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声色札记

时间:2022-07-02 06:28:38

在去荷兰之前,我父母一再警告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去阿姆斯特丹,那种声色犬马之地,对于我这种独自旅行的女孩子是极不安全的。

但我是一个天生喜欢混乱和颓废的人,越是无序的城市就让我越是迷恋,正因为如此,我热爱像纽约和香港这样的城市,这些城市几乎没有自己的文化,有的只是包容和自由。

阿姆斯特丹也是一座这样的城市,它是我长久以来的一个向往,于是,我在去了海牙和鹿特丹之后,还是忍不住来到了阿姆斯特丹。

旋转的童年时光

在我的想象里,阿姆斯特丹显然并不只是有声色犬马。我的阿姆斯特丹,是一个有风车旋转、有很多长短桥以及有着诡秘夜色的阿姆斯特丹。

其实,在欧洲的很多个国家里,都可以常常看到风车,可是只有在荷兰,才会发觉那种当风吹过时,每一种旋转所能呈现出的最纯粹的美感。

在我童年的理解里,风车好像童话一般,令我感到神奇,充满了诱惑。那些描述风车的文字,支配着我的想象,我想,风车应该就是一个浑圆高大的底座,支撑着几个斜斜的硕大叶片,在广袤的原野里慢慢旋转着,大概只是需要那样远远地看着,就会觉得很快乐吧。

但阿姆斯特丹是没有风车的,需要到附近的风车村里,才能见到很多形态各异的风车,大大小小,在风中各自翻转,给我们这些行过山山水水而来的异地旅人一些安慰,和一种童年时看童话才会有的快乐。

荷兰的风车果然和欧洲别处的风车不同,这里的风车大到令我不敢想象,有些风车其实就是一座建筑,砖木混合结构,有四、五层楼高,下面两层可住人,第三层作储藏室,顶层是机房,车叶的中心轴在最高处,叶片最长的可达40米。形状独特,色彩亮丽,是荷兰的景致。

在风车村里,斑斓的农家木屋,静谧的小桥流水,以及草地上黑白、黄白相间的奶牛,让人一阵错愕间以为自己不小心走进某一个童话故事里,这大概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声色犬马,让人深深地迷恋,不愿清醒,也不能清醒。

繁花一样的城市

乐于包容和开放的荷兰人,同时也很怀旧。像是阿姆斯特丹的建筑就不可思议地完好保留了17、18世纪的风格。

我最爱在午后坐着玻璃船在运河里来来回回地转,看岸上那些林立的建筑,以及树荫下不愿午休的街头艺人。有些高楼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但年轻的恋人们仍然抱着猫咪坐在窗口拥抱亲吻,不是热烈,是很平淡从容。

在阿姆斯特丹,不论是现代化的写字楼,还是古老的小木屋,所有窗子一律都做成白色,而且每扇窗都很大,窗口都有漂亮的装饰品。当然,阿姆斯特丹最有名的窗口摆饰还是Windows Girl ,那些穿着性感的女子站在窗口,每每有男士围观就搔首弄姿,可是一有女士张望,她们就毫不客气地伸出中指。

荷兰人的英文水平在欧洲国家里算是最好的,我想这大概也是因为荷兰人一直愿意开放和兼容地对待外来文化。这一点,要远远好于德国和法国,去年我在德国的Fussen旅行,我发现那里大部分人连最简单的英文单词都摇头不知,小部分人会说英文也绝对不和你说,所以,每每在阿姆斯特丹我碰到那些以英文给我旅行帮助的人,我都会加倍地心存感激。

我在阿姆斯特丹旅行的那些日子,刚好还碰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大游行――Gay pride parade。确切地说,这其实是一个节日,同性恋者的节日。那些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同性恋者,穿着与自己性别完全相反的服装,一大早就开始在街头唱歌,喊口号,从城市的这边闹到那边,不止不息。这样的游行,会进行整整一周,据说像这样大规模的同性恋游行全世界只有三个城市才有――阿姆斯特丹、悉尼、纽约。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

在阿姆斯特丹住久了,我渐渐地发现,这座城市有两张面孔,白天的时候清雅浪漫,夜晚的时候诡秘诱惑。

晚上九点,红灯区的霓虹灯已经大片大片地亮起来了,灯光或浓或淡,如鬼如魅。

异地的旅人们汹涌着挤行在河岸上,兴奋地东张西望。有些店铺这时候生意就会特别好,比如sex shop或是出售大麻的酒吧,还有的酒吧用中文歪歪斜斜地写着“大麻”的字样,我经过时,店里的人伸出头来,大声地问:“嗨!美女,试过迷幻糖果吗?”

让我诧异的是,世界闻名的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竟然是很破旧的街道。老房子紧紧地连成一排,幽幽亮着的红色灯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浸染得很暧昧。路边的小姐们对过往的游客不时抛出几个摄魄的媚笑,没有人知道,谁会是今晚的顾客。

有的虽然涂上了浓妆,但仍然挡不住苍老的痕迹。她们穿着薄薄的吊带睡裙,还刻意将一个吊带拉下,露出瘦弱的一肩。而黑人女子则酷爱光闪闪的金色和银色,在她们凸起的小肚子上留着烟头的烫痕,她们一边跳舞一边急着打手势,甚至拉开了玻璃门去唤回一个驻足回首的路人。

我是梵高的情人

阿姆斯特丹市内有很多博物馆。

据说有三个馆的游人最多,其中两个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性博馆,理所当然地成为游人集中的地方,而另外一个,就是梵高博物馆。

梵高博物馆有三层,按时间的顺序,从他少时习画,到阿尔时期。一幅幅地看过去,画得最多的是静物。土豆、苹果、靴子,梵高早期的作品充满了深暗的调子。那几个土豆、苹果,用的居然是深褐色。

后期的作品明亮的色彩增多了。有时也有点幽默,那幅《小麦的耳朵》,株株垂着穗实的小麦,真的很像一只只的耳朵在努力地听着什么。他画风景,画医院后的树林,画郁金香的海洋,画风雨中的桥。《向日葵》前的人是最多的,大家围在那里,一个人刚抽身出来,另一个又挤进去。

我喜欢看梵高画的麦地。那种蓝,蓝到极致,好像是梵高独有的。有超越想象的饱满与纯净。看过一眼便不能忘怀。只是,《麦地上的鸦群》这幅画里,那种梦幻般的蓝变成了一团团的黑云,沉沉地压在麦地上,掠过乌黑的鸦群,好像是不祥的寓言。

后来,37岁的梵高便自杀了。

他有许多自画像,都是严肃而痛苦的表情。瘦骨嶙峋的脸上总有落寞的影子,所以他把全部要说的话,所有对生命的体认都倒到画布上了,以求暂且逃开孤独。

梵高一生中只有一个知己,他的兄弟西奥。除此之外,他对近在身边、远在天边的人们都无语以对。

孤独就是那样与生俱来的,藏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无从分享或者分担。就比如我一直深爱梵高以及他的作品,可是,我只能站在一边静观、感动,然后再回归到我自己孤独中,行走,行走,从此岸走向彼岸,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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