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蒲松齡

时间:2022-07-16 03:35:15

也谈蒲松齡

“癸亥年,我父食饩。其实惨淡经营,冀博一第,而终困于场屋。至五十余尚希进取。我母止之曰:‘君勿复尔!倘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自是我父灰心场屋。而甄匋,一世之意,始托于著述焉。”

——摘蒲箬《柳泉公行述》

的确,蒲翁的一生是清苦的,自十八岁应试至七十一岁彻底绝望,他由青年考到壮年,由壮年考到老年。头发一天天变白,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如果把渔洋先生的庄园比作大家闺秀,那么蒲翁的小院则是小家碧玉了。小则小矣!可是排列的却是和谐之至。一树藤花,几株幽篁,下有二凳一桌,一把茶壶。想当时蒲翁于晓月初升之时,坐于此,手捋胡须,看小儿嬉戏于庭前,妻子刘孺人温婉和雅,于旁侍立;一边是贤慧的妻子,一旁是可爱的儿子,小园香径,其乐融融。只是这样的生活不能长久,更多的是看到他为生计而四处奔波的身影。此时的先生,已不是“庶使一日无书则愧”的潇洒的郢中诗人。为此,先生曾作诗自嘲曰:君子受艰难,斯文不值钱,有人成书馆,便是救命仙。

进了一拱圆门,便可看见路大荒先生手书的“聊斋”一匾横于檐下。右边一房为先生读书之所。正中乃先生卧室,内有先生画像,设置简陋之至,无如一桌,二椅,一炕而已。想先生从31岁应孙蕙之请做幕僚到71岁从毕际有家撤帐回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奔波之上。虽有生花妙笔,但却与八股文无缘,与仕途背道而驰。此怕先生才华横溢却终究不能及第的原因吧!

康熙十八年,先生结束了飘泊不定的生活,设帐毕际有家之“绰然堂”,这一呆就呆了三十年,好在毕际有为人厚道,宾主相处还算融洽,但也难为先生了。我仿佛看到,如血的夕阳下,一个佝偻的老头,仰天长叹一声,又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自己的路了。寒尽暑来,朝迎暮别,一个老人于路上徘徊掉了自己一生。“眼泪忍不流,鼻酸不成涕。”晚年稍稍安定的先生,不想孙子又被天花夺去生命;老伴也因病撒手人寰,离他远去。先生老泪纵横,悲痛欲绝,终在康熙五十四年,倚窗危坐而卒,走完了他艰难的漫漫人生路。

先生生前虽默默无闻,死后却有那么一大批文人仰仗他来吃饭,这不知是对先生的一种调侃,还是一种安慰,有时我就硬着心肠想:大约先生真的沾了与科举无缘的光吧!否则,何以有《聊斋志异》呢?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哀叹,一串词从干瘪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漫向风尘试壮游,天涯浪迹一孤舟。新闻总入夷坚志,斗酒难消磊块愁。尚有孙阳怜瘦骨,欲从元石葬荒邱。北邙芳草年年绿,碧血青磷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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