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本文主人公是笔者的一位好朋友，他告诉我，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隐私”，但我看得出来，他倾吐这段隐情的真正目的――只是想倾诉而已，如今骤然梦醒，竟弄不清自己在“梦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下面，就是他的自述：

我被她看上的时候，正是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们厂是亚运会那年奉命迁址的，我下了岗，每个月只拿200多块钱。

一个大男人，没事可干，我就闷在家里往纸上写字――敢说是写小说吗?还别说，甭管写的是什么吧，真有发表的。我有一个好哥们，他联合一家文学刊物办了一期“改稿班”，从全国各地招了30名学员，他也让我露了一回脸，上台给那帮小青年讲课。学习班结业时，举行聚餐晚会，就在这个晚会上，我认识了她――L。她跟李哥的夫人是好朋友，又算是演艺界的小名人儿，所以也被请到晚会上说几句话，主要为给李哥充门面。L是演员，长相当然好，打扮也时髦。我呢，40多岁，胡子拉碴，除了个子高点儿，长得还算有点儿男人模样之外，整个傻小子一个。可是，就这副德性，L居然看上我了。吃饭的时候，李哥给我们介绍，握了一下手，握完手她就坐我边儿上了，聊了几句，她说她特喜欢北京人说话，字正腔圆，味特别浓。我就给她讲老北京的旗人的生活习惯、待人接物的礼节，她听得入了神，饭都忘了吃。我当时心想人家演员就是演员，什么场合下都不忘吸取生活素材。吃完了饭，跳舞。她请我跳，我说我哪会跳舞呀!她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可一搭上手，她就说，就冲你这浑身上下的男人味儿，不会跳舞我也乐意让你这么抱着。我心想敢情演员真是演员，说话这么敞亮，就顺口开了句玩笑：那可不成，老这么抱着就该出事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出事怎么了?你不喜欢出点儿事?这我可就不敢再往下接茬儿了，毕竟是头一回见面。

我当时始终认为L是演员，感情外露，说话也不顾忌什么。没想到，过了一天，L通过李哥又找到了我。她把李哥打发走了，伸手叫了辆“的士”，说，我带你到“天下第一城”去玩一玩。好家伙，好几十公里，连商量都不商量。我忙说我可没带那么多钱，L一笑，你什么都不用管。

当时正是6月天儿，她一眼瞥见我脚上的凉鞋，就是那种人造革、泡沫底儿的普通凉鞋，8块钱一双，都穿过一年了，没坏，可是又脏又旧。她说你这双鞋也该换换了。我说，您别老拿您的生活水平衡量我，我这种升斗小民讲究不起，有吃有穿就行了。她没说话，只顾盯着我看。我被她看得有点儿发毛，就那么傻愣着。她说，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这股真诚劲，跟你在一起，轻松愉快，不用防着什么，也不用演戏。你得答应我，以后常陪陪我，说说话儿，出去玩玩都成。我说，我一个大男人老让你请客，这不是个事呀!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偶尔请你下个小馆子还对付得了，老跟你这么吃喝玩乐的可不成。她说你不用提钱，提钱就没意思了。

从饭馆出来，她让我陪她逛商场。进去了才知道，她是专门给我买“行头”来了，衬衫、裤子、凉鞋、T恤、皮带，从头到脚来了一套。我问她：拿这些东西回家，我跟老婆怎么解释呀?L给我出主意――就说是开笔会发的礼品。开笔会发这么一身“行头”，真是闻所未闻!可惜，这编好的谎话没用上，我老婆什么都没问。我跟我老婆的关系，用两字儿就可以概括：冷漠。从1991年她得了病，我们足有七八年没过性生活了。

隔了两天，L又来找我，见面就给我一个BP机，我坚辞，她硬给，愣给我别在腰带上。我说我要这玩意没用，她说怎么没用，我找你方便啦。我这回不敢再糊涂下去了，正言正色对她说，小L，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咱这算怎么回事呢?一般朋友?我受不起；情人?咱们这差距也太大了!你平常接触的都是演艺圈儿里的人，有钱，有派头……她说：那些酸文假醋的奶油小生我真是一个也看不上，告诉你吧，我一见你就看上你啦。

那天晚上，我们除了没发生关系，什么接触都有了。她热情如火，又如饥似渴，瘫在我怀里柔若无骨。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失眠了。

我家的电话是小L给装的，那时候的电话初装费是5000多元，L连招呼都没打，自己就给登了记，还托了人，一个多月就开通了。有了电话，联系起来更方便了。我爱人在商场当杂务工，上午九点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雷打不动。孩子一直跟着她姥姥，吃饭、上学都在那边。所以，我和L就经常在我们家幽会。她常常上午10点多来，直到下午4点多才离开。这期间我对L的了解也多了，她丈夫是一位正局级干部，比她大8岁，这位人高马大的“伟丈夫”却是个摆设，夫妻俩几乎从来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我曾开玩笑地问她：你跟我好，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目的?她很坦白：没错，就是喜欢你这股子有点儿羞涩的男人劲儿!L11岁参军，从小在部队过集体生活，80年代初相继在几部电影里担任重要角色，还在好几部电视连续剧中担任过主要角色，她除了演电影、演电视剧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干过。部队的集体生活和不规律的演员生活，使她30多岁了还没“成熟”起来，为人处世极其单纯，再加上当了十多年的“官太太”，就更养成了任性、随心所欲的生活习性。我们的这种关系持续了将近一年。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那种事，关系自然就亲密起来了，我的自卑感也没了，我觉得我也爱上了她。

那年夏天，她带着我到一位朋友家去串门，那个朋友是一位，自己住着一处豪宅，养了好几条狗，我猜一定是哪个超级大款的“外室”。L和她非常亲密，我陪她进了客厅，她也不向那介绍我，指指沙发让我坐下，就搂着那个到楼上去了。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饮料，隐隐约约听见L和她的朋友在上面调笑的声音，凭直觉，我知道她们在议论我。再仔细听，一句半句的也飘进我耳朵里。当时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当众掉了裤子的感觉――提起来也不是，不提也不是，反正已经现了眼。她们俩在楼上嘀嘀咕咕说笑了半个小时，我实在不耐烦了，正好有一只小狗跑到我跟前又磨又蹭，我抬腿就是一脚，那小狗惨叫一声，楼上的两个尤物马上就跑下来了。我解释：没留神踩着它的尾巴了。聊天被我打断，L可能也觉察到我有点儿不耐烦干坐着了，提出要走。那见挽留不住，让我们等一等，她转身上了楼，一会儿，抱着一大堆东西下来了。裤子、T恤衫、领带，都是给我的，说是初次见面，没什么东西可送，她老公的身材跟我差不多，都是新的，没穿过，让我不要客气。又转身拉住L说：这几样补品，就算你送给他的吧，我给他算怎么回事呀!两人又是一阵笑。出了门，L说，人家送了你不少补药，怕我把你给淘空了。我问：咱俩的事你都跟她说了？她不以为然：那怕什么呀，她又不认识你。我火往上撞：认识不认识，好歹我也是个人吧!

为了哄我高兴，L整整陪了我大半天。第二天，她又约我到西单见面，一见面，顺手掏出一张定期存款单，递给我，说：你反正也呆着没事，去学个本子（驾驶执照），将来买辆车开出租吧，养家没问题。我一看，好家伙，16万元整，马上就到期了。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你别犯傻了，别老绷着劲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为你好，你难道不明白。这话一说，我又不忍心反驳她了，这么多日子了，人家对我确实是百分之百的好，就说现在吧，一下子拿出16万给我，哪个人能这样?可是，这钱我不能要啊!

就从给我存款单的那天开始，我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受屈辱受损害的感觉。我觉得我跟那个住豪宅、养小狗的差不多，只不过性别上是反过来了，我是不是成了L的?

那天分手后，我是真的下了决心，决定结束这种畸形的、危险的、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游戏。

我想结束与L的“关系”，可是我不忍心伤害她的感情，内心深处，我还有一种恐惧：怕她因为我的绝决而失去理智。我思前想后，决定采取“渐退”策略，慢慢淡化我们的关系。我寻找各种绝对合理的借口，尽量减少见面的次数，不得已见面时，也尽一切可能避免过分亲热的机会。我的孩子该上中学了，我告诉L，孩子回家住了，这样，在我家里幽会的机会就几乎是零了。有家出版社约我编写一本古代儿童故事集，条件没谈好，吹了，可我告诉L我要编一本书，太忙，最近不能老出去玩了。这样过了大约三四个月，我们见面的频率明显下降了，到现在，基本上就不见面了，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作为女人，我觉得L很可爱；作为朋友，我认为L是可以引为知己的好朋友。我常想假如当初我们没有过那种关系，那么，L真是一个可以生死相托、荣辱与共的知心朋友。

我的“受辱”感觉，结束了我俩的不正常的关系，可以说，这种感觉挽救了我，也挽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