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晋书•文苑传》的文学思想

时间:2022-07-20 06:33:22

试析《晋书•文苑传》的文学思想

[摘要]《晋书》是唐修“八史”之一,目前学界尚无具体针对《晋书•文苑传》文本所体现出的文学思想的探讨。本文拟紧扣《文苑传》文本,以序、论、赞为中心,通过探讨其重要语词,以窥《晋书•文苑传》所体现的文学思想。通过探讨,笔者认为序和论赞中所传达的文学观为服务政教、“缘情”、尚文采。

[关键词]《晋书•文苑传》;文学思想;服务政教;“缘情”;尚 文采

[中图分类号]I207.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115(2010)08-0063-02

《晋书》是唐代的一部大型官修正史。由房玄龄等人撰。《晋书•文苑传》之序、论赞部分,字里行间充溢着撰写者对文学、文学家的评批之词。笔者拟紧扣住这些饱含了史臣文学思想的重点语词进行鉴赏、分析,进而归纳出《晋书•文苑传》的文学观。通过探讨,笔者认为《文苑传》的文学观为:服务政教、“缘情”、尚文采。即文学具有政治教化功能、文学创作是“缘情”的需要;为了更好地服务政教和吟咏性情,文学应该高度重视文采美。

一、文学具有政教功能

《文苑传》开篇即溯文学之功用,指出文章具有政治教化功能。“夫文以化成,惟圣之高义;行而不远,前史之格言。是以温洛祯图,绿字符其丕业;苑山灵篆,金简成其帝载。既而书契之道聿兴,钟石之文逾广,移风俗于王化,崇孝敬于人伦,经纬乾坤,弥纶中外,故知文之时义大哉远矣!” 首句“夫文以化成”指出文学具有政治教化功能,接下来站在政治角度把文学的作用提到“移风俗”、“崇孝敬”、“经纬乾坤,弥纶中外”的高度,将文学与政治兴衰紧密联系在一起。文中所说的“书契”、“钟石之文”,皆是圣贤之人表情达意工具,这些用语言文字组织而成、饱含圣明高义的文章,可以达到“移风俗”、“崇孝敬”、“经纬乾坤”的政教作用。

《文苑传》开篇即提出文学具有政治教化功用,可见史臣对文学服务政教功用的极度重视。

二、文学具有“缘情”特质

《文苑传》结尾“史臣曰”部分,指出文学是“缘情”的。“史臣曰:夫赏好生于情,刚柔本于性,情之所适,发乎咏歌,而感召无象,风律殊制。”这段文字讨论了文学与情性的关系,强调了文学的抒情性特征。文学“缘情”而发,“本乎情性”;文学之发生,源于情感抒发的驱使;文学是人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情感是作家创作的前提,文学作品的情感特征和作品风格,完全植根于作家的情感感受和个人的思想性格,思想情感和情性的不同,作品会呈现出不同的风格。“缘情”说,指出了文学的情感表现特质。

三、尚文采以便服务政教和抒情

《文苑传》在开篇的序和结尾的论赞中,指出为了更好地服务政教和服务情感表达,文学必须讲究文采美。

服务政教要求讲究文采美。“夫文以化成,惟圣之高义;行而不远,前史之格言”,指出文学承载着重大的政教作用,所以写作、记载、传承就很重要;而文章又由语言文字构成,鄙于辞则意不得其传,所以就对文章的语言文字提出要求:必须对文辞加以整饬、修饰,即讲究文采美,使文章更具影响力、更好地传道表圣、服务政教,不致“行而不远”。

“缘情”特质要求讲究文采美。史臣曰:“夫赏好生于情,刚柔本于性,情之所适,发乎咏歌,而感召无象,风律殊制”,他们认为文学是“缘情”的。接下来“应贞……极形言之美”,其他诸家“遒迈”、“宏论”、“美”、“学艺优瞻,笔削擅奇”、“风流可尚,擢秀士林”、“绮靡”、“朗”,高度赞扬形式宏大富赡、文辞雕琢华美、文风典雅清丽、情感遒劲畅达之文。即情感的驱动导致萌发著文的“冲动”,而为了更好地表达情感,作家调动文采之笔,成就出优美、畅达之文章;内在情感的表达,需要文采之笔来抒发。综上,服务政教和情感抒发,都要求文章讲究文采美。

此外,为了更好地印证、强调对文采美的极度重视,史臣们还在《文苑传》开篇序中上溯了自周代末年至晋代的文学史,勾勒文学史时紧紧围绕文章要讲究文采美,不惜溢美之词高度评价了这一时期富于文采美的文学家及其文章,并直陈要以富于文采美的文章为典范,来做文采美之文。另外,除了在开篇序中倡导和强调文章讲究文采美,史臣在《文苑传》结尾的论赞中再次重申文章的文采美,并赋予这样的文士和文章极高的文学地位。也就是说,《文苑传》的开篇和结尾都紧紧抓住文章要讲究文采美的观点不放。

上溯晋代以前的文辞家,着力强调文章要讲究文采美。“荀宋之流,导源自远,总金羁而齐骛,扬玉而并驰,言泉会于九流,交律诣于六变”。赞扬“荀宋”这些赋体文学的开创者和初期的实践者们“言泉会于九流,交律诣于六变”,即文章文辞雄辩、韵律美妙、滔滔不绝。接下来,“西都贾马,耀灵蛇于掌握,东汉班张,发雕龙于绨椠”。贾谊、司马相如、班固、张衡,均是汉大赋的著名作家,“灵蛇”、“雕龙”二词均喻锦绣文才,史臣赞叹了汉大赋作家文章文采华茂、绚丽繁缛。继之,“文宗郁起,三祖叶其高韵,七子分其丽则,《翰林》总其菁华,《典论》详其澡绚,彬蔚之美,竞爽当年”,史臣用“祖”、“子”这类敬语尊称曹氏父子和“建安七子”,并誉他们为“文宗”――文章大家,落脚于他们文风“高韵”、“丽则”、“澡绚”、“彬蔚”,即词韵清高、华丽雅正、文采富丽。尤其欣赏曹植“独彼陈王,思风遒举,备乎典奥,悬诸日月”,赞其文风刚健挺拔、典雅深奥兼备。可见史臣追溯晋前文学家,均着眼于他们文章的文采美。

上溯晋代文辞家,同样着力强调文章要讲究文采美。“及金行纂极,文雅斯盛,张载擅铭山之美,陆机挺焚研之奇,潘夏连辉,颉颃名辈,并综采繁缛,杼轴清英,穷广内之青编,缉平台之丽曲,嘉声茂迹,陈诸别传。至于吉甫、太冲,江右之才杰;曹毗、庾阐,中兴之时秀。信乃金相玉润,林荟川冲,埒美前修,垂裕来叶。今撰其鸿笔之彦,著之《文苑》云。”① 这段话高度评价了晋代的文学家,张载、陆机、潘岳、夏侯湛、应贞、左思、曹毗、庾阐等人,称赞他们文章文采美。先赞扬了张载、陆机、潘岳、夏侯湛这几位文章好地以至于“陈诸别传”来详述其“嘉声茂迹”的文学家,着眼点赞他们文章之文采:“张载擅铭山之美”,指的是张载有名的《剑阁铭》。《剑阁铭》全文仅仅184字,文章宛转相成,从自然地理角度自然转入社会历史角度,其写剑阁,无论是写景还是叙事,如亲临亲历,给人以强烈的心灵震撼和美的享受。通篇是极规整的四言句式,对仗较严格。善用夸张、对比手法,多用典故,体现出了很高的写作技巧。接着论陆机“焚研之奇”――陆机文章之美令同样是文章大家的陆云要焚毁笔砚;“潘夏连辉”――潘岳、夏侯湛文章华美、锦绣光彩、青史留名,以至于他们能够“颉颃名辈”,原因归根于他们文风“综采繁缛,杼轴清英”、“穷广内之青编,缉平台之丽曲”,即绮丽繁缛、韵律和谐、内容包罗万象。其实在《晋书陆机传》中唐太宗亦高度赞叹陆机之文采:“文藻宏丽,独步当时;言论慷慨,冠乎终古……其词深而雅,其义博而显……百代文宗,一人而已。”可谓辞采、声韵、义理兼备。夏侯湛在《晋书》本传中被评为“文章宏富,善构新词”,即文章富丽、文辞雕琢润饰。其实,对于陆、潘之文风,其他文学大家也是持此看法的,如沈约在《宋书•谢灵运传赞》中谈到:“降及元康,潘、陆特秀,律异班、贾,体变曹、王,缛旨星稠,繁文绮合”,同样指出了他们文风华美、精于雕琢、富丽。接下来史臣们的笔锋转到除去陆、潘、夏外的《文苑传》传主应贞、左思、曹毗、庾阐等人,并告知之所以把这些人物及其文章选入《文苑传》,亦因看重他们文章文采美:“金相玉润,林荟川冲”,即内容与形式齐美,佳作创作不穷。可见史臣对晋代文学家的评批和选录,也是着眼于文采之美。并且直陈这些富于文采美的文章可以“埒美前修,垂裕来叶”――能够和前代的贤人比美、能够给后世留下典范,所以史臣才择其“鸿笔之彦”,留下典范。即史臣留下的典范是文采美之文,直倡做文章要讲究文采之美。

结尾的论赞再次重申看重文章的文采美。论赞中高度评价文采美之文,“极形言之美”,“遒迈”、“宏论”、“美”、“学艺优瞻,笔削擅奇”、“绮靡”、“朗”、“俱谐振玉,各擅锵金”、“遒文绮烂”、“缛藻霞焕”,称赞华美褥丽、雕饰绚烂、遒劲畅达的文风。

综上所述,《文苑传》的序和论赞部分的语词间折射出《晋书•文苑传》的文学观:文学具有重大的政治教化功能、文学是“缘情”的,为了更好地服务二者,必须重视文章的文辞之美。即服务政教、“缘情”、尚文采。

[注释]

①房玄龄等:《晋书•文苑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卷92,第2369页。

② 房玄龄等:《晋书•陆机陆云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卷54,第1487页。

③ 房玄龄等:《晋书•夏侯湛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卷55,第1491页。

④ 沈约:《宋书•谢灵运传》,中华书局1983年版,卷67,第17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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