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上瞬间的美丽

我不是美女，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

可是我曾经的男友却说，我美在不经意间，也许是简单的妆容，不张扬的性格，吸引了他吧，他说他忘不了我。

有时候我会想，他忘不了我，可他没有选择我，一切都是矛盾的，生活都是如此，更别说感情这种微妙复杂的事情。

后来，他去了深圳，因为，他说那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年轻的梦想与激情。之后，就没了下文，因为他选择了那个城市，而没有选择我。一切都是这么简单，简单到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他曾经对我说，我们之间已没了最初的那种感觉，他不想继续这种不温不火的感情生活，于是就作了一个了断。我曾经不太明白，应该是太不明白，为什么用三年时间积淀的感情就这样说没有就没有了，我曾经觉得他对我根本就是草率随意的，可我心中的感受根本不是这么简单。他对感情的认真是短暂的，可我不是。感觉，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在全情投入之后又渐渐回到原点，什么都没留下，只是一种过程，仅此而已。偏偏我邂逅了一段这样的感情，这也算是一种经历吧，我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没有了他的日子，我选择了用心工作和补习英文，工作学习是一种很实在的东西，我喜欢这样，因为我的认真付出是一定有所回报的，它们不会像微妙的感情一样，虚无缥缈，我用尽全力，结果却并不一定是好的。因为全心投入每天繁忙的工作中，我已经似乎渐渐忘了过去的种种，未来是一个什么样子，还是一个难以预料的未知数。

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的企业，总部设在上海，我在北京的子公司工作。每天，我都要穿梭在这个喧嚣的城市，在繁华地段的高档写字楼中开始我的工作。一天，我去外边办事，回到公司，抱着一大摞资料文件进了写字楼。十点钟，大厅里几乎没有人，我腾出手，费力的按了电梯按钮，我走进了电梯，后面跟进来一个男人。我准备按下18层，可是还没按，我的套装却好像在成心和我作对，本想整一整，一不留神，被我理的整整齐齐的资料不听话的全部滑了下去，我也顾不得别的，蹲下就捡。

“小姐，我来帮你吧。”一个清澈沉稳的男声。

“噢，谢谢。”我来不及多想，和他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散落在电梯间的凌乱的文件。

“你去哪里？”

“噢，18层，谢谢。”

原来竟顾了这些文件，连电梯按钮都忘了按。我轻轻嘘了一口气，才想起眼前这个帮了我的男人。

“原来我们同一层。”他笑着对我说。

“是吗，那你不是要去我们公司吗？”

“对，你是“华信”的吧。”

“对啊。”

接下来电梯间是一片沉默。他的开始视线转移到了别处。这时我才有机会看他长的什么样子。他个子很高，比较瘦，不仅整个脸有型，整个人也很有型，不笑的时候很酷，打份的优雅得体，透出一种精神的气质。这时，他转过头来，我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低头笑了一下。就这样，从1层到18层，短短的十几秒钟，我们两个人相对沉默，偶尔与他的目光相碰，心里像受到什么触动，不能自已。我注视着电梯缓缓跳动的数字，突然盼望着它能够定格在某一点，时间能够静止，这小小的空间，只剩我们两个人，仅仅两个人相对，不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突然，电梯的数字真得定格在18，而门却开了。

“我们到了。”他示意让我先走。

我回过神来，抱着资料，走出了电梯间。

在忙碌中渡过了一上午的时光，早上发生的事已经很快被我遗忘了。中午到了，我决定放松一下，请我的同事兼好友Selina在餐厅吃饭。

“哎，黎菲，听说了吗，公司营销策划部要来一个新经理，据说挺精神的。”Selina冲我饶有兴致的描述着。她是公司的消息灵通人士，有什么新动向都会提前得到信息。

“是吗？那不要变成女生瞩目的焦点了。”我回应着。

“可不，听说他是上海总部派来的，不仅人长得精神，还是单身，很有工作能力哟！”

“那你起不是有机会了？”我半开玩笑。

“是啊，咱们公司哪都好，就是男生太少。”她嘟囔着。

匆忙地吃过饭，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下午开例会，公司总经理领进了那位新来的经理，精神的面貌，优雅得体的装扮，怎么……竟然是他！是上午在电梯间帮我拾资料的那个人！我愕然地望着他。他却只是微笑，从容的进行了自我介绍与工作展望，我才知道，他叫杨帆。

整个会议结束后，我和他碰上，他还是笑着对我说：“真不可思议，我们成了同事，以后互相关照吧。”

“好。”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在华信公司上班，压力与紧张是每天必经的过程。每到周一，大家都要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周五，精神却是要彻底的放松，Selina和新男朋友约会去了。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准备晚上好好休息。不知什么时候，杨帆站在门口，对我说：“喂，已经下班了，别累着自己。”

“噢，都6点了。”我抬头看了看表。

“晚上有空吗？”他问我。

“怎么，你要请客吗？”

“你真了解我，可以吗？”

“Why not?”我笑着反问。

吃过饭，我们又来到工体北路附近的一个酒吧。

这是一间很有安静的酒吧，装修的别致而富于情调，空气中时而飘散着淡淡的香烟气息与迷人香水味的混合，是一种别样的味道。耳边缓缓地流动着曼妙的萨克斯风的旋律，浪漫、典雅又不失温馨。

他坐在我的对面，酒吧里淡黄色的布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富于棱角的线条已经被光线调和地不是很分明了，高而直的鼻梁，那双明亮的双眸却透析出一种直视的目光，可是却分明被嘴角带出的浅浅笑意所柔化。

“想喝点儿什么？”他轻松地问。

“嗯，”我犹豫了一下：“‘科罗娜’好了。”

“No，还是我给你推荐一种酒，很有味道。Waiter!”

他很快打断我的话，似乎希望我与他一起品尝。

“好吧，随你。”我说。

他招呼着服务生，服务生心领神会，很快递上两杯。

“它叫‘蓝波士’，是这里自己调的，别的地方喝不到，每次喝，我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真得吗？”我举起透明的玻璃杯，轻轻地呷了一小口，然后细细地品味起来，生怕错失这美丽的瞬间。

“有时我会想，你就像这杯中的酒，与众不同。”说罢，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目不转睛地直视我的目光。

我却有意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是盯着手中的杯子。

“黎菲，其实你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是那种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其实那天在电梯间遇到你，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能够感的我的脸颊开始有些微微发红，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男友，但又马上故作镇静地说：“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真的，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我觉得你外表虽然平静淡泊，可是内心还是充满热情的，对吗？”

“不，你不了解我，我不是这样的人。”不知怎的，我好像生怕他看穿我的内心深处，于是极力刻意地表现我的深藏不露。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首歌：“我不想阻档，你在我心荡漾，如果连遗憾，我都不会欣赏，不是对谁都如此纠缠，只可惜你无缘分享。”

“听到了吗？其实许美静的外表也是冷漠、哀怨、感伤的，内心却也有不可避免的激情，你和她是一样的。”

在这样轻柔悱恻的音乐中，我的感觉有些情不自禁。我们凝视了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咄咄逼人。这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竟迅速握住了我的手：“黎菲，我对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是一见钟情吧。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他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我感到了疼痛，立刻挣脱了他紧紧握着的手。

他有些尴尬，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我有些不自在地说：“杨帆，其实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

“我也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我相信感觉，我对你有好感，你明白吗”。他似乎有些不太镇静了，很心急的看着我，好像很想向我表白他的一切。

我也在极力想掩示内心的慌乱不安：“可我们并不了解，我们刚刚认识没有几天，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不可能彼此了解的。”

“我不这么认为，感情是无所谓时间的长短、也无所谓双方了解的有多深，双方相互的感应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都有感觉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呢？黎菲，你知道吗？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每天上班，我都像上紧了发条，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误，否则就会全盘皆输。我想，你也应该有同感吧。”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困苦与无奈。

“杨帆，我当然能够明白，你有很大的压力，我很了解。”

“所以，在自己的时间里，我真得不想在压抑这份感情了。黎菲，我想，你会是我最好的伴侣。”

“杨帆，其实我……”这时手机在响，是Selina，我连忙接听电话，然后草草地对他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然后，竟匆匆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整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们互不了解，却都有感觉，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凭感觉的，就像我的前男友，他的感觉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我头脑中理性的这一边在不停地阻止我：不要让感觉左右你的头脑！感觉只是一种简单的热情，很快就会燃烧殆尽。

可是，我也听别人说过，感情就像刚出炉的汉堡，要趁热才好吃，否则，就再也体会不到最初的滋味了。“既然有感觉就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他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响起。也许，这就是缘份，错过了是很可惜的，我不想失去。

周一，我照常来到公司，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工作着，只是心里已经多了一个他。看到他时，他好像一切如昨，繁忙地工作着，开会，制定计划，与客户谈判，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工作中的他，冷静而理性，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工作中来。

周五又快到了，从早上开始，我就已经提前憧憬着美好的周末了，他会约我吗？我竟然有点胡思乱想了。这时，Selina走过来对我说：“知道吗？公司从上海调来了一位新副总，年轻、漂亮，不过听说挺厉害的。”说着，她冲我吐吐舌头。

例会开始了，新来的副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方得体不失干练，是一个精明的上海女人。而杨帆坐在她的旁边，似乎有些欣赏地注视着她，我看在眼里，心里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感觉。

“哎，听说了吗，那个副总竟是杨帆的女朋友，他们以前一直在上海总公司配合工作，现在也一起北上，真是双宿双飞，天生一对。”下班后，Selina又爆了一条冷门。

“你说的是真得？”我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千真万确。”Selina肯定地说，“唉，这回没机会了。”她叹了一口气。

下班了，我还不肯走，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心中反复地在猜测着：他和她，不可能的，他前几天还是对我如此地诚恳，没有理由的，况且他的目光是那么真诚。我不信，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误传。

傍晚时分，我拨通了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哪位。”

没错，是那个上海女人，我的心彻底地凉了，感觉泪水要慢慢涌出来。但还是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失声：“你好，请找杨帆。”

“喂。”杨帆接过了电话。

“是我，黎菲。”

“是你，你怎么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黎菲，你听我解释……噢，现在不行，要不这样，明天咱们约在一个地方，我会跟你讲清楚的……”从电话那端他慌乱的言语、故意压低的语调中，我早已明白了一切。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而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第二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约我出来，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不想不明不白地结束一段感情，虽然这并是什么真正的感情。

我们两个坐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语。

还是他先开了口：“你知道吗？她……，我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我很欣赏她的工作能力，而在我的工作中，她也能助我一臂之力。可是，现在，我感觉我们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我们只是工作中的配合，我对她已经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而且我也遇到了你。”

我冷眼看着他，听着他不停的在解释，打断道：“你的感觉到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啊。感觉是什么，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东西。”

“可是，你才是我要那种感觉，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而且我向你承诺，我会让你幸福的。”他已经急不可待了。

“杨帆，请你收回你的话吧。现在谁还会相信承诺，难道你能够保证明天的你不会变吗？也许那天我们都太寂寞无聊了，在酒吧那种地方说过的话是不用负的责任的，如果你要字字当真就不该去这种地方了，你明白吗？那天，我根本没当回事，我对你没有感觉，我也从不相信感觉。”

“黎菲，你……”

“我走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心中生出一丝快意，我能想象得出一个男人在我身后，独坐在那里的沮丧神情。

于是，我想起了陈慧琳的那首《三秒钟》：

“曾经我可以对你完全信赖，

现在你任性还要我来担待，

昔日之芳草，原来只萧艾，怎么不令人慨。

当初是你要我把心门打开，

却也是你让我伤心到关起来，

对你我不会再有什么期待，

现在我只要 你明白 明白。

你的誓言从来没有实现，

你的承诺开始令我厌倦，

请你收拾你的虚伪笑脸，消失在我面前。

过去一切我已不再挂念，

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爱恋，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消失在我面前，

离开我的视线。

别再说我们之间，曾说过走到永远，

你亲手毁了一切，没什么值得留恋。”

从此之后，我已不再相信感觉，尽管它有瞬间的美丽，却稍纵即逝，短暂得毫无生命的光泽，像去年的烟花特别多，绽放时是瞬间的绚烂却留不住永恒，说散就散……

我相信永恒是最完美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