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虎趣话 第7期

虎为百兽之王,形象威猛雄壮,色彩斑斓,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画家情有独钟的描绘对象。清末著名画家任伯年(1840～1896)擅长画虎。凡求他画一只虎需酬白银10两。有一天,一个富商趁他生活困难之际,请他作画,奉酬金五两,讲明画半只虎,想以此为难他。对于画半只虎,任伯年还是初次碰到。任伯年见富商有意刁难,也不示弱。他凝神构思片刻后,便挥几笔在宣纸上画了个山洞,在洞口画了只老虎的后半身,老虎尾巴竖起,两只后脚一提一落,原来是一只正在进洞的老虎。富商见状叹服不巳。可见画虎不但要追求神似,而且要在创意和含蓄方面下工夫。

常言“画虎画皮难画骨”,意思是说,没有对虎观察入微,就无法绘出虎的神韵和姿态。国画大师张大干的二哥张善抒(1882～1940)是一位“虎痴”,被誉为“画虎大师”。为了画好老虎,他自己豢养老虎以供写生,平时仔细体察老虎的各种形态,所画老虎惟妙惟肖,富有神韵。老虎凶猛的习性令人望虎生畏,但是张善却采用拟人化创作《十二金钗图》,别出心裁地将12个花容月貌的女裙钗画成神韵各异的斑斓猛虎。把格格不入的猛兽和美女恰到好处地入画,显露了画虎大师独到的艺术见解,因而一度震撼画坛。

1923年春天,张善在四川锦屏山画了两只老虎,分别刻在两块石碑之上,自配了一首诗:“虎视眈眈遍东西,河山瓜斗一望中。睡狮至今犹未醒,将来谁是主人翁?”表达了画家的抗日救国热情。1939年至1940年,他在法国、美国多次举办画展和讲演,宣传介绍中国人民抗日斗争,所得捐款达20多万美元,其中个人义卖画虎就得款10多万美元,可见他笔下的虎画得多么好。1940年,张善到美国举办画展,罗斯福总统慕名接见并设宴招待,要求他创作一幅虎画。席间,张善即兴画了28只奔腾跳跃的虎,在追扑一线落日。威武勇猛的老虎象征当时中国28个省,夕阳西下寓意日寇,气息奄奄。他还在上面题词:“雄大王风,一致怒吼;威撼河山,势吞小丑!”并将这幅虎画题名为《中国怒吼了!》,隐喻中华民族威武不屈精神。罗斯福总统欣赏虎画后,赞不绝口。

张善的弟弟是举世闻名的画家张大千,有一次张大千乘着酒兴,戏作一幅六尺中堂《虎啸图》。张善孑子对弟弟这幅虎画评价甚高,并且为其题诗补景,后来这幅画被日本人高价买去。此后,求张大干画虎的人日渐增多,其中有个画商在向张大干求虎画时,奉承张大千说:“画虎技艺绝伦,胜过乃兄!”并且以高十倍于张善的价钱,要买张大千的“虎画”。张大干对一些人褒己贬兄很不高兴,他谢绝了画商,并且书写“大干愿受贫和苦,黄金千两不画虎”的条幅贴在画室门上,以示不再画虎。据说,从此张大千再也没画过一张虎。

现代著名画家刘奎龄(1885～1976),以走兽画最为出色,一生画过不少虎,他的虎画刻画工细,形态逼真,色彩雅丽,纤亳毕现,生动自然,把老虎的威武表现得出神入化。他习惯将笔下的虎安排在一个松柏苍翠、溪水淙淙的优美环境中,而虎的悠闲安逸或卧或行,给人以亲切之感。他所画的《虎啸》、《虎威图》等虎画,早巳成为难得的艺术珍品。

有机会到河南省民权县旅游,可别忘了到北关镇一个叫“王公庄”的村子饱赏“虎景”。这个村子村民1360多人,能画虎的“画家”多达400余人!每年创作虎画6万余幅,远销日本、韩国、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书画市场,故有“中国画虎第一村”誉称。王公庄的虎画不但产量高,而且产值高,年创产值2500余万元,人们形容“一张画一亩粮,骑着老虎奔小康。”

我想,老虎题材不同于传统的“龙凤”题材,因为“龙凤”是虚拟的,没有一个真实的形象可供参照,谁画得相似,谁画得不实,没有衡量的标准。画老虎也没有“人物画”、“花鸟画”、“山水画”那样,有着比较多的对景写生、观察描摹的机会。老虎昼伏夜出,除了动物园,人们几乎无法接近到它。而老虎是大自然中活生生的动物,倘若把老虎的形象画得误差过大过多,总瞒不过人们的眼睛。所以,我特别佩服那些能够把老虎画得像模像样、栩栩如生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