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慧能思想

时间:2022-07-09 04:29:47

简论慧能思想

【摘 要】慧能的主要思想是明心见性,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其思想特点就是朴直不加修饰,径直倡导。而《坛经》是了解慧能思想的主要途径,文章以《坛经》为中心,阐述了慧能对“性空”的理解,论述了慧能对“真心”及修行方向的诠释。

【关键词】性空;真心;修行方向

一、神秀之“有”与慧能之“空”

《坛经》开篇就引述了神秀和慧能的偈,来阐述两人对“本性般若之知”的理解。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神秀此偈,以“身”为前提,“身”与“菩提树”对等,是对“身”的存在论上的肯定。“身”之外,神秀还以“心”为本;“心”如“镜”,“时时”“拂拭”,“时时”净“心”,是为了让“心”不有“尘埃”烦恼。这是对“心”元的倡导。可见,神秀偈中的“身”“心”都有存在论上的意义,是都在“空”概念之外的。从神秀作的偈来看,神秀没有体认到“自性”之空,只是从人的工夫和作为上来成就“佛性”。佛家的工夫的前提是“性空”,神秀在偈中没有论述到此,所以,神秀只是在守成,而没有开新。故弘忍对神秀有“须得入门,见自本性”的评价。此外,弘忍强调“本性”,而慧能言说“本心”。

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识心见性,即悟大意。

此句强调的是证见本心的重要性,如果证见了自己本心和性的真正状况,人就可体认到佛法的意旨。可见“本心”是修习佛法的第一要素,如果不能领会“本心”的要义,就不能够证见佛法。“本心”指的是不被世俗所染污,而人本有的“佛性”和“真如”。慧能直指人心,其认为见性成佛;此“性”不是弘忍“空”一切的 “性”“空”,而是人本有的“心性”与“佛性”。即人的成佛之路是一种向内的回归之路,只要回归到人最初或者本有的“心性”,人就具有了“佛性”。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前一偈说明了两点:一、“佛性”“清净”,此“清净”描述了“佛性”的状态,此种状态是“佛性”的存在状态,这种状态是可以体认到的,是认识论上的真实存在。既然存在的状态真实,那么,“佛性”也实有,是真实的存在。二、“常”强调的是“佛性”的状态是本然的,即是恒常“清净”。后一个偈子的重点是“心”和“身”,“心”是人的“本心”,人的本心即有“佛性”;“本心”和“身”本来“清净”,是没有染污的。两偈结合起来看,“身”和“心”的本然状态是与佛性状态相似的,都是“清净”,只要人“心”回归到这种状态,人心就与佛性没有差别。

前四句偈立“性空”,也立“清静”“佛性”。因此,慧能的“性空”不是“全称否定”,不是空一切;“佛性”被置于“非空”之下。两个偈子结合起来说的只是一个宗旨,即“清静心”。“清静心”就是对“本心”应该本有的状态的表述。“清静本心”的基础和保证是“性空”;只有坚持万物本性是“空”的,万物是因缘和合而成的,万物及其现象不是实有的,才能证见“清静心”,才能立起“清静本心”,而这种清静本心就是“佛性”。

慧能之偈破除了神秀的有和实际作为,而尊“性空”,“性空”之外更立“佛性”。这是对于“佛性”地全面把握,也是对金刚经中“性空”不足和偏失的纠正。因此,慧能的理论不仅有坚守的重心,也有方向上的开新。

二、修行方向的开新

慧能方向上的创新是向内用力,而不向外,不向他外用意、用力。此种方向开新是把修行归于人自身。

法无顿渐,人有利顿。迷即渐契,悟人顿修,自识本心,自见其性,悟即元无差别,不悟即长劫轮回。

此段强调了三点:一、对于佛法修行方式地界定,佛法修行有顿修和渐修 两种方式,修行方式要根据人自身的资质而定,因人而异;二、顿修、渐习两种方法都能达到“悟”的境界,“悟”本质上是等同的,是没有差别的;三、强调修行主体即是人,主体要体认自身本有的“清静心”,要证见自己本有的“佛性”。此“佛性”即是“菩提般若之知”。

菩提般若之知,世人本自有之,即缘心迷,不能自悟,须求大善知识示道见性。

这是坛经中慧能传法的第一段话。“心”、“性”指的是“清静本心”。慧能认为这种“心”是人本有的;从“因缘和合”的物质与感觉世界与“见性成佛”对比来看,世人的真假观是倒置的;世人一味追求不真实的东西,放弃了对内在本心的追求。世人迷惑和苦恼的源泉是世人没有认清“真”,也不能分辨出“假”。 世人要自悟本心,首先要改变自身原有的真假观;改变真假观要遵从正确的“道”,“道”即是获得与守持本有之“清静心”的途径与能力。

慧能在方法上的创新是以“法以心传心,当令自悟”为基础的;“法以心传心”是慧能之前佛家遵守的传法方法,“当令自悟”悟佛法的主体人。“菩提般若之知”是金刚经的智慧,可见,慧能是以金刚经为基础进行传法的。坛经中论述,慧能对金刚经的解读和诠释有自己的方式,即“慧能‘转’金刚经”。慧能保留了“法”,又不死守“法”,把理解与诠释佛法的主体归于人。慧能是要同等的展示“法”与“人”,也要突出了“人”的主体性。并存、并行是慧能的一大思想物色,在此思路与理路的框构下,不仅有“法”与“人”的同在,也有“定”与“惠”的“体一不二”。

我此法门,以定惠为本。第一勿迷言定惠有别。定惠体一不二。即定是惠体,即惠是定用。即惠之时定在惠,即定之时惠在定。

慧能确立的具体方法是“定惠为本”;认为禅定与智慧等同,两者是同时发生,同时存在的;“定”和“惠”是“体一不二”的,是不能有先后之别的。 “定”、“惠”是佛法上的修行方法,在“定”或在“惠”是修行方法的争论。有先后、有争论,就会有分别、有胜负;有分别、胜负,就会有执着。

从目的来说,慧能这样做是要尽去执著。“定”、“惠”是修行方法,“定”、“惠”不一是修行之内的差别;此种差别在口,也在于心。慧能否定修行之内的差别之争,是要心与口俱无差别,是要心与口俱善。修行之外的差别是一种执著,修行之内的差别亦是一种执著;只有执着除尽,才能做到内外一致,才能更真切的体认“清静”本“心”。

三、“真心”实有

“清静心”可以体认,这说明在人认识上“清静心”是存在的。

一行三昧者,于一切时中,行、住、做、卧,常行直心。

慧能对于“一行三昧”是“正定”、“等持”,是要持平等心专于一行、一境的修习禅定;“行、住、坐、卧”是日常生活中一种外在的形式;“直心”就是“真心”、“真如”、“佛性”;“直心”要在“行、住、坐、卧”中持续不间断的行修。

慧能把形式和“直心”并列:一是为了说明修习“真如”、“佛性”与人的正常日常生活可以并行;二是为了突显客观形式中内在的“直心”。慧能提倡的这种修行方式,扩大了佛法修行方式的适用范围,为修行之人指明了修行的具体方式和修行重心。即慧能“定”的是“直心”,是“真如佛性”;可“定”、可“行”的“直心”可以作为目标存在,也可以实现。对一般人而言,“行”“直心”的主要工夫是除“妄”。

迷人著法相,执一行三昧,直言坐不动,除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若如是,此法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

“妄”是一大迷障,“除妄不起心”,是对“妄”的否定。“坐不动”的修行过于死板,“除妄”是“执一行三昧”修行唯一可取的地方,“不起心”把“心”给完全的否定了,即否定了“妄心”也排除了“真心”。没有了“真心”的修习只是一种形式,只会白白的消耗人的时间和精力,这种修习的方式是“无情”的。

“执一行三昧”,执著于“一行三昧”的修行方式,把此种修行方式程式化、实有化,慧能认为此种修行是“障道因缘”。慧能否定形式的实有是要突出形式内在的本质――真心;慧能也对心作了分别,否定“妄念”、“妄心”立“真心”,否定“不起心”而行“真心”。在目的论上,“真心”可以作为目标;在存在论上,“真心”是内在本质; 即“真心”在人认识中是实存在的,是实有的。

此法门中,一切无碍,外于一切境界上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禅。何名为禅定?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见自性自净,自修自作自性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

“真心”实有,“真心”的主体又归于谁呢?慧能破除了外在的一切“境”,化解了“境”上产生的“念”,保留内在的“真如”之“念”,倡导向内在“真如”之本性持续用力的实践论。“菩提般若之知,世人本自有之”,“菩提般若之知”在慧能的理论中指的就是“真如”之知,“菩提般若”是世人本有的,那么,世人也应该本有实有的“真如”;即“真如”、“真心”是与人同在,与人的心性同在在的。

实践“真心”的主体是修行人自己。修行人要认识到“真心”是自己本有的,自己要向内用力,不是向外求;“真心”的本然状态是“清净”,而人执著于外在境界及外“境”产生的“妄念”;“妄念”的存在蒙蔽了“清净”本心,修行主体要自己去修行“佛行”去除“妄念”,要自己作为成就本有的“清净心”。

经中只言皈依佛,不言皈依他佛;自性不归,无所依处。

修行者要皈依的是“自性”,是自己内在本有的“真如佛性”,不是皈依“他佛。“妄念”和“真心”都是内在的,二者应该有并存的状态,只是在慧能的目的论中,“真心”才是人最终的归处。所以,修行者用力的方向是去除“妄念”。

四、心性修行

“真心”与“妄念”内在并在,向内用力于“念”就是在立“真心”。那么,慧能对“念”是怎样理解的呢?“念”又是怎样连接“心性”的呢?

我此法门,从上以来,顿渐皆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念念不住,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无有断绝;……念念时中,于一切法上无住,一念若住,念念即住,名系缚;于一切上,念念不住,即无系缚也。此是以无住为本。但离一切相,是无相;但能离相,性体清静。此是以无相为体……世人离见,不起于念,若无有念,无念亦不立。无者无何事,念者念何物?无者,离二相诸尘劳;真如是念之体,念是真如之用。

“无相”是不执著于一切相状,“相状”是因缘和合的产物,是不真实的;故不执著于万事万物的相状,就可以得到清静本心。从“无住”的本意是不执著,不执著于“相”,也不执著于“念”;“无念”的“无”是“离二相诸尘劳”,是要不执著于一切的相状;“无相”是 “无住”和“无念”的基础和根本保证。“念”是从“相”与“境”中产生的,“念”是连接着“无相”与“无住”,“无住”、“无相”也更好的阐明了“无念”,所以“无念”是“宗”。

不执著于万事万物,也不执著于从“境”上生发出来的“念”。万事万物是因缘和合而成的,是不真实的;从万事万物上生发出来的“念”也不真实,此不真之“念”只会扩张人的执著之心。“无住为本”是要排除人的对“境”的执著,也是要排除人对从“境”上发出来不真之“念”的执著。可见,慧能是不否认人的“念”的,只是对于“念”的性质是有相关的要求的。

人的“念”是前后相续、永无断绝的状态;人只有在死后“念”才会断绝,故 “无念”之说不能成立。慧能对“念”除尽的做法给以否定,“念”是存在的,慧能是立“念”的,“念”是不应当被全部分否定。从行文的逻辑可以推出,慧能有两种“念”:一是于“境”上起的“念”;一是于“性”上起的“念”。“境”是从万事万物中生发出的,万事万物是因缘和合而成的,是不真实的;以“境”为基础产生的“念”也是不真的。慧能的“无念”是两个概念,“无”是指“离二相诸尘劳”,即要不执著于一切的相状,要立“清静”的本心;“念”的内容是“真如”,“真如”是“念”之体。慧能肯定的“念”是从佛性升起的“真如”之念,要否定的是“不起念”和一切不从“佛性”出发的“妄念”;既强调“念”的本体,也不忽视“念”的存在意义。

除十恶,即行十万;无八邪,即过八千。但行直心,到如弹指……三毒若除,地狱一时消灭,内外明,不异西方。

“念”于“境”是“妄念”;“念”于“真如”本性是“正念”。“妄念”、“正念”是对立同在,按《坛经》在此的分析,这种对立是可以打破的,即“妄念”可以尽除。立“正念”就是要除“十恶”、去“八邪”,断“三毒”,就是要尽去“妄念”。除“妄念”要以“直心”为常“念”,常念“直心”,“直心”就会置换“妄心”。“妄心”、“妄念”尽除,“西方”就会顿现。

慧能在《坛经》阐述了对“般若之空”的理解,坚持“心性”实存,主张“心性”非“空”化和个体化,倡导个人主体下向内在用力的修行方法。慧能的思想拓展了《金刚经》经义,突显了人主体性和人内在心性,表现了人心念的无限可能性。

参考文献

[1] [唐]慧能著,郭鹏校释.坛经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 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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