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LES到火星文

时间:2022-07-02 05:52:40

陈赤兵/出身新疆,现居成都。出版《小鸟凶猛》、《原地飞翔》、《只有蝴蝶,但随风而逝了》等小说;曾给《南方航空》、《时尚芭莎》、《爱人》、《私人坊》、《优生活》、《环球游报》等报刊撰写专栏;曾任多家杂志主编。

在德国的一所女校里,玛努拉像所有的同学一样崇拜老师弗劳蕾――因为她是所有教师中最温柔的女人。但是不久她们便彼此感到异样的吸引。一天晚上,老师弗劳蕾到宿舍和女孩们说晚安,她在每个人的额头上吻一下,轮到玛努拉时,女孩很兴奋地勾住了老师的脖子,弗劳蕾轻轻地把她的手移开,但在接下来的漫长几秒钟,弗劳蕾很不寻常地吻了玛努拉,吻在她的嘴上……

这是世界上诞生的第一部LES电影:《穿制服的女孩》。如果在上个世纪,有人还在对lesbian(蕾丝边)、拉拉、百合之类的同性恋情膛目结舌的话,那么在现在,这个群体已经毫不犹豫地通过网络或其它方式建立了自己的隐蔽部落――这有点象“火星文”。

诸如“1切斗4幻j,b倒挖d!(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之类的语言――这些通常由韩文、日文、简体中文、繁体中文、生僻字、符号等组合起来,同时夹杂外来用语、方言以及注音不选字的综合体,好像在看火星人说话一样,于是被命名为“火星文”。

LES到火星文之间没有明显清晰的轨迹,我们只能看出二者所共有的一些特殊性,比如孱弱。这种孱弱背后的虚张声势和无奈。同时又以层出不穷的变化暗示着一股寂静的力量。

在21世纪的今天,同性恋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LES群体每年也正以不少的百分比在递增。在许多梦幻少女(最小的也许仅有十二三岁),每天深夜守在电脑前,用梦呓般的吟诗语言,向另一位年龄略偏大的少女倾诉内心的迷离时,这是否与我们冰冷残酷的生活格格不入?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而“百合”只是LES群体中最庞大而又最“Platonic”的群体。“百合”来源于日本(日本仿佛向来就是高度性殖民的国家),原指女性之间恋爱的隐语。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在成名之前,就写过许多百合小说,比如《伊豆的》、《雪国》、《古都》、《睡美人》等作品里面对女性的描写都有一种过于无邪的美。过于无邪的美往往并非常态,而已经超越了生活,这是对生活的一种“艺术强迫化”。而中国明代作家李渔的剧本《怜香伴》中,也是描述了一则女子同性恋的故事:一个名叫石云笺的少女在庙里遇见一个聪慧美丽的姑娘,名叫语花。她们彼此倾心相爱。石云笺向语花许诺,要想方设法让其丈夫纳她为妾,这样两人就可以长期在一起……

由于中国古代女性封闭式的生活,女子大多只限于在女眷、婢女间活动,由此,女性同性恋的现象各代都有,有的是上流社会的以精神恋为主的同性恋,如小姐与婢女之间、女友之间等――这一现象仿佛与“火星文”的出现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火星文最早起源于港台地区,由于网友打繁体字时常出现的错别字而慢慢形成,目前已经发展成为由繁体、日文、英文、古文字、表情符号组合而成的字体。时至今日,“火星文”几乎有了成熟的“语言王国”。

火星文在中国第七代(或被称为90后或非主流)中影响颇深。在上个月,上海一个被警方端掉的网络犯罪团伙――“尊龙名社”中的“社众”全部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子,而其“入团”的标准,必须要懂得“火星文”。“TEh INTeRn3T i5 THr3@+EN1N9 t0 Ch@n93 thE W4Y wE $p34k.(翻译:The Internet is threatening to change the way we speak. 互联网可能会改变我们的说话方式。)”如同这句令人眼花缭乱的英文,火星文甚至开始向着“地球村”蔓延。

“乌托邦与反乌托邦”――这是苏联文学中的两种精神,二者都和曾经的苏联红军有着关系。譬如绥拉菲莫维奇的《铁流》,作者不经意间成功地渲染了人的野性、蛮性和原始的生命力,这又是难以参与作者刻意追求的乌托邦神话的构建的。

从LES到火星文其实都是一种性的殖民,从理论上讲一种是形而下,一种是形而上。遗憾的是,二者往往都是仅仅只是“形而上”。我们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她仅有十五六岁,置身于江南小镇的某条船上,她的爷爷曾经参加参加过红军,她的爸爸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成为了富一代或者富二代。但这一切并未对女孩的生活产生更为深刻的影响,她开始产生了一段很奇妙的恋情,并接触了网络。她的恋情不被所有人所理解。于是她只能在网络上,用21世纪所诞生的“火星文”,向着一个部落写下自己的情愫……

这种分裂感――几乎是一个时代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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