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文化传统与景观艺术的和谐

时间:2022-07-12 09:56:37

湘楚文化传统与景观艺术的和谐

[摘 要]湖南境内山丘、平原依次排列,江河、湖泊杂错分布,水潭、沼泽云蒸霞蔚,风雨、晴晦变化无常,花草、树木品种繁多,加之奇山、异水、古木、怪石以及原始风貌浓厚的民俗风情,自然古朴的城镇村寨,“巫风”的奇思幻想,“道家”的浪漫激越,“儒学”的斑灿文采等等,都和谐地掺杂于湘楚景观艺术之中,从而孕育出品格独特的湘楚景观艺术风格。

[关键词]湘楚文化 景观艺术 和谐

湘楚文化诞生于 “三苗之居”, 成长于三湘大地,缘于炎帝神农文化与皇帝祝融文化,梅山文化与屈子文化是湘楚文化的直接源头,春秋战国时期的楚文化是湘楚文化的早期母体。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湘楚文化已经逐渐融汇于大中华文化之中。但是,中国广袤辽阔的地域,无论自然环境、人文意识、社会形态、经济状况等,不同地域往往存在差异,因此地域文化特征始终以隐性传承的方式发展延续。也正是这种地域内独特的自然与人文环境的影响,创造出个性鲜明与风格独特的湘楚景观艺术。

湖南境内山丘、平原依次排列,江河、湖泊杂错分布,水潭、沼泽云蒸霞蔚,风雨、晴晦变化无常,花草、树木品种繁多,加之奇山、异水、古木、怪石以及原始风貌浓厚的民俗风情,自然古朴的城镇村寨,为湘楚景观赋予了神奇瑰丽的自然景观与原始神秘的人文背景。“潇湘八景”就是其中典型代表,“潇湘夜雨”、“平沙落雁”、“烟寺晚钟”、“山市晴岚”、“江天暮雪”、“远浦归帆”、“洞庭秋月”、“渔村夕照”,这些景观的形式极为璀璨缤纷,而且想象力极为丰富奇异,这是湘楚景观艺术所特有的文化气质。

复杂的地形、地貌,造成了湘楚景观呈多样化的趋势,景观布局大都根据山水形势、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等灵活布局,大都不是依山傍水就是因山就势。有线性排列于水岸边的,如凤凰古城水边吊脚屋;有层层上建于山峦上的,如德夯苗寨石基吊脚楼;有丛山环绕于谷地之中的,如岳阳张谷英村;有点状撒落在山林之间的,如湘中许多独立山庄大院等等。湘楚大地神奇秀美的山水是浪漫激情迸发的温床,水的灵动与山的古朴相映成趣,“山因水而活,水因山而媚”,处处洋溢着飞动的野性之美、自在的浪漫情趣和淳朴的自然气息。

气候潮湿多变,因此湘楚景观非常注重景观对小气候条件的改善,如用竖立的木桩或土台构成高出地面的基架,不仅是为结合地理条件,更是适应多雨潮湿气候的需要,不但有效隔离了地面潮气,而且有利于采光、通风。又如长脊短檐式的人字型坡屋顶造型,既扩大了室内的空间感,同时有利于隔热与排雨。在史书上早有“北人穴居,南人巢居”的说法,楚国的伟大诗人屈原在《九歌·东君》里写道:“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槛”就是指的“干栏式建筑”。这种因地制宜的“高台式土木建筑”方式,无论从技术角度还是从审美角度都结合得天衣无缝,成为独特的湘楚景观风格。

湘楚景观艺术大都布局上并不拘泥于庭院范围,而是根据山水形势、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等灵活布局,自然而随意,带有一种蛮荒之地的原始活力与野性冲动。因而形成了激越而又有序、笃实而又灵动、浪漫而又实际的鲜明地域特征。

湘楚景观艺术既源自楚地巫风、神话传说的加工改造,更融入了老庄“道法自然”和“大朴不雕”的哲学思想。湘楚景观艺术保留和延续了原始宗教的氛围,想象总是那么丰富多彩;湘楚景观艺术秉承和发扬了道家的自然观,充满单纯简练而又灵动变化的艺术形象。汨罗江边屈原的故事,南岳衡山上祝融的传说,以及张家界那神话般的美景和桃花源那梦幻般的田园仙境等等,这些只有在原始神话中才能出现的浪漫想象,不可思议地同时出现于湘楚景观艺术中。

“楚巫”遗风源出于人们对天道无常变化的疑问,以至发生出神灵鬼怪的表象和“万物有灵”的观念,于是河塘、山石、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等都有了灵性,因而诱生大量的原始宗教图腾与神话艺术,如《楚辞》中浓郁的神话色彩,梅山文化中的鬼巫文化,以及马王堆汉墓中漆画所描绘的怪兽或者神仙等,莫不表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艺术魅力,为湘楚景观文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湘楚景观艺术中普遍存在五行、八卦之说等意识,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就出土了中国最古老的占卜术原著帛书《周易》。湘楚先民在建造前,先请风水先生进行勘察,选择背山面水、避风向阳的地方,再选择风水龙脉及朝向等。剔除迷信的成分,其宗旨是勘察自然、顺应自然,而有节制地改造和利用自然。

楚文化因道学著称,道学留连山水,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本质上是一种崇尚自然而耽于幻想的哲学文化。“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是道家哲学的核心,这种意识形成了湘楚古典园林景观的基本理念。湘楚景观艺术中背山面水或依山傍水的布局,蕴含着道家“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思想。湘楚景观艺术看似自然而随意,其中却充满道家“天人之际,合而为一”的宇宙观。老子提出:“大巧若拙”(《老子》第四十五章),认为真正的巧不是违背自然的规律去卖弄。庄子进一步发挥了这一哲学观念,提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知北游》),认为自然界的美丽是无限的,只有遵从自然的法则才能生存与发展。湘楚景观艺术并不刻意追求对自然的理性驾驭,却善于借助自然之力,自然中见人工,人工中显自然,体现了无为而无不为,有为又有所不为。

古代湖南不仅层峦叠嶂,水墨烟云,而且山野丛林鸟兽出没,风雨晴晦朝夕不同,湘楚先民终日与幽壑深谷,古树奇花,奇禽异兽为伴。从而激发出湖南先民崇尚自然、信巫好祠而耽于幻想的思想,培养出湖南人认同天道变化无常的道理和对环境的适应和反抗精神,形成了自然而随意,神秘而抽象、质朴而厚实的鲜明地域特征。

岳麓书院讲堂所悬的“道南正脉”,显示着湘楚文化的儒学正统特色。而“敢为人先”的实学风格,却涌动出湘楚本土文化的倔劲个性。对外来文化的吸收和应用反映了湘楚文化开放的气度。同时楚文化在接受、包容其它文化为己所用,并不断完善的同时,也在对其它文化产生重大影响。

“湖南人来自天下”,谭其骧先生在他的《湖南人由来考》中这样说。一村一姓、同祖同宗,一地一景、风格各异。聚族而居,也就成为湘楚古民居村落景观的一大特色。移民带来了文化的多元发展,其景观类型也得到了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风貌。书院园林的宁静、清幽、雅淡(如岳麓书院、石鼓书院等),庙宇园林的气派、庄重、大气(如古麓山寺、开福寺等),私家园林的淡雅、精致、亲切(如贾谊故居等)等等,在湖南都有体现。而儒、释、道等文化思想更是在一定程度上相互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于湖南园林的发展,南岳大庙中的佛、道、儒共处就是典型事例。湘楚文化在不断融合、学习、吸收的过程中形成了“兼容并蓄”的态度。

湖南地区的村落中各姓、各宗、各式风格的“宗祠”建筑遍布。“宗祠”是移民散居以后增强族亲凝聚心理和宗法家族制度的强烈反映,儒学“礼法”规范的等级秩序之美就此渗透其间。同时湘楚景观艺术又不受儒家严格的礼法与庄严肃穆的作风束缚,而更重视想象的自由抒发和情感的浪漫表现。湘楚景观艺术虽然也讲究均衡对称,儒学“不饰无貌,无貌不敬,不敬无礼,无礼不立”完美的追求之美就此渗透其间。但又更加提倡“经世致用”的求实、务实思想。其景观的布局、建筑的构建等,无不以地形、气候等自然条件为依据,形成宜人的理想景观环境。

没有一种文化是纯而又纯的,任何一种民族的文化传统都会在历史的传承中发生变异,并会随着某一时期的物质文化与非物资文化的发展变化而发展充实,从而更加适应时代的需要。对其它文化的吸收与融合一旦成为现实,它自然就成为本民族文化的一个部分。

湘楚景观艺术体现了“信巫好祠”耽于幻想的浪漫思想,却又蕴含着一种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和敢为天下先的性格特征;湘楚景观艺术吸收了儒学“中庸”之道,主张在混乱中建立规范的等级秩序之美等,但又更注重效法自然,以地理环境的形势来决定取舍和设计;湘楚景观艺术汲取了道学“道法自然”的思想,主张“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的“天人合一”哲学观等,但又不接受道家避世退隐、不谴是非的消极态度。“巫风”的奇思幻想,“道家”的浪漫激越,“儒学”的斑灿文采等等,都和谐地掺杂于湘楚景观艺术之中,从而孕育出品格独特的湘楚景观艺术风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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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佩良,张茜,曾献文.乡土湖南[M].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 2009

[3]卞宗舜,周旭,史玉琢.中国工艺美术史 [M].北京:中国轻工出版社,1993

[4]廖军.视觉艺术思维 [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 2001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厅一般项目“湘楚文化传统与景观艺术的和谐发展问题研究”(08C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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