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时间(上)》

时间:2022-07-27 06:30:47

《赵匡胤时间(上)》

律平自断玉腕

且说耶律阿保机有一次外出征讨,留下述律平“监国”(守卫本部),结果有两大部落来袭。述律平沉着指挥,从容应战,一举破敌,从此名声大噪,国人对这位“萧皇后”无不敬畏。

有一故事可见述律平威信之高。

说耶律阿保机之后,述律平“称制”(元首管理全境)。她讨厌一位老臣,将其囚禁起来,上了铁索,并对他说:“你就在牢里待着吧,等这铁索朽烂了,就放你出来。”

但是不久述律平又觉得此人可用,派人到牢里提他。来人要将他的铁索去掉,这位老臣竟说:“铁索还没有朽烂呢,怎么可以去掉?不能去!”

这事感动了太后,便去掉了他的铁索。可见契丹人对这位太后畏服到什么程度。

据说述律平打个喷嚏,周围的人就会自发地齐声喊道:“治夔离!”这仨字是契丹语,翻译成汉语就是“万岁”。

所以她收拾各部酋长,为耶律德光上位而预作清场时,契丹族无人敢于反抗。但她遇到了一个汉人。

此人是投降契丹的赵思温。按照传统,他也在殉葬的名单里,应当前往耶律阿保机大墓,等待砍头,但赵思温不去。

述律平太后问:“你侍奉先帝很亲近啊,为何不去?”

赵思温在生命的危急时刻,调动起胆识,扬言道:“先帝最亲近的人莫如太后!太后去,我就跟着去!”

太后闻言,应该有过短暂的尴尬。她还从未见识过这等难于反驳的辩言。想了想之后,太后道:“我不是不愿意到地下去追随先帝,实在是因为嗣子幼弱,国家无主,没有办法去啊!”

说罢,她举起一把锋利的草原弯刀。赵思温正在惊惧,只见那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晶亮的弧线,述律平从腕间自断一只手下来。随后,述律平平静地令人将那只雪白的手,放置到耶律阿保机大墓之中。史称述律平为“断腕太后”。

在《宋史・李谷传》中,我钩沉出一条史料,知道契丹有一种类似“习惯法”的草原传统规定(还不好说是“制度”):“人未伏者不即置死。”意思就是:人若没有认罪伏罪,就不能即时处死。契丹杀“罪犯”,要杀心服口服的人。赵思温并不心服口服,碍于草原传统,因此不能“置死”。所以赵思温得以活命。

《辽史》记载,赵思温是一个狠角色,打仗很厉害。在一次战斗中,统领偏师,“流矢中目,裂裳渍血,战犹不已”。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眼睛,他将衣裳撕了用来擦拭眼睛里流出的鲜血,继续战斗不止。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也是这样一位骁勇善战的武将,骑射本领高强。一次战事中也被流矢射中眼睛,但他反而越战越勇,最终击败来犯之敌。

在以后的日子里,耶律德光,这位契丹族第二代君主,成为中原士庶不断讲述的人物。五代中的三代――后唐、后晋、后汉――都要和这位草原大酋长打交道。他创造了一种地缘政治模式:利用汉人、掠夺汉人,侵扰中原、入主中原。

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读通鉴论》有言:当时中原之所急者,莫有大于契丹也。

契丹的存在,成为当时中原诸国面临的最为急迫的问题――重要而又难于破解的地缘政治大问题。赵匡胤时代,这个问题即从耶律德光开始。

耶律图欲尊崇儒学

赵匡胤出生,耶律德光继位。赵匡胤的青少年时代,应该会听到耶律德光魔鬼般的故事。

忙里偷闲,说说“人皇王”耶律图欲。

他没有成为契丹国主,但回到领地,继续做他的东丹国王。

所谓“东丹”就是“东边的契丹”,其实就是原来的渤海国。耶律阿保机灭了这个东北的小国,耶律图欲被封在这个地方,史称东丹国。

耶律德光对这位兄长不放心,在后来的日子里,施行了多种特务手段监视他。耶律图欲不免郁郁不得志。此时中原地区正当后唐,刚刚做了皇上的明宗李嗣源,听说了他的遭遇,便秘遣使节渡海至东丹国,邀请他到中原做官。耶律图欲接受邀请,于是假装到海上捕鱼捞虾,在海边竖立一块木牌,题写了一首小诗,逃往后唐去了。

这首小诗很有名,只有二十个字:“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诗中的“小山”借指耶律德光,“大山”就是他自己。

耶律图欲“叛逃”到后唐,受到热烈欢迎。李嗣源甚至将前任皇上庄宗李存勖的嫔妃美女夏氏嫁给耶律图欲,又以“东丹”为姓,赐名“慕华”,意思就是“仰慕中华”,后来又赐国姓“李”名“赞华”,意思就是“赞慕中华”,还拜为节度使、观察使。

耶律图欲与父亲一样,向往中原文化,尤其尊崇儒学。

耶律阿保机在世时,觉得大契丹国不能仅仅懂得打打杀杀,还应该培植族群一点信仰或敬畏。于是问左右大臣道:“受命之君,一是应该侍奉上天,敬仰神灵,二是应该敬奉立有大功、拥有崇高道德和尊荣的人物。朕想祭祀这样的神灵或人物,谁应该排在最前面?”

诸人都说应让释迦牟尼排在最先。阿保机沉吟道:“佛教,非中国本土宗教。”

耶律图欲正陪侍在父亲身旁,就借机回应道:“孔子为万世尊崇之圣人,应该排在最先!”

这话正说到阿保机心里,他大喜,立即下诏兴建孔庙,并让耶律图欲以皇太子身份,率百官在春秋两季祭奠孔子。

阿保机平定渤海国后,耶律图欲在此称王,只需要每年给契丹宗主国贡献布匹十五万端、马千匹,余下的种种税收,皆供东丹国调用。东丹国在耶律图欲治理下,完全采用汉地制度,穿戴汉皇天子的冠冕和衮服,“年号”为甘露,设四个丞相,百官也依汉制,行使汉人法律。

阿保机死后,述律平耍了一个手段,扶植自己喜爱的耶律德光上位,耶律图欲不高兴,但他隐忍着没有发作。后来寻找机会向后唐逃跑,被巡逻兵拦住,述律平知道后,想想毕竟是亲生儿子,没有惩罚他,仍然要他回到东丹国做君王。但随后耶律德光的种种特务手段,让耶律图欲萌生了再次“叛国”的念头。所以得到李嗣源的邀请函后,从海上跑到中原来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位改名李赞华的耶律图欲王子,常常想起草原,以及生活在草原上的母亲述律平太后,对耶律德光也没有怨恨。他经常派人向母后和皇帝问安。这些很正常,但他又自动负起了契丹派往中原的“间谍”使命,这就有点不正常。

“李赞华”邪痞兽行

李嗣源死后,正当大辽天显九年、后唐应顺元年,公元934年(这一年赵匡胤刚刚八岁),一个初夏的日子,李嗣源的养子李从珂杀死了登基不久的唐闵帝李从厚,自立为帝,即后唐末帝。耶律图欲认为李从珂等于篡位,密报耶律德光,应起兵速来讨伐。

这事不正常。但可以解释得通。按照他的儒学思想资源,他密报耶律德光来伐后唐,并不完全是为草原帝国国家利益着想,应该有“恭行天讨”“汤武革命”的儒学思想理念。李从珂有篡逆之举,中原无力讨伐,则草原帝国不妨代行――在他心目中,契丹,也是孔子儒学化育之地。他不能忍受违背儒学纲常的悖逆之举。所以《辽史》称赏了他的这个“请讨之举”,认为这一富有卓越见识的举动的基础,早在他请求优先祭祀孔子时,已经奠定。

而耶律德光更在多种力量推动下,倾力援助后唐叛将石敬瑭,剿灭了李从珂,建构了五代历史的第三个帝国后晋。此事容后细表。

李从珂则在覆亡之前派人将耶律图欲杀害。但在以后,耶律图欲的后代,他的嫡子嫡孙,大部分人先后做了契丹的君主。

耶律图欲对中原文化的仰慕见证了民族融合的逻辑。

他曾购置万卷汉人典籍,他又懂中原阴阳学说,还精于音律、医药,曾翻译汉文著作为契丹文,画画也很棒。在他名下的传世绘画作品有三幅(有人认为可能不是他的真迹),一幅《骑射图》,今存博物院;一幅《射鹿图》,今存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一幅《番骑图》,今存波士顿美术博物馆。三幅作品,画的都是骑猎。在整个中国绘画史上,这几幅作品都有重要地位。

他对汉文化仰慕到什么程度呢?据说他在中原寄居时,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让他钦佩不已,于是,干脆给自己起个笔名,每有文章问世,即仿照白居易的寻常署名“乡贡进士白居易,字乐天”,反一下,自署名为“乡贡进士黄居难,字乐地”。这种带有游戏笔墨的做法,体现了他对白居易的追崇,也反映了草原人自觉融入中原文化的努力。

但这位李赞华,也有恶习。有些恶习听来甚至邪痞到匪夷所思。

他性情阴鸷,史称“刻急好杀”。他喜欢饮用人的鲜血,常常在姬妾们的手臂上刺洞,像个吸血鬼般,俯就吸血。而下人们稍有小错,他即随心所欲地启用刑罚,火烫他们,甚至挖眼。李嗣源赠给他的女人,原李存勖的嫔妃美人夏氏,跟他在一起,天天生活在恐惧中,多次要求削发为尼,脱离这个狼窝。后来终于离婚,回到河阳节度使(今属河南孟州)夏鲁奇的家中,后不知所终。

这些记录也证明,他读圣贤书,实无“知行合一”之功夫,毕竟还是禽兽行。《辽史》说他最后没有善终,应该与性急嗜杀的天道报应有关。

韩延徽与胡汉分治

在“香孩儿”赵匡胤出生的这一年,耶律德光派使者到后唐,请求“修好”。李嗣源派遣使者回报契丹,同意“修好”。

新上任的契丹主耶律德光甚至将后唐派遣过来的使者姚坤放还后唐。

后唐庄宗李存勖在战乱中死后,明宗李嗣源派遣这个正做着供奉官(属于中书、门下两部,归政事堂管辖的文职官员)的姚坤到契丹国“告哀”。这是两国间互通音讯的常例。

当时契丹“天皇王”耶律阿保机还在世,他听说这个消息后,恸哭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你们唐庄宗虽然是我的朋友,与我有旧,但却多次跟我发生战争。我跟现在的天子李嗣源则无冤仇,愿意两国修好。你们大唐如果把黄河以北给我,我就保证再不南侵。”

姚坤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耶律阿保机大怒,将姚坤囚禁起来,关押了十来天,又把他放出来,对他说:“我要黄河以北,恐怕难得,如果能得到镇州(今河北正定)、定州(今河北保定)、幽州(今京蓟),也可以。”

然后给姚坤纸笔,让他写下来。姚坤坚决不写。

耶律阿保机要杀掉他,经契丹大臣韩延徽劝谏,这才勉强放过姚坤,暂时将他囚禁起来。

韩延徽是汉人,若干年前出使契丹,被阿保机留用。他后来成为契丹国的三朝元老,对契丹国的制度建构功勋卓著。

他是继晋末十六国时期施行“胡汉分治”民族政策以来,在契丹最早继续倡导“胡汉分治”的汉族政治家。当初中原所属的北部大藩,如幽州、涿州等地,很多汉人难于忍受本国藩帅对财富的掠夺,看到契丹地广人稀,像后世“闯关东”“走西口”一样,纷纷“闯契丹”“走大辽”去寻活路。这是一场足够规模的、自发的汉人北上移民潮。但汉人、契丹生活习俗、文化背景不同,于是韩延徽提出了分治制度:游牧系统一套,农耕系统一套,耶律阿保机接受他的意见,设置为南北两院,北面官,用契丹国制度;南面官,仿中原制度。韩延徽更招募汉人到北边来垦荒,于是更多汉人逃往契丹。到了后期,契丹事实上已经成为胡汉杂居地带,而农耕所收赋税,也增强了契丹的经济实力。南面官的推行,也渐渐让汉人的文官制度进入草原地区,所谓“民族融合”就是由这类星星点点的制度化推演,慢慢成为后来“大中华”的文化版图。

耶律阿保机死后,耶律德光放还姚坤,有向后唐示好的一面。

耶律德光像他的父亲一样,也在觊觎黄河以北。历史上的契丹对中原的索求,第一是土地,第二是财富。但在阿保机时代,与后唐的征战中,契丹失败的多,胜利的少。积两代人之经验,耶律德光已经感觉到,汉人不像草原部落那样容易征服。但从不断投靠契丹的汉人身上,耶律德光也感觉到,很多汉人都不过是利禄中人,他们并不忠诚于自己的朝廷,也不在意什么桑梓之地。契丹如果南侵,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待中原内乱!

在耶律德光看来:只要中原内乱,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耶律德光放还姚坤,向后唐示好,实在是一个韬晦之计。

公元927年,这个血红的年份,耶律德光、李嗣源、石敬瑭分别扮演了历史重要角色,点染了赵匡胤的诞生。站在时光后面来看,这三个角色,就像是在给赵匡胤跑龙套――但没有这几位龙套,大戏无法开演。

在后来的日子里――

以契丹为主的草原帝国侵扰中原,让赵匡胤寝食难安。

以石敬瑭为代表的藩镇大员,居然可以一次次反叛,起兵灭亡朝廷政权,让赵匡胤芒刺在背。

契丹与藩镇,即意味着战争;战争即意味着乱世;乱世即意味着苦难;而苦难的最大受害人是中原士庶。民生多艰,让赵匡胤充满哀怜。

契丹南侵,中原士子有多少人投靠变节?藩镇作乱,又有多少士子走马灯般“择主而仕”?亡国有如天崩地裂,亡天下更甚于此――人心沉沦、道德颓败,猪狗禽兽般的存在,岂是吾土吾民之吉相?事实上,整个五代时期,朝廷虽在,天下已亡。而亡天下之后的丛林景象,让具有圣贤担当的赵匡胤忧心忡忡。

李嗣源被逼造反

后唐明宗李嗣源应该是影响了赵匡胤军政生涯的重要人物。历史上六七百位皇帝中,李嗣源算是勤勉的帝王。他整顿吏治、改革时弊,在位七年间,是五代比较清明的时期。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给他的评价是:“在位年谷屡丰,兵革罕用,校于五代,粗为小康”。他在位时粮谷多次丰收,兵戈战乱比较少见,跟五代时其他诸国相比,李嗣源的七年可称之“小康”。这个评价已经相当不低。

但就像历史上很多“好皇帝”一样,李嗣源也没有走出帝制时代的结构性问题。那不是他的能力和见识可以达到的。

李嗣源没有解决以安重诲为中心的朝廷内斗问题。安重诲早年追随李嗣源,深得信任,被委以中门使,中门使是唐末五代时期出现的奇异官职,这个职务略相当于藩镇的机要秘书,总揽内外军政机要大事,又有参谋总长的性质。

魏州士卒因为轮番戍守问题没有得到公正解决,引发兵变,要自立统帅。

兵变时,李嗣源奉命平叛,公元926年3月6日,到达邺镇城下,叛军统帅赵在礼登城谢罪,并且拿出牲畜粮草犒劳朝廷大军。李嗣源也说了些安慰他的话。当天驻扎在城西南。李嗣源知道赵在礼是被军士皇甫晖等人胁迫作乱,于是下令准备九日那天攻城。

但八日晚就出事了。有一位下级军官名叫张破败,夜半起来,纠集几位死党,号令诸军,各自杀掉各自的都将,开始纵火焚营。一时间李嗣源行营内火光冲天,人喊马叫,乱成一团。这是李嗣源没有料到的。说话间,乱兵到了中军大帐之前,李嗣源亲兵当即组织起来,与乱兵殊死搏斗,史称“伤痍者殆半,乱兵益盛”,亲兵受伤死亡了将近一半人,但乱兵越来越多。

这时,李嗣源根本就没有叛逆之心,他出帐呵斥乱兵无礼,大声道:“自从我做了藩帅,十多年啦,我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吗?现在带你们来讨伐魏州,就要破城,不正是你们这些人立功名、取富贵之时吗?何况你们还都是天子的亲军,怎么反过来为贼人服务呢?”

张破败等人毫不畏惧,回应道:“城中之人何罪?都不过是戍卒想回家回不去而已!当今天子不肯原谅这些可怜的戍卒,反而一定要剿除。我们还听说,破城之后,要将魏州的士卒全部坑杀。我们没有叛乱之心,只不过要跟城里的士卒合兵一处,击退诸镇之兵,请天子在河南称帝,明公在河北称帝。”

李嗣源因功被封为成德节度使,治所在镇州也即河北正定。

乱兵势众,与后来李彦饶面对的几百乱兵不同。经张破败忽悠起来的乱兵有几千人,而且与魏州城里已经有了呼应。李嗣源看着大兵人人激奋,多年经验告诉他:一切已经不可避免。想想一世的英名,就要蒙上一个“叛逆”的罪名,不禁悲从中来,他哭着对乱兵说:“我明天应该回藩镇,上奏皇上,请求治罪,一切听皇上裁决。”

乱兵大呼大叫不同意。张破败等人又说:“令公要干吗?不到河北称帝,那就会被别人称帝!如果做出失去机缘的决断,那可就有不测之事!”

这些乱兵说着说着,就抽出刀,露着半截刀刃,远远地环列在李嗣源周围。明晃晃的钢刀在火光下,也确实有一股阴森而又凌厉之相。

李嗣源还要辩白,这时候,安重诲、霍彦威正在旁边,趁着夜色悄悄地踩了一下李嗣源的脚。李嗣源当即醒悟:乱军中,任何激怒血脉贲张之辈的做法都是愚蠢的。

于是,在乱兵的架弄下,在火把照耀下,李嗣源不情愿地向魏州即邺镇城里走去,这时,邺城已经放下了吊桥,这就意味着,城内乱兵已经接受了李嗣源。李嗣源从吊桥走过城壕,赵在礼等人欢欣鼓舞,又感动异常,流泪不已――邺镇,总算没有被朝廷“剿灭”。

但鼓动赵在礼叛乱的皇甫晖却担心城外的乱兵进城后有诈,拒绝外兵进城。皇甫晖甚至率本部精兵出城,将张破败等人斩杀。外兵见状,呼哨一声,四散而逃,丧家犬一样,没有了归宿。

赵在礼设宴犒赏跟随李嗣源进城的少数兵众,李嗣源登上城楼,看到城外大兵流散,就对赵在礼说:“要做大事,没有兵是不能成的。我还要到城外去招抚诸军,不能让将士们离散。”于是又出城,到了附近的魏县,招抚的士卒不满百人。

当时霍彦威带领的镇州兵五千人还没有乱,听到李嗣源出城了,带着将士们来护卫。

李存勖派大将元行钦率军万余人屯驻魏州城南,元行钦发现李嗣源在兵变中进城出城,琢磨不透,但他估计李嗣源可能要反,带着本部兵马回洛阳去了。

第二天天亮,李嗣源登上魏县城楼,哭着说:“国家患难,一至于此!看来我回朝是不可能啦!来日归藩,回镇州,然后上章,听主上所裁。其他事慢慢再说。”

安重诲、霍彦威等人都认为李嗣源所言不对,他们认为:“朝廷将京师之外的事托付给我们,不幸大军在逗留之际遭遇贼人兵变。那个元行钦在城南,还没有听到战鼓声,就无故而返。他见了天子,一定会添油加醋说起这场变故。如果天子信了他的话,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如果我们要是回到藩镇听命,给人的印象,正好就像占据根据地,以此来要挟君主,这也正好堕入元行钦之辈的谗佞之口,等于授人以口实!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星夜返回朝廷,叩拜天子,当面说清事情原委,阻断谗佞之言。这样也许能够保全一世的功业。临难,这个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啦!”

李嗣源听从了安重诲的这个意见。

李嗣源大军本来势单力薄,到了相州(今属河南安阳)时,遇到一位马坊使,也就是负责管理马匹的后勤部长,得到了几千匹马,这才算组成像样的军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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