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漫漫 第11期

时间:2022-07-09 10:43:24

出了三十里营房,路就更难走了,全是大搓板碎石路。怎么形容呢,路上全是横向的土棱子,很有规律——一个棱子隔着一个相同宽度的浅沟,再是一个棱子——没有平整的时候。路面上稀稀拉拉的一层碎石块——不是石子儿,比那个大得多。车子跑开之后就在一个个的棱子上颠的搓起来了,说实话所谓轮胎的抓地就是指轮胎和石头子儿接触的那点面积。方向贼难控制,走直路都跑偏,再加上颠的厉害方向盘在手里直个劲地蹦。刹车是不敢踩的,只能轻轻地点,绝大多数情况都是靠收油或是别挡减速。

路开得越慢越颠,四五十迈最甚,六七十的时候车子已经搓起来了,倒好受些。前车是个老司机,青藏、川藏、滇藏都跑过,就差新藏了,越野技术精湛,一溜烟在前边就只见着一个白点了,我就拼命地追。这时候就比出车技的高低了,就几个动作不尽合理——无非是油离配合差了点,换档加速就慢半拍,入弯减速早了点,那十几米的距离速度就慢些,这么一点加一点距离就拉开了。这个他还不满意呢,从步话机里听说我还看得见他,老大不乐意!跑一阵子我也渐渐适应了,车速提上来,颠得也不那么厉害了。见了直道就尽量赶一些,到了弯道提前减速,急弯上永远有大车经年累月轧出来的两道深沟——所谓三高两低——选好角度,千万要轧弯儿。

谨慎大胆,你就照这么往前开吧,一准儿翻车!我没开多远就翻出去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的副驾是个女孩,出发的时候没系安全带。我开着开着想起来了,琢磨着提醒她一下,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系上了,现在正睡呢。这么颠都能睡着,我扭头和后座上的老刘对视一笑,然后一个转弯就翻车了。

到现在我还想不通呢,很缓的一个弯,车速也不快,我一直看着呢,40多点,路基边上也是平平的土地,没什么让我紧张的。可是刚转过去就开始甩尾,我马上顺打方向,也不知干了多少圈,给抢回来了。刚想松口气,车又突然往反方向甩尾,这次却再也没抢回来,车啃在路边的土坎上一个滚儿就出去了。

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视野一下子变窄了,只是一个车窗,天与地就在这窗子里翻滚,然后是尘土飞扬什么都看不清了,再然后停住了。我们打了一个半滚儿,车侧立着,我吊在上面。我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喊副驾,她正双手抱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她大声回应着:“我没事”。这时风挡的碎屑像雨雾一样在车厢里飞舞,我一边把飘进嘴里的玻璃末子往外吐一边再喊老刘。老刘正好是在下面,已经被后座另一侧堆放的杂物盖住看不见了,他也大喊:“没事没事。”

我于是试图往外爬,安全带还能解开,我抬起脚来就要踹前风挡,老刘大喊“先别踹,留着!”。其实他在底下看不清,风挡已经全碎了,根本没法再用。我当时哪想这么多,于是就推门。门已经变形打不开了。我试着摇下玻璃,按钮居然还管用,这时我才意识到车没熄火。我打开车窗后熄了火,爬上去再跳下来,没急着救人,先看油箱,几个加满油的备用油箱已经随着车顶架甩出老远,但都没漏,主油箱也好好的,我仔细闻了闻,没什么异味,这下放了心再去拉人——要是漏油了我就得直接踹窗户拼命拽人了。真是万幸,轻伤都没受。

仔细想想真是后怕,车上的隐患多多:三个加满了油的25升备用油箱,一箱子(24个)野营用的气罐——TM一箱子炸弹两把军用锹,数根登山杖——多亏我没偷懒,把他们都塞在驾驶座底下了,不然一准儿开了我们的瓢儿。神山眷顾,留了我们一命。

后来把车正回来才发现,右后胎出问题了。这个路比柏油路摩擦力大太多了,开始向右侧滑的时候右后轱辘最吃劲,外胎竟然被从轮圈上扒下来了,来了一个爆胎,所以才会再向左甩尾,然后翻了车。唉,小瞧了新藏线了,我这只有公路技术的太托大了,以后更要小心,不会总这么幸运吧。

自救与被救

路边是一大片平地,厚厚的黄土,后来据救我们的说,我们太没经验了,在这么好的路上侧滑抢什么方向啊,直直地冲下路就行了,什么事也没有。这个是白说,现在车子就静静地侧立在这平地上,离公路20米远。

我们先把绑着备用油箱的车顶架搬得远一些——还是担心漏油。然后老刘拿起步话机喊前车,早听不见了,再看手机,虽说只出了三十里营房20公里,已经没信号了,中国移动蒙人吧。于是老刘窜到公路上开始拦车准备求救。我还是窜上窜下看油箱、查底盘、瞧轮胎、轴头、避震、变速箱底子、排气管,估摸着还能不能接着开。忙中偷闲扭头一看,我和老刘都呆了。

我的副驾,我那位妹妹,正干什么呢这是,她站在立着的车旁边,正拼命地往脸上抹防晒霜呢!我靠,刚翻了车耶,给老爷们儿留点面子吧,也太镇静了!这一出一定要写进出游须知里——新藏线上翻车后第一件事干什么:搽防晒霜!唉呦,真是万幸啊,这要碰上一位吓得哇哇大哭,然后死活再也不上车的不也很正常吗?真是谢谢我这妹妹。

好运气还没完呢,拦下来的第一辆车出来一位上校——后来知道是当地工兵团团长——非常平静,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们,问受伤没有,我说奇了,连点儿轻伤都没有。他说新藏线上只要人没伤,那就根本不叫事,让我们歇着,他叫人把车拖出来。然后就叫司机调头回营房去接几个战士来:另外把铲车开来,别忘了带拖车绳!

我就陪着他转着圈儿看车,前风挡粉碎,右前窗没了,三个门子变形,左侧车身,连机器盖子都瘪了,涉水喉折了,轱辘错位……他连说了十几个没事,然后感叹我们命好,说这地上是千百年来风刮来的几十厘米厚的浮土,下边才是坚硬的板结层,我们真是会选地方,最后还挺佩服我,说途乐我都能开翻喽!

说着说着从另一边来了辆军用卡车,看见他们团长就停下了,这车有绞盘。这时他的座驾和铲车也来了,他让铲车留下拖车绳就回去了,用不着它了。

老刘刚才陪了他一会儿,公关做得好啊,我这才知道有这么多把车正过来的方法:最狠的是用铲车,伸出铲子一抬手,车就过来了,但车顶肯定是花了;要么把绞盘上的拖车钩拽出来,随便在车底盘正中找个地方钩住,一收绞盘,车也能过来,但底盘就悬了;就是用拖车绳也有学问,得用两根,而且拴在两个车轴靠近轮胎的地方,然后把两根绳调等长了套在绞盘钩子上,再拖车。我们这是最高待遇呀。

车正过来一看,右后胎爆了,得换备胎,但地上土太软了,打不上千斤,又是战士们帮忙把车拖到路上。然后又是换备胎又是撬车门,一打火发现油门淹了,又边指点边陪着我们把火打着。

全军覆没

饭后留影道了别,我们开始收拾车。前风挡、右前窗完了,这儿也没配件,修车的有经验,用透明胶带仔仔细细地一条压一条把它们封严了,在驾驶员前方粘了一块2020的侧窗玻璃。酷毙了,视线贼好!门子敲了敲,右后门实在打不开了,索性从左边上。除了大灯前边的灯全震出来了,塞回去也用胶带粘牢。车顶架凑合安上了,修理工自制了个卡子,难看归难看,还真结实。左后轱辘也伤了,飞了两个螺帽。没配的,把右前轮的卸下一个安上,这样一个轮子上五个栓,也够结实。其他再小敲小打,我们就一直等队友。

经过了数辆大车,浪费了我们不少感情,终于,那辆LC-75白色的身影衬在其后漫天的黄尘中狂飚而来。我们满怀心事,表情复杂,站在路边挥手迎接。随着车越来越近,我们的神色变成了惊诧,这车头怎么了,ARB呀,世界上最结实的保险杠,左边竟然折回去了,连机器盖子都瘪了一块!

他们听说我们出事窜上车就往回赶,翻过达坂没多久,正是傍山险路看不见对面情况的一个急弯,突然从前面窜出一辆军队的猎豹,又是逆行掐里道,迎面而来。双方都刹不住了,路两边一是山壁一是悬崖,让不开,迎头撞上了。

多亏双方车都不快,加起来50公里,正好是撞车试验的速度。丰田当时就瘪了一块,再看猎豹,提起来到现在那个姑娘还乐呢,前半段全废了,据她说机器盖子皱得跟猪鼻子似的。巧了,车里面坐着个大校。我们是让团长给救了,他们是让师长给撞了。唉,至此一行四辆车走新藏,全军覆没。

先over的是两辆摩托。一辆是世界上最好的越野摩托之一,奥地利的KTM,另一辆是个巨大的巡行车,225公斤!在公路上是个猛兽。我们头一天由若羌向和田狂飚的时候它在公路上愣把表给跑爆了,时速220公里以上。但一上山就完了,刚走了一段小搓板,胎上的花纹就让路给啃平了,时速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我们两辆汽车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过不多会儿,看见骑车的老刘站在路当间儿冲我拼命地挥手,我把车停妥了一看,摩托在路边歪着呢。原来他刚开到弯道上,对面来了一辆长途大巴,轧弯的时候逆行掐里道,速度太快让不开他了,把他一下子也挤逆行去了。可大车尾巴扬起多老高的黄土,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好一捏闸,倒在路边。老刘1米75,80公斤体重,铁打的一样,浑身肌肉虬结,愣扶不起这辆车来,我们俩一起把车捞起来,接着走。

可过了库地上山没多久,开始下雪了。老刘在前面骑,路稍有不平车把就猛抖一下,然后他就赶紧把双腿打开,随时准备撑地。可这路哪有平的时候啊。我就在他后面30米——不用担心撞着他,大家时速也就20迈,也不知这么蹭了多少时间——反正急也没用。雪越下越大,当我开始用着雨刷的时候,这辆巡行车彻底动不了了。

怎么办?应该是快到山顶了,退下去太可惜了。于是我先上,看看离垭口还有多远,他们在下边尝试推车。没500米就过了达坂!我停稳了车,赶忙掏出步话机来喊,可就下了山口这么一点点,信号就被隔断了。我跳下车来准备往回跑,脚一落地差点摔个跟头,心里一惊:这地这么滑?我爬回车上使劲拽了拽手刹,还不放心,又从路边搬了块石头,打了眼儿,然后跑上达坂。他们就在下边,一览无遗,但没人回应。仔细一看,肯定是把步话机落车里了,全在外头忙活呢。我也急了,就直接冲他们喊:“上来,这儿就是最高点!”喊了半天,他们明白了,我放了心,回到车里等着。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给冻坏了。赛里亚克达坂,海拔4900多米,下着雪,零下10摄氏度,我穿条牛仔裤,冲锋衣外边匆忙套了件抓绒衣,跑上达坂声嘶力竭喊半天,现在就剩下抱成一团喘粗气了。

我就等呀,怎么还不来,天色渐渐暗了,我着急了,往下开了开,找了段宽点儿的路准备调头回去帮忙,正横在路中间呢,看见KTM从山口上下来了。是决定往前了呢还是后退呢?我也不急了,就停在原地等。

眼瞅着他下了不到20米?车一滑,人一歪,轻轻倒在路上了,我实在冻坏了,也没管他,但他把车扶起来以后就不动地方了。我足足等了5分钟,终于还是下车跑了过去,一看,得,就这么轻轻一碰,KTM油箱裂了,正哗哗往外淌油呢。

这辆车是没法开了,我们把它扔在路边,再开了Y61往回走去汇合。另一辆车他们试了,根本推不动,这么大坡儿,三、四个小伙子也没戏。装上车走吧,可车里塞满了东西,而且就算把东西都先卸下来。巡行车这么大个儿,也不见得放得进去。

我出了个主意,那辆LC-75装了个ARB的双备胎后杠(据说他装的时候还是国内头一份儿),我们把摩托前轮抬起来放在两个备胎中间,然后用两条紧缩带把前叉子固定在两个备胎架上,拖着摩托走。大家就开始试。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开着车灯照着。

正忙活着呢,后面来了两辆满载水泥的大卡,我们把路挡住了,他们只好停下来。司机非常不乐意,质问我们为什么不靠边,我们一边答应着马上就好,一边心里挺不是味儿:我们都这么倒霉了,你停会儿算什么。

他们看我们往边上让了让,就回去开车,这时候我才知道,重车、雪地、盘山路上坡起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人,副驾在下司机在上,商量好了起车线路就开始发动。只听见机器嚎叫着,前轮飞转着打滑,可车身纹丝不动,然后,前轮开始转向,车子不进反退,车尾冲着黑黝黝不见底的山沟就溜过去了!副驾拼命喊停,司机再跳下车来,两个人守着轮子几乎趴在地上,仔细研究下一次如何选角度。然后再起步,再打滑,再变向,再溜车,再停。

后来知道他们过了达坂没多久就在一个大下坡前头停住了,在车里呆了一夜。这种雪天他们这种车根本下不了山。我们试着拖车走,刚起步了几米,摩托前轮开始打横,于是还得两个人一边一个扶着车把,不过虽然慢,到底走起来了。开了一段,大家门路熟了,扶车的哥俩儿干脆爬上LC-75的备胎,一人一只手捞着摩托的车把,我在后面跟着、照着,就这么前进。

来到了KTM倒下的地方,大家商量怎么办。同时拖两辆车显然不行,人手、绳子都不够;拦路过的大车让人家帮忙装走也不现实——天黑了又下着雪,不会有车上来了;在这儿宿营等明天天晴?刚从海拔几百米的叶城上来,在5000米的地方睡一夜,明天早上也就不用醒了。

只有把车扔这儿,明天再来取。两位车主都同意,明天来了车还在,算我们走运,车不在了,那丢就丢了。我们在路边找了块空地,把两辆摩托尽量贴山根放,然后七手八脚地往上扬雪,埋是埋不住了,能盖多少是多少。多亏哥几个都不是头一次上高原了,大黑天的冒着雪在赛里亚克达坂干体力活!埋得差不多了还不忘拍照留念,然后就开车走了。

我这辆Y-61从没使过四驱低速,这回可用上了,时速5公里,往山下蹭。无聊透了,好几次都想给脚油跑起来算了,可眼前马上就浮现出那辆水泥车坡起的情景,于是又耐着性子往前挪。也不知这么开了多久,我都快崩溃了,突然发现,雪怎么没了!原来已经下山了,赶快加速往前冲。终于看见灯光了,应该是小镇麻扎。其实管他什么呢,只要见着人家,打死我也不走了。

绝岭历险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分成了两拨儿,我和两个女孩一辆车留守麻扎,他们四个一辆车回山上救车。我们把LC-75上面的东西都卸下来,只留着修车工具,他们上路了。后来听他们讲,在山上差点出事。

这哥儿几个先把KTM装上车,再照昨天晚上那样把巡行车拴在后面。小党开车,三个人在后面扶着走。真累坏了,车就那么慢慢悠悠往前溜,哥儿几个竟然跟不上。赶着紧走几步,距离还拉大了,赶紧喊:慢点、等等,人还没跟上呢!可小党确实晕了,已经忙活了两三个钟头,正是高原反应的时候,他竟然什么也没听见,就那么闷着头开,也不知道有多远了,他猛地一醒,回头看,人都没了。他也老大不乐意——怎么也不说一声啊,然后他就停了车等。半天也不见个人影,心里更不舒服了——就把我一个人撂下了?想调头找你们都不成呀,后面拴着摩托呢。等吧。实在困了,他就在车上打了个盹儿。好嘛,这个盹打了两个钟头。

再说那哥仨儿,又累又气,走不动了。刚好看见盘山公路边上有条下山小路,显然是条捷径,他们就派体力最强悍的老刘下去找车。这下坏了。后来知道这条小路不是去库地的,它在下边看不见的地方拐了个弯,绕过达坂回麻扎了!老刘一路急下坡,走了老远才上公路,运气“真好”,竟然截着一辆过路车,于是上了车往前赶,去追小党。都快下了山了,觉得不对,开车的人认路啊,这不快到麻扎了吗,一问司机赶紧下车,又截了一辆往回的车,再上达坂。再说老彭他们那哥俩儿,死等人也不来,刚才干活出汗,现在泠劲儿上来了,加上高原反应又冷又晕,坐不下去了,也活动活动吧,于是也上了“捷径”往山下溜达。这边小党醒了,一看表吓一跳,这不对呀,越想越担心。下车咬着牙一个人把摩托卸下了扔路边,调头回来找人。

老刘从山那边上来了,一路没碰上那哥俩儿,以为他们没走捷径,放了点心。可过了山口到捷径的入口也没人,是不是小党接走了?他就跟车继续走。这时候迎面小党开车上来了,老刘立马糊涂了——怎么只有一个人呀?赶紧喊他,小党竟然又没听见,开车上去了!老刘又下了车,往回爬达坂追小党。

小党开车快到山口了,一看达坂上没人呀!他也看到了边上的小路:是不是他们从这下去了,正在路中间我两头没赶上啊。于是调头又往山下走。老刘在4800多米的地方徒步,累坏了,路边正喘呢,看见小党开车又下来了,拼命喊啊,小党第三次没理他——他们俩一定有仇——又开下去了。

老刘这个气呀,可他看了车上没别人,于是咬牙接着上,到了小路,这下他肯定这哥俩儿也是从这下去的,怎么办?一咬牙,下去找吧。老刘下了一半,又觉着不妥:别我两边都碰不着人,又开始扭头往山上走。

这时候小党又往回开了,都绝望了,这人都哪去了?再过小路,心里一动:别不是岔回去了吧,于是一横心越过达坂往麻扎开。事实证明,那两个人比老刘狡猾,他们由捷径出来回到公路没有接着走,在路边坐着呢,也冻透了,正晕呢,望眼欲穿地看着山下等小党,结果小党竟然从上面下来了。

哥儿几个上了车再往前开,怎么也找不着老刘,不行了,再到达坂上面找吧,又调头上山。这回老刘也走不动了,坐在小路上望着公路死等。终于把他们盼来了,再晚来会儿,又累又迷糊就快睡着了,那可非出事不可。高原反应真不是闹着玩的,在那种情况下一定要记住一点:千万别认为自己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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