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报圣手张友鸾

时间:2022-07-29 05:15:49

友鸾先生生于1904年11月10日,卒于1990年7月23日,享年86岁,是20世纪中国新闻史上著名的新闻工作者,同时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代大学新闻系毕业生,是他那一代的老报人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曾经受过正规新闻教育的人。他从1921年在《申报・自由谈》上发表文章,到1985年因老病被迫搁笔止,除了建国后的一段时期改行从事古典文学的编辑校刊和研究工作外,几乎和报纸打了一辈子交道。其中,披坚执锐,战斗在办报第一线的时间,近30年,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一段时期。

友鸾先生在旧中国的新闻界中,出道很早。他十五六岁开始向报刊投稿,17岁做报纸地方通讯员,21岁参加报纸工作,22岁就当上了报纸总编辑。初任总编辑的时候,他还是平民大学新闻系高年级的在校学生,是同时期报纸总编辑中最年轻的一个。此后,他先后在14家报纸工作。担任过北京《国民晚报》、南京《南京早报》的社长,北京《世界日报》、南京《民生报》、《新民报》、《南京人报》、和上海《立报》的总编辑,和重庆《新民报》、南京《南京人报》的经理、总经理。他才情敏捷,淹博多识,天生一付做新闻工作者的材料,甫登报坛,便脱颖而出,在侪辈中享有盛誉。蜚声二十年代新闻界的“平大三鸟”,蜚声三十年代新闻界的“南京人报三张”,蜚声三四十年代新闻界的“新民报三张一赵”,他都被包括在内。在旧中国新闻界,他与和他齐名的几位老先生们一道,共领数十年,被后生辈尊为“大先生”,在当时的新闻界,真个是“天下无人不识君。”

友鸾先生受过的洗礼,从青年时代起就追求进步,追求真理。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夕,他就在安庆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组织。1926年又再度申请加入CY(社会主义青年团)。在整个大革命期间,他和、恽代英等党的领导同志都有过一定的联系和交往,和当时已经是地下党员同时是他的老师的邵飘萍,联系往来,更为密切。此后,虽因指定的联系人遇难,和组织的关系中断,但仍在自已的岗位上,默默地“遵从先驱者的将令”,和北洋军阀,反动派及社会上的封建帮会势力,进行长时期的斗争。为争取言论自由和民主革命事业的胜利,贡献自已的力量。正因为这样,他的办报活动,曾多次受到反动当局的限禁和迫害。他主持工作的报纸,先后有4家被查封,有两家受到过威胁和恫吓,他自已也曾经遭到过被地方当局驱逐出“境”和寓所被搜查的厄难。稿件被扣,报纸被迫“开天窗”,和受到警告的事,更是司空见惯。但他对横逆之来,始终处之泰然。在他从事办报活动的近三十年中,他始终是一个站在爱国立场,坚持真理和正义的新闻工作者,并且在解放战争前后的那一段时期内,最终完成了从一个民主主义的报人,到人民新闻战士的转变。

在新闻业务活动上,友鸾先生和他的老师邵飘萍一样,都是出了名的多面手,是办报的全才。从当“伙计”给“老板”打工,到自已集资办报;从当编辑、记者、到当总编辑、总经理;他都优为之。当记者,他有高度的新闻敏感,善于捕捉战机,曾经采访到过不少在当时备受关注的重大新闻。当编辑,他既编要闻也编副刊,从版面安排,到评论、小说、诗词,无所不能,样样出色当行。他所拟的一些标题,文情并茂,构思新颖。他所写的一些言论,精神笔力,两面俱到。他所写的一些长篇连载,情节生动,曲折有致,于细微处透视人生,剖析世情,皮里阳秋,隐寓褒贬,吸引了一大批固定的读者。他所主编的社会新闻版,丰富多采,贴近生活,尤为读者所喜爱。在他的主持下,不少报纸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好。其中如《南京人报》,创刊不久就发行达1.5万份;上海《立报》,创刊不久就发行达7万份;重庆版《新民报》,创刊不久就发行达4万份。这在当时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在他和其他合作者的共同努力下,这几份报纸,连同他工作过的北京《世界日报》和另外几个版的《新民报》,都成为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有很大影响的报纸。

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就是友鸾先生一度主持过的重庆《新民报》的读者。抗战胜利回到南京,又一直看他主办的《南京人报》。对这位新闻界的前辈,可谓心仪已久。但第一次远距离的瞻仰他的风采,还是在一次新闻工作座谈会上。时间是1957年反右运动的前夕。这次会,就是后来被形容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那个会。他在会上发表了著名的题为《是蜜蜂不是苍蝇》的讲话,慷慨陈词,为新闻工作者辨诬,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次讲话,也给他带来了厄运,付出的代价,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和“摘帽”。第二次瞻仰他的风采,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1987年。地点在北京团结湖他的女儿张钰家。这是一次近距离的面对面的会见。当时他刚刚发作了一次脑血栓,但看去仍然银拂胸,精神矍铄,眉宇秀朗,翩翩如少年。夫人崔希孟也在座,虽然同属八十开外的人,仍然和易温粹,使人如沐春风。知道他们之间的佳话,不免多觑了一眼,给我的印象是“依旧张郎,依旧崔娘”。可惜这时的友鸾先生,受脑血栓后遗症的影响,处于失语的状态,已经不能深谈了。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此后不久,他就南下定居。再过两年,就接到他的噩耗。没有在他生前,向他从容请教,这是我深感遗憾的一件事。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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