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图案》随想

时间:2022-07-30 08:03:32

《声音图案》随想

这部“非西方,非东方,非学院,非民间,非非”的音乐,是作曲家于1997―2003年七年时间完成的。

这部“无古代现代之分别;无东西南北之分别;无上下左右之分别;无主位次位之分别;无开始终了之分别”的音乐,呈现七个本真、自在、无欲的状态。

这部音乐,由风潮唱片公司于2007年8月起陆续在美国及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地区出版发行。

仰望阿笕达的夜空,零星散落半空,无声无息。

苍穹无边,星星无数,落入我眼帘的却是那么有限。

忽觉心底升起快乐,心中已是满足。

这有限数量的发光体,或闪亮、或微弱,依然很美……

何训田的思想、音乐或许是这夜空与繁星,凭借你的眼界、心界走入它。

带着心灵、带着真实、带着朴素以及带着我有限的头脑去观望、去聆听、去触摸。无论深浅、无论多少,我以我的真实猜想它,呈现它。

一、何训田《声音图案》之空

“非西方,非东方,非学院,非民间,非非。”

“我自己就是一个世界,我还要去哪里。”

“无中心无主次,互为中心互为主次。”

“每一人、每一物站在自己的角度都是主要的,其它都是次要的,但宏观来看,就是很多个主要在一起。局部来看有时你的角色是主要的,他是次要的,或他是主要的,你是次要的。”

1982年之前,何训田提出“音乐三时说”。20年后,“音乐三时说”理论首次披露。“音乐三时说”将人类音乐的过程分为三个时。第一时是从人类音乐开始至有限律时,音乐初始阶段的非律制音的运用呈现出音乐创造的多样和音乐传播的局限。第二时是从有限律时至任意律时,以十二平均律为代表的统一律制的运用呈现出音乐创造的共性和音乐交流的广泛。第三时是从任意律时至人类音乐终结时,人类对任意律的运用呈现出音乐创造的无穷和音乐聆听的极限。

“《声音图案》中,没有主要与次要,每个声部都是主要,每个声部都是次要。”

“《声音图案》中,任何一点都可以是开始,任何一点都可以是结束,任何局部都是全部,任何全部都是局部。”

“《声音图案》中,没有经过、没有连接、没有呈示,也可以说全都是经过,全都是连接,全都是呈示。”

1982年,何训田创立RD作曲法。它区别已有音乐文本的结构方法,是一种新的作曲理论。RD作曲法中的R代表任意律,D代表对应法。RD是“任意”和“对应”分别在汉语拼音中的第一个字母。任意律从根本上解决创作材料的问题,对应法以新的方法构建音乐。

任意律的创立是人类律制史上的一次重要变革。它打破了以某一律制为主体的观念,建立自由而平等的律制体系。十二平均律是一种律制,五度相生律是一种律制,纯律也是一种律制。任意律则是整个律制体系,它穷尽音高材料的可能性,其能量无限,数量无穷。在任意律中,每种声音处于平等状态,每一律制如沙漠里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每一律制既是君主,又是臣民。任意律代表“无中心无主次,互为中心互为主次”的音乐观念。

对应法源于对事物本质、本源,终极、究竟的思考,以新的思维组织音乐,建立新的音乐结构。对应法即由一个物通过对应方式产生另一物以及无限物的方法。一个物与另一物属于同质,另一物与一个物属于不同量。一个物和另一物称为初值体和初值体对应体。初值体和初值体对应体之间没有主次之分,没有唯一固定标准,彼此互为初值,互为对应。对应思维以本质的方式实现了统一与变化的转换。

由何训田亲自制作乐器亲自指挥的《天籁》作为RD作曲法整体理论的重要代表作在世界范围内共演出三次,其演奏的难度和挑战性达至音乐演奏史的最高点。之后,由其任意律体系的听觉难度和一线谱记录的认知难度以及音乐风格的无对应、无参照、无经验,令演奏家望而却步,从而严重限制这部具有真正原创精神的作品在世界范围的传播。但何训田依然继续着他的理论,《声音图案》再次将RD作曲法思维推向新的起点。

EHE元音乐《声音图案》,万物互为、万物平等具象为音乐结构的互为平等,音色织体的互为平等。局部看,声部似物种、生命圈、生命体。各生命体、各生命圈、各物种按其自身的行径轨迹延伸、运行。声部发展如同物种生命运转:时东时西、时远时近、时密时疏、时浓时淡、时起时落、时有时无……。整体看,体与体之间、圈与圈之间、物种与物种之间生存关系的并行、穿插、交错、转换等构成了诸声部的不同音色层、律动层、形态层的互为中心互为主次、无中心无主次的声音景象。声音旋转呈现物种循环的简单复杂、单一混合、相同不同、如一变化的平等。

如果说“天籁”的完成标志着抛弃他人已有的文本,确立自己的文本。那么,《声音图案》则在抛弃他人文本的同时也几乎抛弃了自己的文本。(文中双引号内文字为何训田语)

二、猜想何训田《声音图案》之色

一位打者、一位吹者、一位拉者……没有具体名称的乐器,只有被广义概括的乐器演奏者。声音来源除了人的演奏之外,似乎呈现诸多外来生命体的发音方式和发声状态。听觉中的声音来自空中、陆地、水中……是人、植物、动物,还是什么?何的“万物互为”论难道是由诸多时空的生命体声音形态构架的音乐之图?

听觉告知声音来自常规乐器、非常规乐器以及被拆解、重整、扩缩、异化的乐器变种,甚至不知名的奇异乐器和非乐器的发音体。

发音体塑造的声音似乎回到材料本身,带有个性鲜明的初始材质感。音色将材料属性高度发挥。由木制、铜制、铁制、银制、皮制、塑制、棉制等材料制造的弦子、管子、打击乐器以及更多奇异乐器甚至非乐器物体发出的“图案”之声,焕发出鲜活的生命力。感官在真实、高度真实、超真实,虚化、及至虚化、超虚化的多重质感和多体色泽中变幻游离。

除常规演奏方式外,“摩、擦、颤、摇、抖、拉、抠、扣、滚、撞、挤、击、捶、踢、揉、压、吞、吐”等诸多触及方式也呈现其中。它似乎不以人类音乐已有的演奏法为蓝本,而将生命体、触及物的任何触及方式纳入听觉。或有意为之,或偶然碰撞的触及,自然生出不同特性的力度、韧度、润度、色度、幅度的声音结果。

音乐中,有意或无意的触及形成若干或疏或密的声音之流汇入若干相似相对、相依相斥的声部循环圈,它们行走飞翔。

声音之图的构架体系,以纯“分子”点状形态构成整部系列作品。“分子”状的独立性、瞬间性、敏感性让声音个体充满魅力。

点是初始,点是终极。这是何的精妙之笔。而绝妙之处,点状形态构建的时流动、时固态、时方位莫测的时空图似乎在水性、火性、灵性、空性的有形和无形中游走:流畅阻碍、松散禁锢、柔软僵硬、湿润干涩、清透混浊、干枯繁茂……又它密它疏、它繁它简、它明它暗、它隐它现……

错落繁复、生机盎然的图案中,图案似美妙的空间站,声音似鲜活的生命体。遇见水、遇见光、遇见沙漠、遇见树林、遇见生灵、遇见香味……甚至没有遇见……声音之态折射万物之态。

应接不暇、妙不可言的听觉中,听觉似纯净的出生地,感官似初始的灵魂源。遇见欢乐、遇见奇异、遇见无欲、遇见终点、遇见灵性、遇见本原……甚至没有遇见……感官之觉照见心灵之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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