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范教宜的流泪而流泪

时间:2022-07-16 07:35:35

为范教宜的流泪而流泪

范敬宜在回答他为何能“一文成名”的问题时。幽默地称是“有恃无恐”加“无知无畏”。其实,他的回答可以解读为“有胆有识”加“无私无畏”。

完全是在不经意间扫到一则短讯,太不显眼,但“范敬宜逝世”的标题如电击一般,我的心,都随之张大又紧缩。一点也没想到,这么活跃的一位报人,也消失了他那让人感觉十分硬朗敦实的背影,乃至无法相信讣闻中7g岁的年龄。

没有流泪。这种痛,是钝钝的,一下一下之后,像一种看不见的伤,烙在一个地方。

早已为范敬宜流过一次泪,那是因为他的一次流泪

2007年9月,中国青年报的一篇报道中,范敬宜有这么一段回忆:他在当经济日报总编辑期间,有一年报纸的发行量下降了2万多份,他关起门,在办公室难过地哭了,如此仍不能自持,又跑到北海公园独自坐了一下午。

这强烈地感染了我,也不知怎么,就涌出热泪。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有责任如山的重负感,才有范敬宜这种深达肺腑的痛切。就在那个月,我刚刚赴任一举都市报的总编辑,它十分脆弱的发行量,真是命悬一线。发行部负责人老爱嚷嚷“井窟窿里的瓦罐,绳子细的先断”,一刻也马虎不得。那时候,我夜半盯版面,清晨盯报摊,饱受卖报人的冷眼也在所不顾。为了,方便,我特地骑自行车上班,灵活机动变换路线,仿佛多查几个摊,就能让他们多卖出几份报。

如此年年。范敬宜的那双泪眼,就在我的背后,盯着我如何当总编辑,教我什么叫“敬业”。

1993年,范敬宜以62岁逾花甲之年,到人民日报挂帅,说他是“中国第一总编辑”一点也不过分。而那时,我还没有投身新闻界,与他是如此陌生,甚至至今没有见过一幅他的照片。但是,与他又是如此熟悉,那种看不见的精神交互,往往就在不经意的时候,成为我不敢懈怠的绵绵动力。

世上万业都不难,难的是一个“敬业”,一个“精业”。这两点,范敬宜都做到一种境地。他那种把事当事做,与之同乐,与之共痛,我敢放言,是诸多老总难以比肩的。我等后辈,更是忠尘莫及。人们由此感念他对新闻的忠诚与专注,遗体告别大厅门口的一副挽联,分明就是他人生的写照:

先忧后乐采编评凝心香一脉,哀社稷骤失大笔;

掖幼领新诗书画继翰墨三绝,恸江山长忆斯入。

据传,范敬宜是范仲淹第28代孙,他从不借以贴金,然祖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血液,一直在他的身上延续流淌。

知名画家范曾也送一挽联表达敬意:

为社稷,鞠躬尽瘁,我哭当今丧大笔。

绍箕裘,沥血涂肝,谁归故里祀宗兄。

说真的,“沥血涂肝”,大千世界能几人?范敬宜就是那种扎根于大地兢兢业业的新闻人,一顶“”的帽子虽然使他中断新闻生涯整整20年,但重回辽宁日报,一篇《莫把开头当过头》,由人民日报头版加编者按推出,石破天惊,一扫对改革初潮的种种怀疑与责难。

看起来,范敬宜似乎“一文成名”,何来这幺大的勇气?他幽默地回答“有恃无恐”加“无知无畏”。其实,正是他胸怀天下,对国家、对民族、对事业有责任感,才能平地爆响一声春雷。我突然发现,他的回答可以解读为“有胆有识”加“无私无畏”,二者联袂,又恰是一副挽联,寄托我深深的哀思。我相信,岁月无情的液滚东流水,把许多喧嚣一时的东西,淘洗得苍白无色,而《莫把开头当过头》的历史地位,足以在改革史和新闻史上交相辉映。

范敬宜曾经笑谈,年轻时出差到北京,怀着崇敬的心情到人民日报大门口张望,梦想当一名人民日报记者。谁知若干年后,竟成为这家全国第一大报的总编辑。这其实是一种必然。并非,所有的跋涉,都在为着一个特定目标进行;但义无反顾的跋涉,总会有一天抵达一座高山。即使不是人民日报总编辑,范敬宜那种对事业的认真动儿,一定也会让他成为一位大记者。因为,范敬宜与他所从事的工作,血肉一般相连。

范敬宜这住前辈同行走了。曾经的一次流泪,是对他永久的祭奠,也是对自己永久的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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