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认我?

村民老李家的老牛被盗了。老牛被盗那天，老李正在县城一个亲戚家帮忙。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下可怎么办？谁都知道老李爱牛如命，他从县城回来还不急得要死要活的？

第三天，老李回来了。村民们满以为他会哭的，不想他没哭，却大骂儿子石头，埋怨儿子不该报案。村民说：“看看，老李脑袋急出毛病了，不报案能找回牛来？”

不久，派出所来人了解情况。中午由村干部陪着，在村饭店请人家吃了一顿饭。后来，县公安局的人觉得所里报的材料不够详细，又亲自来过问。晌午的时候，老李准备将人往村饭店领。村长却说到镇里的饭店去吃吧。镇里的干部听说县公安局来人了，就都过来作陪。一餐饭，坐了满满两大桌子的人。

酒喝到月亮高挂。老李到柜台上一结账，钱花了不少。老李借了好几家才算将饭钱清了。

一直等到第二年的某一天上午，县里来了个通知，说在专项治理期间，缴获了不少耕牛，让丢失过耕牛并报过案的失主到县饲养场去认牛。

老李急匆匆赶到县饲养场，没进院，从那一声声的牛叫里，他就听出里边有他的大黄。

果然，老李一进去，大黄就认出了他，朝着他满怀期待地“哞――哞――”地叫。老李怕认错，又把牛角上挂的卡片取来看。这一看不打紧，吓得老李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上边写着：0125号，进场二十二个月，吃草：二十斤×三十天×二十二个月=六千六百公斤；吃粮：五斤×三十天×二十二个月=一千六百五十公斤，共计欠费三千一百元，老李摸着牛脖子发愣，他在集市上估过价，大黄价值两千元钱。思索再三，老李强硬着心肠往外走，大黄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地哀叫，像刀子在割他的心。

老李拖着铅一样沉重的腿回到家，告诉家人：“大黄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见失主都不认牛，有关部门采取特别行动：让老牛自己认家。

有关部门五天没给牛喝水吃草，然后将牛放开，让又饥又渴的牛凭着记忆找回家。当然，每头牛的后面都有工作人员跟着。他们认为牛记忆力很强，也很忠诚，在又饥又渴的情况下，一定会拼命地往自家奔。

听到这信儿，老李心如刀割。五天不让牛吃喝？这遭大罪了！自家到县城本来就有近五十华里的路程，加之去年又在路的中间新挖了条河，大黄肯定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老李想：这样也好，自己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第三天下午，老李听见大门被什么撞响。打开后，愣住了：只见大黄浑身污泥，颤栗着站在门口，大黄一进院门就跪趴在了地上。老李哭了，说：“大黄，不是我不认你呀，是实在没钱，认不起呀!可是现在，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认下！”

【原载2011年6月3日

《中国审计报・沃土》】

插图／索赔／ 商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