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不走寻常路

政治是科学也是艺术，解决麻烦需要科学决策与研判，平衡关系需要高超的政治艺术。克里无疑是美国政坛上的一名“高手”。

2013年1月，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约翰·克里接替希拉里·克林顿，出任新一任美国国务卿。

此前，奥巴马宣布提名时称“克里的人生经历简直就是为这个职位而准备的。他生下来就是国务院工作人员的儿子，是一个无需经过培训就能直接走马上任的国务卿。没有多少人像克里那样结识众多国家的总统和总理，并且赢得他们的尊敬和信任，也没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对美国外交政策有着透彻的理解，因而克里是今后几年主导美国外交的‘完美人选’。”

克里早在8年前就被很多中国人所熟知，他曾于2004年与小布什角逐总统之位。当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名他为国务卿时，他又一次走进人们的视野，走向世界政治舞台。

传奇的成长经历

克里有着传奇的人生经历。

1943年克里生于科罗拉多州丹佛郊外的一所军医院，他信奉天主教。他的父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担任过陆军航空队试飞员。母亲是贵族千金。克里家族的“根”可以追溯到科罗拉多州史上第一任州长和波士顿几乎所有上流社会的大家族。

在克里出生后不久，克里全家返回老家马萨诸塞州。克里身材高大，1.94米，经常被人称作“大个子美国人”。

1962年，克里进入耶鲁大学学习政治学，获学士学位。大学期间，克里担任政治联盟的主席，获得过全国辩论冠军，他还加入了出过多位美国总统的“耶鲁大学骷髅会”。

他毕业后即加入海军预备役，1968至1969年参加越战。越战期间，克里甚至在自己被突围后，不顾生命危险返回危险地带解救战友，也因此获得三枚紫星勋章，一枚银星勋章和一枚铜星勋章。

回国后，克里成为一名反战人士，他在被人们视为“英雄”后发表反战言论，指责美国对越战争政策是“战争犯罪”。从越南回国后，克里先获得波士顿学院的法学博士学位，随后便迈上了政治生涯的道路。

克里在1984年的大选中获得了联邦参议员的席位。

他于1990年、1996年、2002年连任参议员。他在2001年至2003年出任小企业和企业家委员会的主席。2004年，克里在的初选中击败了数名竞争对手，赢得总统候选人提名，代表挑战在任的共和党总统小布什，可惜未能成功。

宣布参选时，他选择“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作为背景，还邀请越战中的8位战友助威。他喜欢说：“用我的越战经历来评价我，这样你们就会知道，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夸夸其谈。”当时，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已经打响，克里却说这是“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发动的一场错误的战争”。他想传达给选民的是，自己有丰富的战争经验，对战争有深刻的理解，他才是真正能给美国以安全的人。竞选时，他选用了美国歌手斯普林斯汀的歌曲《决不投降》作为主题曲，后来又采用了U2乐队《美好的一天》。

不过，到选举白热化时，忽然出现一批自称“越战老兵”的人，指责克里的战斗经历并不真实。虽然这些指责并不准确，却损害了克里的形象。他最后选举失利，与此也不无关系。

解决麻烦的高手

国务卿在美国政治事务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与影响，在国外也有着很深的影响力，被誉为“美国的脸”。国务卿相当于一国的外交部长。地位比普通内阁部长高，在政府各部长中位居首席。根据美国宪法，国务卿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批准后任命，对总统负责，是仅次于正、副总统的高级行政官员。

2008年底，奥巴马提名希拉里担任国务卿。克里则当选为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在过去几年里，克里至少出访30多次，以非官方特使身份在热点地区进行外交斡旋。2009年阿富汗总统竞选期间，克里赶赴喀布尔劝卡尔扎伊举行第二轮总统选举；他多次访问巴基斯坦，修复因击毙本·拉登而陷入谷底的美巴关系；他还促成美国与俄罗斯签署了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新条约……克里的这些表现促使奥巴马最终选择他帮助自己分担外交上的压力，体现了克里确实是一个解决麻烦的高手，也能让自己把更多精力用来关注繁杂的内政问题。

被称为“长脸先生”的这位美国外交官在美国政治舞台上也演绎了很长的时间，特别是在在外交领域资历声望俱全，又有奥巴马的信任，可能会成为一个比较强势的国务卿。美国前外交官艾略特·艾布拉姆斯表示：“一个最可能的模式是，总统掌握着决策和指挥权，克里在前方开路，不断出面与各国领导人打交道。”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约瑟夫·奈与克里相识20多年，他分析，克里与奥巴马理念接近，对于海外用兵和武装干预持谨慎态度。因此，克里会认同奥巴马在国家安全问题上的务实方针，并采取相应行动。

克里上任后将面临伊朗核问题、叙利亚危机、美国亚太再平衡等诸多挑战。作为解决麻烦的高手，他也将开展有效的措施处理这些“麻烦”。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马丁·因迪克说，希拉里任国务卿时代，美国对自己进行了重新定位，修复其在全球的角色、影响力和存在。克里可能会利用希拉里打下的基础，与一些国家推进新的关系，重塑美国在新的国际秩序中的角色。克里在当参议员时就关注大中东地区，关注阿富汗、巴基斯坦、埃及、巴勒斯坦问题，因此，他可能在这些方面更多地投入精力。

未来4年，奥巴马外交上的挑战要大于前4年，克里也将面临更加艰难的外交难题。比如：现在的叙利亚要比利比亚难对付；现在的伊拉克时局，也比当年激战时好不到哪里去。更棘手的是伊朗核问题，相比增兵阿富汗、追杀本·拉登以及对卡扎菲用武等，做出攻击伊朗核设施的决策将艰难得多。美俄关系方面，奥汉隆认为，普京重回克里姆林宫后，美国处理与俄罗斯的关系将更加困难。

这诸多的“麻烦”将会给这位作为“老外交官”的新国务卿提出更多的挑战，对他的政治智慧是长期的考验。

平衡关系的高手

克里是美国外交界的熟面孔，曾在国会外交委员会任职长达27年，在与阿富汗、利比亚等国外交问题上拥有丰富经验。2008年12月，克里曾当选为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迈克尔·奥汉隆认为，奥巴马选克里做国务卿，是“给一个非常不好干的岗位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克里曾五次出任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他的全部国会生涯都是在外交关系委员会度过的，其中在最后六年一直担任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作为无畏的议员和政府特使，他曾出访多个国家。

在越南，克里目睹了5位战友的牺牲，尤其是一个死于炮火的越南孩子让他难以释怀。“这是最可怕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孩子的眼神。”回国后，他成为越战老兵反战组织创始人之一，与披头士乐队歌手约翰·列侬一起出现在抗议集会上，还曾因参加反战示威被捕。他和其他越战老兵一起，把获得的勋章扔在国会围栏上，“为了和平和正义，为了使美国最终能够觉醒”。1971年4月，克里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上作证时慷慨陈词：“你怎么能要求一个人坚持到最后，为一个错误而死呢？”这成为美国反战名言。

克里反对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和“先发制人”战略，主张在中东实行和平过渡的策略。克里曾多次出访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调解中东的热点和敏感问题。

克里一直被中美学界视为对华温和人士。他不支持，在2004年参选总统时，曾经提到《与台湾关系法》并没有表明美国有“防御台湾安全的义务”。参议院的投票记录也显示，克里对中国的态度较为友好，支持把对华最惠国待遇与人权脱钩，赞成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和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预计克里在担任国务卿以后，在执行对华政策时，会呈现出务实温和的一面，这从他近几年的对华政策观点中可以窥见。

克里与中国有一定的历史渊源，克里的外祖父詹姆斯·格兰特·福布斯生于中国上海。

2009年4月，奥巴马入主白宫后不久，作为党内大佬的克里在华盛顿一论坛上主张，任何全球性问题都需要美中携手解决。“我们处于充满挑战的时期，挑战往往蕴藏机会，邓小平说过‘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那就让我们多抓老鼠吧。”他形象地说。

根据新华社报道，2009年5月，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和国务院副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分别会见了他。克里表示，美中关系是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美国政府和国会高度重视发展美中关系。当前，美中两国面临许多重要课题，需要加强合作与协调，美方愿为此做出积极努力。

2010年12月，克里在智库“美国进步中心”就未来的美中关系发表演讲，克里强调，美国需要一种“平衡的对华战略”。他说，面对中国经济崛起，美国最好的应对是推动自身经济的复兴。“如果我们行动得当，中国的崛起不会伤害美国的力量，毕竟经济不是战争。”

克里还说，中国的崛起并不意味着破坏现有的国际体系，相反，中国的参与会让国际体系得以再生，并使它更有力地应对21世纪的挑战。他强调，尽管美中两国有很多差异和分歧，但更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双方都要克服将美中关系定义为冲突而不是合作的情绪。克里还特别提到，希望中国在朝鲜核问题上发挥影响力，并与美国共同应对气候变化和核扩散等全球性挑战。

克里是典型的来自美国东北部的人，重视商业和经济。随着中美经济间的相互依赖性增强，克里会提升经济因素在两国交流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这也会促使他的对华政策更务实。布鲁金斯学会李侃如表示，克里处理对华关系的具体手法和姿态有可能有所改变，但基本政策不会变化。推动美国外交政策重心转向亚太，是奥巴马和希拉里前4年外交政策的一大“遗产”，克里预计将继续推行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

克里担任美国国务卿后，在维护“美国利益”和实现“美国意志”的前提下，将会给美国外交和世界政治景象带来哪些变化？我们对这位极具贵族气质的“老高手”拭目以待。

（作者单位：深圳大学当代中国政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