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创意产业区形成因素研究

我国目前正处于经济腾飞的阶段，为了适应全球经济一体化，信息化以及市场化的大时代背景，我国必须加快发展自身的步伐。然而，当前世界的产业趋势让我们的视线汇聚到了一个新的产业中，创意产业。虽然相对于美国，英国以及日本等发达国家，我国的创意产业还较落后，处于初级水平。但是，随着这几年的发展，我们看到的是创意产业在我国发达城市中惊人的生长速度，仅仅两年时间，798工厂就由一个连北京都少有人知的50年代的残旧工厂走上了世界舞台，成为了全球瞩目的中国艺术核心区，成为了所谓的“城市的奇观”。然而，这个过程是复杂而神奇的，所以对其影响因素以及形成过程的讨论是有意义的。其意义在于为了促进我国的经济发展，我们需要更多的“798”来实现并且完成产业转型，从而拉动我国的整体国民经济，同时让也要从全球市场中吸引更多的财富，并且提升我国自身的综合国力，让世界更加关注我国。本文希冀通过已有的艺术创意产业区的成功范例进行研究，总结其发展经验以及规律，来为以后我国的创意产业区这方面的发展做出贡献。

为了能够使分析的思路和脉络更加清晰，本文主要将798创意产业区的部分形成因素进行讨论。在对经济因素的讨论当中，为了能够有针对性的找出798地区与其他创意产业区在经济因素方面上的差别，本文按照798创意产业区的形成过程以及经济特征分成了劳动力因素、需求因素和资本因素三个方面；在对区位因素的讨论当中，本文按照空间层面将798创意产业区的区位分为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次来进行分析，以便于使分析的思路和过程更加清晰。

经济因素

798创意产业区形成以及影响因素在经济方面，相对其他创意产业集聚区、知识产业区以及类似产业集聚区，798在劳动力要素、市场需求要素和资本要素三个方面有着其自身的一些特点。

1．劳动力要素

相联系于798创意产业区所持有的中观区位要素，也就是其所处的城市是中国的首都北京，该产业集聚区的劳动力组成可以归纳成Florida所提出的创意阶层。北京的人口构成非常复杂，居民多来自于全国各地，并且涵盖了每一个社会阶层，他们所受的教育程度，所持有的生活经历等各不相同，造成了在思想形态上的碰撞，为创意产业提供了极为有利的生产环境。这恰恰符合了Hall对创意城市的解释，也就是说，北京是一个“创意城市”。那么，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798创意产业区的劳动力构成也秉承了北京人口构成的复杂性，艺术家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抱着不同的思想和理念，造成了文化冲突，从而产生更多的创意。实际上，798创意产业区里的艺术家们又并不能够简单的被归结为创意阶层，他们大多是国内外各界都比较著名的艺术家，比如刘力国先生等在进入798之前已经成为中国著名当代艺术家的人们，将他们定义为中国创意阶层的高端部分更加准确。决定这一特征的是798工厂的地价，毕竟在第一批艺术家进入该地区的时候，798凭借其一系列区位优势，使得其地租相对当时的宋庄等艺术家集聚区还是要高的，所以只有经济条件比较富裕的处于创意阶层高端的艺术家们才能够有能力在798工厂租用厂房作为工作室。

总体来说，798创意产业区的劳动力构成应该是创意阶层中的高端部分，他们的收入大多较高，这大大影响了798的形成以及发展，因为这种创意阶层的精英部分，相对普通的创意人员，更加有能力吸引市场的关注以及资本的流入，国际知名的投资商，大多数是画廊，都是被艺术家的名气和他们所释放出的能量吸引而来的。可以说，798创意产业区的劳动力因素决定了其飞速的发展，是一个能够让一个60多万平方米的废旧工厂在短短几年之内成为国际知名的创意产业区关键因素。

2．市场需求要素

Sassen认为全球城市的经济构成已经进入了高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两极分化的阶段，那么艺术品自然与股票，奢侈品，古董一起成为了高收入阶层投资的新目标。在中国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国家，产业转型还并没有发育完全，可是投资方向已经进行了高度的转变，高收入者的投资目光已经聚集到了新兴的三个产业上，即艺术品，股票期货和房地产。显而易见地，高收入者已经看到艺术品的经济价值和社会大众对其未来的需求。这种需求来自于我国在成功施行传统制造业向高新科技知识产业转型之后的又一次向创意产业的转型，这种产业转型在初始阶段主要发生在中国的几个基本比较集中的国家化大城市，产业转型的中心，就在最具国际影响力的全球城市北京。所以这里也不得不于798创意产业区的所在城市所持有的区位要素发生关系，由于在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条件下，北京作为发展的先导，率先产生了一系列适应于创意产业以及创意产业区发展的有利条件，人们在不久的将来或者现在已经对普通制造品的厌倦，进而开始需要创意产品为生活增添更多精神层面的色彩的趋势成为了中国创意产业发展的根本动力，也就成为了创意产业区，也就是创意产业的发展的尖端部分的实体，发展的根本动力。

概括的来讲，中国消费者群体需求随着时代的改变促成了798创意产业区的形成，从市场规律的角度来讲，需求是导致供给发生的根本原因，进而产生了产业的形成，又出现了产业集聚区。所以本文认为，798创意产业区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经济发展程度已经达到了需要它出现的程度，不论是中国对向创意产业方向的产业转型还是人们对创意产品的需求趋势（两者实际上是统一的）都需要一个实体化的载体以全国最高端的产业区的形式出现，从而引领该产业的发展。

3．资本要素

资本对产业集聚区的产生和发展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没有资本的流通与周转，产业集聚区是无法发展的，798创意产业区也不例外。那么，本文试图讨论的问题在于798创意产业区的资本从何而来，资本为什么能够从各个地区注入该创意产业区。

经过对798创意产业区发展历史的研究以及对居住在该地区的创意人群和商业机构的采访，本文得到了如下结论：在798创意产业区形成的初始阶段，其资本主要来自于国外投资者以及商业机构。这些资金是被艺术家本身的知名度所吸引来的，起初以艺术品交易的形式流入艺术家们之手，而后进入了国外的画廊。那么在798发展的中期阶段，国内的一些画廊以及商户，例如咖啡厅，餐厅以及家具商等等相关商业单位也凭借着798创意产业区富有极大经济潜力的发展趋势纷纷进入该地区，带来了大量的资金，使得798工厂地区逐渐向商业化创意产业集聚区进一步发展。

艺术品交易属于一个创意产业区应有的资本流入方式，宋庄、环铁等地区也都具备这种引入资金的能力。而相比之下，高比例的配套商业单位的进入是798创意产业区所独具的特点，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为什么宋庄、环铁等地区更多的被称作“画家村”，而798工厂可以被称作为创意产业区的理由。在这个基础上，配套商业单位的进入所带来的资本成为了798创意产业区建设发展的重要资本来源。在一些传统经济地理学的理论与新产业空间学派的理论指导之下，本文认为以画廊为主的配套商业单位进入798创意产业区的理由有两个，它们分别是：节省经济活动成本与产业集聚正外部性的利用。

新产业空间学派认为交易费用成为和地理距离有关的各种生产费用中最重要的费用，这很好的解释画廊进入798的理由。画廊的经营模式决定了他们必须运用投资的目光来寻找富有经济价值的艺术家，将画廊开在高端创意阶层聚集的地方无疑是他们节约信息成本最好的方案，并且进一步地，当他们找到他们想要签约的艺术家之后，画廊趋近于艺术家们的地理位置就为他们节约了交易费用，比如艺术品的运输费用和对上游产品的考察成本。这些画廊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他们的签约艺术家的最新动向，看到他们的最新作品，这些在艺术品行业竞争中，都是无可比拟的优势。由于画廊的区位能力非常强，它们并不受一些传统产业单位所强调的自然资源和自然条件所限制，所以画廊很容易得到由这种趋近于艺术家聚集区的地理优势所带来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画廊自身的集聚也为它们带来了传统产业集聚意义上的一系列优势，通过竞争以及合作达到了自身竞争力的提高。

同时，配套商业单位之所以纷纷进入798创意产业区，是为了享受798带来的巨大的经济正外部性，从而在外部规模经济的条件下，自身形成了一定规模的集聚，从而进一步降低了他们自身运转的成本。马歇尔(Alfred Marshall)在1890年出版的《经济学原理》中提出的外部规模经济概念是指在特定区域的由于某种产业的集聚发展所引起的该区域内生产企业的整体成本下降。通过对英国一些传统工业的企业集聚现象的考察，马歇尔发现了外部规模经济与企业集聚之间的密切关系，他认为企业集聚是基于外部规模经济而形成的。

居住与工作在该地区的人们需要餐厅、咖啡厅等场所来进食，休憩以及进行知识溢出等日常活动，这让这些生活配套商户获得了经济利益。然而，更加可观的资金来自于该地区的旅游事业。798创意产业区最具价值的经济正外部性就是对人群的巨大吸引力，国内外来此观光旅游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同样需要进食和休息，也就给当地的餐厅和咖啡厅带来了生意。比起餐厅与咖啡厅，画廊更加需要人流。庞大的旅游人群给画廊带来了艺术品交易发生的更多的可能性，然而从另一方面讲，虽然艺术品十分昂贵，但是艺术品柔性的交易规则决定了商家的利益实际上是巨大的，也就是说艺术品的交易量并不需要很大画廊就可以获得非常大的利益来保证自身的运转（798创意产业区里的画廊很多都是私人画廊）。并且，来798的人并不仅仅只是游人，艺术业界的业内人士以及相关人士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这就让画廊们获得了更大的经济机会。总而言之，不论是画廊还是餐厅，它们都作为一个小型单位不断利用798创意产业区带来的庞大人流为该地区引入资本。

区位因素

在对798创意产业区形成以及影响的区位因素的讨论上，本文将区位因素分为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以便于更加清晰的分析出798创意产业区的促成以及发展凭借了哪些因素以及哪些因素影响了它。宏观区位因素主要指798创意产业区所在的国家，即我国的原因；中观区位因素主要是指城市，也就是北京；微观区位因素就是指大山子地区。

1. 宏观区位：中国

798创意产业区出现在中国的主要原因上面已经提及（经济因素），中国的经济发展阶段决定了它现在需要面对向创意产业的产业转型，决定这个转型的是人们日益增加的对创意产品的需求，也就是各国学者所共同研究并且达成共识的时代需求已经在中国出现。需要指出的是，在产业转型起步较早的发达国家，不论是靠创意产业挽救其工业衰败的英国，还是凭借对版权产业大力发展而获得巨大经济成功的美国，都经历过创意产业区的最初发生，并且引导创意产业区发生的都是时代的需求，也就是国民对创意产品的需求，这种需求不仅是创意产业区形成的根本动力，也是创意产业成为各国经济体系中新兴支撑产业的根本原因。我国虽然处于发展中阶段，但是经济发展速度是惊人的，在发达国家还没有对创意产业区进行非常完备的研究时我国已经产生了世界瞩目的创意产业区，也就是被人称为第二个SoHo的798。

2．中观区位：北京

不论是区域创新网络学派与区域创新系统学派的相关理论还是新产业区理论，抑或是技术极理论，大部分新兴产业集聚区的研究都认为新产业区会出现在国际化大城市。高效的信息流通，创意产业所需要的高端通信技术以及计算机技术的支持，市场的导向以及便利的生活环境，迅捷的交通设施，更多的与外界联络等等内外因素都是非国家化大城市所不具备的，所以798创意产业区出现在北京是十分合理的。并且从创意情境的角度来看，北京符合了Tomquist所提出的创意情境的概念中对信息流通与储存的强调。

北京所持有的特点决定了它成为一个创意城市的事实。北京的人口组成颇为复杂，人们来自于各地，带着迥然不同的文化以及思想，从事着不同的行业，居于不同的收入阶层等。这使得北京每天都在不断的发生各个社会层面的文化与思想上的碰撞与交融，然而在首都这个良好的政治经济环境和便利繁荣的生活环境之下，社会保持着稳定和谐。也就是说，在北京这个城市，人们的思想在不断碰撞并且安于生活，这恰好符合了Hall对创意城市的解释。Hall的观点也恰当的解释了为什么最受瞩目的，最为成功的创意产业区产生在北京，而不是上海。上海的人口组成并没有北京这样复杂，也就是说这个城市缺乏的是思想与文化上的交汇和碰撞，它的软环境并没有那么的理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在Scott对创意城市的研究之下，北京的生产者网络、地方劳动力市场和创意领域三个方面都有着良好的融合，并且经济高度发展的北京的硬件环境和人口构成复杂的软件环境兼备，所以北京可以激发创意的产生。Landry对创意城市所提出的七个要求也都在北京的硬环境与软环境中得到了满足。毫无疑问，北京从事创意产业的人员的素质大部分是比较高的，因为能够承担在北京居住以及高消费标准的生活创意人员基本上都拥有一定事业基础和经济基础，他们往往在其他地区是成功的，为了达到更高的事业目标来到北京。北京的复杂的人口组成和完备的就业机制决定了北京的创意产业人种的多样性和获得不同人才的机会。并且正因为人口组成的复杂，来自于各地的创意工作者形成优良的组织文化和网络动力关系，也是因为如此，他们能够通过自己从事的工作找到一些地方认同感（他们的同事中，甚至每天所接触的人当中往往没有本地人，所以地方认同感在这种工作环境中对于创意工作者可能并不是那么重要）。北京在全国范围内相对最为发达的经济条件也保证了城市的基础设施，同时城市不断向外部蔓延的发展趋势也为创意工作者提供了更多可用的空间资源。

综上所述，通过对北京硬环境和软环境特点的分析，北京可以说是中国最适合798创意产业区产生以及发展的最佳的创意城市。

3．微观区位：大山子

大山子位于北京市的东北，其所占有的地理优势对798创意产业区的发生和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实际上，通过本文作者对798内部许多艺术工作室主人的采访，了解到艺术家们选择798工厂作为自己的工作室而不是宋庄画家村或者环铁艺术集聚区等等艺术家们集聚的地方，是因为798工厂在城里。Sassen在他的研究中表示内城与CBD边缘地区非常适合创意产业区的发展，这些地区大多资本充足，距离市场较近，信息流通效率高并且生活便利，基础设施完善等等。这些优势可以让创意工作者不仅在充作方面享受到便利，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样需要城市化的生活。这取决于他们对社会的敏感性，“如果我们停止观察和思考，就不会有好的作品出现，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会尽量选择住在城里，这样生活也方便。”一位艺术家解释道。798内部基本上都是现代艺术家，他们认为创意需要在城市中每天的思想与文化碰撞中得到，而不是像以前的艺术家一样寻找一个清幽的环境把自己封闭起来得以不被打扰。从创意情景的角度上来说现代艺术家们是需要被打扰的，然而距离北京CBD不远的798工厂，成为了艺术家们得到文化思想碰撞的场所，并且为他们提供了居住和工作的空间。

同时，大山子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朝阳区是北京市使馆聚集的地方，这无疑对798创意产业区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因为初始阶段来收购艺术品的大多是外国人，他们当中很多都跟自己国家在北京的大使馆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说，这种靠近使馆区的位置是一种传统产业集聚意义上靠近市场的区位优势。798靠近市场的区位优势为投资商节省了更多的成本，从而他们就会更加愿意关注798。并且，大使馆也作为了一个具有宣传功能的机器，让更多的国家认识了798创意产业区，从而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在大使馆与798的互动当中，798靠近使馆区的地理位置在对经济机会的把握也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这种地理优势可以吸引一些本来对艺术并不感兴趣而只是好奇的外国人，那么如果距离并不近他们可能就不会看到798，就不会发现798的价值。

结论

作为一个全新的产业空间，创意产业区有着柔性的生产方式与对隐性知识溢出的强调等与工业产业集聚不同的地方，这些都使得每一个创意产业区在形成以及发展的过程中都更加的非模式化，按照自身特征具有独特的发生和发展的特点。因此，每一个创意产业区在形成以及影响因素方面都各不相同。创意产业区的产生与发展过程当中，核心部分是创意的产生，也就是该产业主体的生产。因此，对创意情景的产生、创意阶层以及作为区位要素的创意城市的意义与特点的研究应该说是创意产业区形成与发展的核心部分。

798创意产业区是我国迈进创意经济时代的重要标志，也是带动我国完成产业转型以及发展创意产业的重要尖端部分。但是，798创意产业区虽然已经在飞速发展的步伐中，它仍然没有完全成熟，仍然需要大量的研究与分析作为指导，与美国的SoHo等高度发育的创意产业区相比，路还很长。因此，对798创意产业区产生以及影响因素的研究有着不同的意义。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城市与区域经济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