》辅导读本中撰文表示，国家将在试点基础上选择具备条件地方发展自贸园（港），为全国推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积累经验。这意味着未来会在全国推广“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

“负面清单”就是法无禁止即合法，也就是说仅仅规定企业“不能做什么”，与限定企业“只能做什么”的管理模式相比，无疑将会让市场发挥更大的作用。

记者注意到，中国保税区建设正呈现向自贸区转型的趋势，一些地方依靠政策加自身的优势条件，具备了建设自贸区的条件。自贸区成为中国沿海港口和保税区的转型方向正越来越明显，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也最有可能先在这些园区内开展试验。

目前，已有广东、江苏、天津、重庆等申请自由贸易园区。这些地方都是港口，申请方案的侧重点各不一样，与上海自贸区承担的综合试点任务不同。比如，粤港澳自贸区的重点是扩大服务业开放，尤其是服务贸易开放，而重庆则侧重于内陆港货物贸易。

此外，自贸区的投资管制改革措施能否在国内其他地区复制和推广，是业界普遍关心的问题。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王一鸣认为，其他地方试点可复制的不是上海自贸区的内容，而是制度创新。

“拟议中的‘负面清单’只是针对外资的，即使复制到自贸区外，是否也仅是外资的‘负面清单’？”投资管制只改外资不改内资，似乎不是政策设计者的初衷；但如果要复制到自贸区外，是否在区内就应把内资一并考虑在内？”商务部研究院外资部主任马宇对本刊记者提出了一系列问题。

他还说，中国的工商注册登记，是全球市场经济中最严的企业创立管制，但如此严格审批的企业注册登记之下，比放开企业登记的国家和地区，如中国香港，问题反而多得多。若自贸区的改革不涉及投资审批，将不利于此后的复制和推广。

相比而言，横琴优势不言而喻。2012年5月24日，我国第一个商事登记政府规章――《珠海经济特区横琴新区商事登记管理办法》颁布实施。横琴目前推行的诸多制度创新皆与香港、澳门接轨，一旦这种制度创新在粤港澳自贸区试验成功，无疑将有借鉴意义。（支点杂志2014年2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