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杰弗逊的民主政治思想

摘要：托马斯・杰弗逊是美国的第三任总统，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民主主义政治思想家，他的民主政治思想是美国人民争取进步的推动力。通过对杰弗逊民主政治思想的来源及其内容的论述，可以知道他的民主政治思想建立在自然权利学说的基础之上，是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的过渡。在他的执政生涯中，这些思想都被付诸实践，不仅在他执政期间产生了良好的效果，而且也为后世研究美国国家的建立和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关键词：杰弗逊；民主；政治

一、杰弗逊的民主政治思想的渊源

杰弗逊的民主政治思想并不是他空想出来的。一方面，他吸取了从古代希腊罗马到十八世纪的许多杰出的政治思想家的思想精华。另一方面，他经常接近人民，关心人民的疾苦。

早在文艺复兴时期就有人提出了自然权利学说，近代西方政治思想家在自然法、社会契约的基础上构造了自然权利理论的基本框架。杰弗逊深受这个自然权利学说的影响，他在1770年就公开说过：“在自然法则下面，一切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但是关于自然权利的理论，直到1776年第二届大陆会议通过的《独立宣言》中，他才做出了正面阐述。在这份重要的革命文件中，杰弗逊代表北美人民宣布：“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人生而平等，他们被造物主赋予内在的、不可剥夺的权利；在这当中，包括了生命、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实现这些权利，在人们中间成立了政府，它的权力来自于被统治者的同意；无论何时，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破坏了这些目的，人民有权利更换或是废黜它，并且在这些原则的基础上重新建立政府，以这种方式来组织权力，从而实现他们的幸福与安全。”[1]

在权利来源的问题上，杰弗逊深受流行于欧洲大陆的自然法理论的影响，将人类的权利归结为自然法。他指出：“我们的权利是建立在更广泛、更无可非议的基础上的，也就是建立在自然法和国际法的基础上的。”[2]他认为，自然权利铭刻在每个普通人的心里，它赋予人们生命、自由，人们可以运用他们的才智，追求自身的幸福，而这一切是不受任何检查的。

杰弗逊是一位激进的民主主义者，他的激进思想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他极端仇视君主制。1776年他偶然从富兰克林那听到一句格言：“反抗暴君，就是对上帝的服从”[3]，于是便把这句格言刻在了自己的图章上，作为座右铭。第二，他对人民有无限的信任，相信人民的善良和判断能力，相信人民有自治和管理国家的能力。第三，他反对奴隶制度。在《独立宣言》草稿中，他郑重宣布，奴隶制度是“向人性本身进行的残酷的战争”。

二、杰弗逊民主政治思想的主要内容

（一）权利平等是共和制的原则

杰弗逊非常重视权利的平等性，将权利的平等视为共和制的原则。他认为，权利面前人人平等，每个公民在人身、财产及其管理上都有的权利是共和的“真正基础”。正是从自然权利的角度出发，杰弗逊找到了政府存在的基础与原则。在他看来，政府的原则是建立在人的权利的基础上的。

洛克曾说过：每一个人都被自然赋予某些权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及财产权利。杰弗逊用“追求幸福的权利”去代替洛克自然权利中的“财产权利”，强调人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打破了否定现世的生活而把希望寄托于来世或天堂的中世纪观念。[4]这是一个带有原则性的转变，洛克站在英国资产阶级新贵族的立场上竭力维护私有财产制度，而杰弗逊则打破了洛克的自然权利学说的局限性，把广大人民的要求反映到自然权利学说中来。

杰弗逊在继承了前人关于自然权利学说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它，并以自然权利学说为依据，为争取人民的一系列自由权利而进行了顽强的斗争。首先，他强调人民的言论自由。他指出：人们如果没有思想自由及表达思想的自由，人就不过是一架肉的机器，只能靠外力而活动。他认为一个共和政府必须尊重人民的言论自由，并且从法律上加以保障。其次是出版自由。在他看来，出版自由比言论自由更为重要，因为言论只能影响到少数人，而刊物可以影响全国的各个角落。他指出：一个政府，只要本身正直廉洁，是不怕被报纸攻击的，更不会由于受到恶意攻击而[5]。杰弗逊还特别重视宗教自由，因为在殖民地时期，宗教是极端不自由的。他指出：信仰纯粹是个人的事情，国家不应该干涉。他有一句名言：“我的邻居说上帝有二十个或者没有上帝，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害。既没有掏我的腰包，也没有打断我的腿。”[6]总之，杰弗逊最关心的东西就是精神自由，而自由是精神自由的一个重要部分，因此他为自由的实现做出了长久的努力。1779年他向弗吉尼亚州议会提出了宗教自由法案，并获得通过。

（二）主张人民的革命权利和反抗精神

在封建专制的神权时代，君主政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新兴资产阶级要想封建统治者，就必须从理论上证明革命的合理性和正当性。这就是提出革命的权利的历史由来。为了向全世界人民表明北美人民拿起武器反抗英国压迫是正当的行为，杰弗逊也不得不求助于革命权利的思想。他在1776年发表的“独立宣言”里声称：成立政府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人民的自然权利。“如果遇到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损害这个目的，那么人民就有权利来改变它或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当一个政府在一个时期开始实行的一连串暴政和倒行逆施（并且一成不变地追求同一个目标）表明它决心要把人民放在绝对专制权力的之下的时候，人民就有权利，也有义务，去这样的政府并且为他们未来的安全设立新的保障。” [7]

虽然，人民革命权利的思想也不是杰弗逊首先提出来的，但是他第一个把这个思想写进官方文件里，并且在美国人民反英斗争方兴之际宣布了这个思想，这就使这个理论成为巨大的精神力量，对于激发美国人民的革命精神和战斗力来说，起了不可估量的重大作用。

他不但强调人民的革命权利，而且还歌颂人民反抗精神。他认为人民有反抗精神是好事，应该发扬。他曾写道：“时常发生一点暴动是一件好事……在某种场合，反抗政府的精神是如此可贵，以致我希望这种精神永远保持下去。”[8]他认为保持人民的这种反抗精神，有以下两点好处。第一，可以“防止政府的蜕化变质”；第二，可以“助长人们普遍关心国家大事”。

杰弗逊虽然主张人民有举行革命或暴动的权利，一再歌颂革命，歌颂人民的反抗精神，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暴动的煽动者。在他看来，行使人民的革命权利，是非常手段，它只适用于统治者暴虐无道的国家，对于自由国家来说，人民无需诉诸革命行动，只要定期审查、修改国家基本大法就够了。

总体来说，杰弗逊宣传革命权利的思想，是有积极意义的。在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的前夕，当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人民在封建专制的黑暗统治下的时候，杰弗逊高唱人民革命的权利，的确起了启蒙的作用。

（三）反对暴政，强调民主自治

反对暴政，在杰弗逊的民主政治思想中占据重要地位。他曾警告说：万一在美国出现个人独裁的暴政，一切为了争取自由而参加独立战争的人，都“一定会感到困惑和沮丧！”他在分析欧洲政治制度的弊害时，得出一个结论：各国政府的发展趋势是权力的自我膨胀，超出人民的控制之外，势必会产生腐化和暴政。为防止美国政府因权力膨胀而走向暴政，他认为必须实行“分权和制衡”的原则。为此他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进行思考，赞成从国家组织上采取两个重大措施。

第一，实行三权分立。他认为把三个权力都集中在一个主体或个人手中，就会产生压迫人民的暴政。因此他要求建立这样一个政府，“它不仅仅建立在自由原则的基础上，而且在几个政权机构之间实行分权和相互平衡，俾无一个政权能够超越其合法限度之外，而由其它机构予以牵制和限制。”他认为，不仅三个权力要分开，而且三个权力之间还要相互制衡，不能使任何一个权力过大，以凌驾于其他权力之上。

在人民选举产生的共和国官员当中，他认为最大的危险来自行政元首的权力，他尤其担心美国联邦宪法规定的总统连选连任制，他认为这样将为总统的终身任职铺平道路，而总统的终身制必然导致总统权力的膨胀及个人独裁，因而他主动遵循华盛顿的先例放弃竞选连任。后来，他又看到破坏三权制衡的最大威胁来自最高法院。当时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约翰・马歇尔时常利用联邦宪法规定的司法权，任意以“违宪”为由判决国会所通过的法律无效。因而司法机关的权力几乎凌驾于国会和总统之上。他指出：“认为法官是一切宪法问题的最后的仲裁者的学说，是很危险的，这个学说会把我们放在一个寡头统治的暴政下面……”他认为司法机关这样专权，是会取消大多数人的意志，毁灭民主的。

第二，地方分权制。杰弗逊反对孟德斯鸠认为共和制度只能在小国寡民的国度推行的观点，他认为在美国这样的大国照样可以实行。他认为，为了保障人民的自由和权利，真正实现的共和制度，必须实行地方层层分权制，而不是中央集权。

因此，他建议把国家的权力分散到地方各级政府。他在1816年致卡贝尔的信里提出了关于地方分权的具体方案：“把国家的政务p对外及州际关系委托给全国政府；各州掌握公民权利p法律p警察及一般涉及州的事务的行政管理；各郡掌管郡的地方事务，各区管理区内有利害关系的事务。这就是把全国层层分割和再分割为大小不同的共和国，从联邦一直到个人自己管理小农场；使每个人管理自己的眼睛可以监视到的范围，使一切都可以管理的尽善尽美。”

杰弗逊认为实行这样的地方自治制度，有以下几点好处。第一，可以防止政府的蜕化，可以防止它的一切权力集中到一个人p少数人p出生名门的人或多数人手中。第二，可以使每个人都关心政治及国家大事，他认为只有每个人都关心国家公共事务，才会有好的政府。第三，可以避免形成庞大的官僚机构，因为官僚机构是中央集权的产物，实行地方分权，目的之一就在于摧毁官僚制度形成的基础。

三、对杰弗逊民主政治思想的评价

美国第三十二届总统罗斯福赞扬杰弗逊“是所有的民主主义者中最伟大的一位”。的确，杰弗逊整个一生都是在追求自由和平等的。在封建社会即将崩溃之际，他高举资产阶级民主的旗帜，发动人民群众起来进行反封建、反殖民主义的斗争，对于当时的世界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杰弗逊民主政治思想的伟大历史意义是无法磨灭的。首先，他的民主主义纲领在独立战争中，在战后年代里以及他担任总统期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美国政治和社会经济的民主化。另外，他为美国资产阶级民主传统奠定了基础，他的民主政治思想对于美国人民和社会进步的斗争是有利的。（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参考文献：

[1][美]杰斐逊：《杰斐逊集》，刘祚昌、邓红风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3年版，第22页。

[2][美]杰斐逊：《杰斐逊选集》，朱曾汶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300页。

[3]刘祚昌：《杰斐逊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一版，第141页。

[4]刘祚昌：《杰斐逊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一版，第142页。

[5]刘祚昌：《杰斐逊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一版，第161页。

[6][美]杰斐逊：《杰斐逊集》，刘祚昌、邓红风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3年版，第22页。

[7][美]杰斐逊：《杰斐逊集》，刘祚昌、邓红风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3年版，第992页。

[8]刘祚昌：《杰斐逊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一版，第5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