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陈规的平和

时间:2022-07-27 06:34:23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常听祖父祖母哼唱这首《兰花草》,当时不曾知晓,这质朴、清新的旋律,会是胡适对生命的期待。

他不是鲁迅,一双冷眼看中国,洞若观火;他不是钱钟书,持着天马行空、扶摇三千的运思,读破万卷,胸中自是波谲诡云:他不是弘一大师,看破红尘远世修行。他只是胡适,不政治,很生活。他追求独立,追求自由,但追求的姿态却又是那么平易。

胡适一生做过许多事,帮过许多人,著作等身,毁誉参半。他研究,就根本否定了以往的“红楼附会学”:他立传,就创新了徘徊于文学与历史之间的现代传记形式。赫胥黎教他怎样怀疑,杜威教他怎样思想。而深刻与伟大的另一面,正是平和。纵使成就了如此的辉煌,他仍平易、宁静。在他儒雅的声音里,有西方人文主义的余音,有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潮汐,有导师杜威思维的痕迹。

抗战期间,胡适任中国驻美大使。一位在美留学的研究生不识时务,向胡适求教北宋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出处。当时,胡适为国家命运折冲樽俎,席不暇暖,仍抽空到国会图书馆查资料并答复学子:传说不可信。

胡适有所成而不忘本,明白如话,甚至老实得有些笨拙,但一言一行总能给人缕缕回味、丝丝感动。我想,这就是真诚的力量。另一方面,胡适曾经说,做学问要有兔子的捷才和乌龟的静气。我们莫不应当如此。岁月不居,时光如流。昨天的明天,忽焉已至。拖一拖,便无可再拖:静一静,方可把握先机。

国家兴亡大事摆在眼前,他却泰然自若答学子问:世人皆无所事事闲极无聊,他却又一如既往地持进取态度。“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清人张潮《幽梦影》中的这句话,用在胡适身上再恰当不过。

列夫·托尔斯泰曾说过,最深刻的真理,是最平凡的真理。

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假“大师”,相比胡适,学行相差当以光年计。不是端着架子的盛气凌人,不是名士气的自我吟哦,不是贵族化的自我炫耀,更非寄生于书海的木乃伊。他不故弄玄虚,也不无病,实实在在做人,明明白白说话,叫人心安。

一次,胡适上街买鞋,再三砍价,谈妥后付完钱便扬长而去。老板见他不带走皮鞋便以为他是神经病。季羡林闻之解释说:“他是一个异常聪明的糊涂人。”这个评价比“异常糊涂的聪明人”要好得多,他不想牵别人鼻子,也不想被牵着鼻子。中国从来就不缺“异常糊涂的聪明人”,缺的倒是“异常聪明的糊涂人”,缺的是硬气的傻子,不是吗?

胡适打破陈规的平和,如风轻拂耳畔,如月明澈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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