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住院记

在丈夫的笔下,这位孝顺的妻子多么像个天使。

老母亲感冒了。

七十多岁的人了,只要一感冒,老慢支、哮喘、肺气肿等老毛病一样不落地复发;先咳后喘,什么东西也别想吃下一点;张着嘴一个劲地喘,不要说行走,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根本拿不成个了。小翠陪她住院后,先吸氧再挂吊瓶。她没躺一会儿就嚷着憋得难受,示意小翠把她扶起来,坐了不到半小时就又要躺,嘴里还不住地哼哼。坐着,躺下,躺下,起来,来回反复着。一口痰上来就急不可待地吐,小翠来不及拿痰盂,就直接用手接。半夜时分,她脸忽然憋得发紫。小翠赶紧摁响信号铃,医生来注射了一针,这才有所缓解。小翠吓出了一身冷汗,同病室的老太太直愣愣地盯着母亲,睡意全无……

折腾了两天两宿。第三天,小翠的眼睛又红又肿。所幸母亲的喘止住了,明显减轻,也觉得饿了。其实,娘儿俩两天来谁也没吃东西。小翠就买来母亲最爱吃的馄饨,先捣碎,再倒出一少部分盛进纸杯,用羹匙一下一下地送进母亲口中,直到老人说“不吃了”为止。吃完,小翠又用温水把母亲的手、脸细细地擦了一遍。

见母亲舒服多了,小翠凑合着吃了点东西,这才想起出发的我该回来了,就发短信问我什么时间回来。我回复说:最快明天,有事吗?小翠回复说:没事、没事,问问还不行吗?这时,母亲又有痰要吐,小翠放下手里的烧饼,试探着把老人扶起来。拿痰盂的工夫,母亲已经吐了。小翠只好用老办法:迅速伸出一只手接住,再去卫生间处理。回来后,看看药瓶里的药液还很多,就跟护士打个招呼,去超市买来梨。梨比其它水果利痰。削好,再切成片,一片一片地送入母亲口中,还把洗好的梨送给同病室的老太太一个。老太太没有母亲这么严重,见母亲不喘了,开始和母亲拉呱。老太太说:“还是闺女好,你闺女真孝顺。”母亲幸福地一笑:“这是俺媳妇,闺女在乡下呢。”说完,母亲想大便,小翠说:“行,你别动。”说着拉好布帘,把那个扁形的便盆放在床下,像抱小孩一样稳稳抱母亲在怀中,等母亲完事后,轻轻放回床上,收好布帘,拿着便盆去了卫生间。小翠从卫生间回到病房,看见那个老太太在抽泣。小翠以为她不舒服,来到老太太床前伸手就要按信号铃,老太太却制止了。见小翠不解,老太太哽咽着说:“俺那两个冤家,能有你的一成俺就知足了。”

第四天傍晚时分,我出发回来,发现家是空的,给小翠打过电话后直奔医院。老人已经基本康复。还没等母亲说话,那位老太太说话了:“你母亲好福气啊,摊上这么个孝顺媳妇。”老太太的话让母亲也很感动,眼里汪着泪对我说:“这几天难为你媳妇了,她连眼都没合一会儿,快让她回家歇着吧。”小翠回家后,我陪了母亲一宿。第二天一早,小翠又来了。母亲对我说:“你忙你的吧。你不会伺候人,还是俺小翠心细。”这时,妹妹也从乡下来了,听到母亲的话,眼睛一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