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在乡村找到精神的核

时间:2022-07-07 12:46:00

梁鸿在乡村找到精神的核

学者梁鸿的履历很像一部乡村青年奋斗史:她考上了师范,在当时那是好学生的标志,后来被分在一所农村小学教了两年书,外人看来她终于吃上了“商品粮”,此后最好的出路就是在城里找个“婆家”、结婚生子。有人开始给她提亲,但她总是不太快乐,后来她考上了大专,而后本科、硕士、博士一路读下去,由“梁庄”这个她虚拟的地名,其实是她在河南的故乡,到南阳、郑州直到首都北京,最终成为一个高校教师。她的经历看起来颇具励志色彩,但她说,自己一直是挺“傻”的,没有精打细算,也没有步步为营。

譬如,在2008年、2009年夏天,她选择回到老家河南,而非留在北京写可以用来评职称的论文。作为一个学者,那段时间她感受到学术的无用,她试图用回家这个最传统的方式,找到一个人可堪凭借的精神内核。她拿着一支只能录三个小时的录音笔,跟村里的老人们聊这些年村庄的变化。这里很多老房子都接近倒塌,她家老屋的前面起码已经倒塌了十五所,有的只剩灶台;同时村子里新起了很多房子,但几乎每把锁上都生着锈。打工潮改变了这个村落,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丢弃了老屋,用挣来的钱建起新居,努力装修得富丽堂皇,但一年中他们在这里还住不到一个月,大部分时间他们住在打工城市的城中村里,连最爱洁净的青年也不愿意收拾出租屋,那只是个睡觉的地方,不是家。

她把在家乡的见闻、感触写成了《中国在梁庄》,书出版后引起了一些反响,之后她决定花更多的时间、走访更多城市,见见那些离开梁庄、在不同城市打工的乡亲。在西安,她的老乡们以骑三轮车为生,他们必须小心提防“黑狗子”抢车,而当厄运降临,他们也只能花价值车辆四分之一的价钱请“托儿”来赎出车;为了尊严他们常打群架,冷漠地说着伤势,在村庄,他们本是善良、内向的人。在南阳,她看到一位历经波折、成为一名算命先生的老乡,他的“学说”混杂了易经、风水、常识、道德甚至思想,生活清贫,但他脸上有一种淡然、超脱的光芒;在青岛,她混进了电镀厂,感受到空气里浓郁的金属气息,她从小的朋友小柱,因为在此打工而咳血身亡。她还去了厦门、呼和浩特等地,找到了51个梁庄打工者的故事,它们最终成为她的第二本书,《出梁庄记》。

当许多从农村来到城市的人想要去除掉自己的乡村背景时,在北京已经买房、结婚生子的梁鸿,却在试图重新与乡村建立连接。她说自己的性格似乎还停留在20岁出头那几年,尤其是那段在乡下小学教书的日子,那段时光在后来成为她精神的源泉。她这样描述铭刻脑中的一个场景:雨后,她打着赤脚站在田地里,天空那壮丽、迅疾的色彩就在眼前,灰色的大地,清晰、辽阔、寂寞、安静,她和天空长时间相互对望,灵魂相连。

为什么要写“梁庄”

让自己得到自由

为什么写“梁庄”,它也不是学术论文,不能为评职称带来什么,但是我觉得要回去,就走了。但因为随心而做,最终也得到了回报。说到底,我的根依然还是在农村,那里能够给我给养。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愿意想特别现实的东西,不太愿意被束缚起来,尽可能保持一种自由状态。我的经验是,即使不被实际的东西束缚,最终你也不会失去什么。

塑造真实的乡村

在中国语境,乡村是落后的象征,它不是一个客观的词语,而是一个落后的带有扭曲的形象。一个农村男孩可能找不到老婆,因为城市姑娘一听说他来自乡村想到的就是影视剧里表现的,婆婆要来住、各种亲戚要钱。大众传播使身在乡村的年轻人只想把它与自身隔离开来,努力显得现代、时尚,这是很拧巴的问题。

为了打工的大多数

的确有一些人通过打工找到了上升空间,但做文员的就那么几个,那些一生都在流水线工作的人难道活该被压抑吗?一个农民进城只能骑三轮车,那他活该被撵吗?我关注的是,没有上升空间的青年、农民应该有什么样的生活空间?生活有很多层面,看起来每个人还是照样吃、喝、笑,但是内部精神的荒凉黑洞可能越来越大。

上一篇:窍门评说:44?黄豆糊消肿止痛(等3则) 下一篇:巧装扮,人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