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对话刘小东

时间:2022-07-01 07:30:30

【前言】乡愁对话刘小东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World Art:画自己心里的东西。 刘小东:不是,是画自己特别熟悉的东西。往外画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熟悉,这次也是在画了多少年,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创作理念。 World Art:就是让大家看到绘画。 刘小东:绘画从最开始到结束的过程。 World Art:这次计划中的,和你后来实...

2010年11月,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将推出本年度最后一个大展:《刘小东:金城小子》。为了该展,刘小东回到了

他的故乡辽宁省金城镇。从7月到10月,他在金城将他的家人、童年的朋友一一描绘在画布上,同时也用日记、速写、照片等多种形式记录下他这段时间的生活。在此期间,台湾著名导演侯孝贤跟拍刘小东的此次创作并制作成纪录片,通过影像立体地展示刘小东的金城回忆。

2010年12月31日,由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王璜生馆长和教授苏新平先生策划的:“学院的力量”展览在广州时代美术馆展出。学术主持刘小东的《我的行动》讲座又一次引起了人们对学院艺术和其创作脉络的关注和探索。迄今为止,刘小东的足迹已经遍布全球,他去了古巴画过一个黑人家庭,去罗马画十几个人吃饭,在画苍鹰分享人的遗骸,在北川画现在那里人们的生活等。终于,还是得“返乡”……

World Art:现在如何想到返乡?

刘小东:今年,就是2010年,最后的项目就是“返乡”这个题材,前几年我一直是在外面画,我现在需要往里面画的一个过程。

World Art:画自己心里的东西。

刘小东:不是,是画自己特别熟悉的东西。往外画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熟悉,这次也是在画了多少年,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创作理念。

World Art:就是让大家看到绘画。

刘小东:绘画从最开始到结束的过程。

World Art:这次计划中的,和你后来实实在在做出来的感觉一样吗?有什么差异?

刘小东:开始的时候有点拘谨,画了两张以后我发现这件事情也挺平常的,我就放开了一点,越画越深沉一些。通过返乡也能够让自己更容易理解另一群人是怎么活的。比如在一个小镇上,人的生活。我的感觉就是那里的人是往下走的,时间在他们身上很快的,他们被替代得非常快,比如到一定年龄就必须退休。在这里我们认为人只能越走越高,可是有时候明显看到很多人越走越低。

WorldArt:对我们也同样如此。

刘小东:不仅是生命,我觉得我们和他们有很大的不同,就是城里人大多是有知识的人、受教育很多的人,搞文化的,在这个圈子里交朋友能感受到人都在往高里奔,一旦这个人滑下来了,他也不跟你交往了,所以你接触的人里头基本都是一群和你一起在往上涨的人。

World Art:相对平等。

刘小东:你在他们身上很难看到往下走的趋势。但是小镇上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在一个城镇里面,无论是生命,还是人的事业,你能明显感受到时间,到达一定的高度一定是往下走的,我们看得到。像是工厂的工人替代非常的快,像当兵的到一定年龄就不行了。感觉人的生命的周期特别快。明显感觉周期比城里的快。

World Art:做这个行动的初衷,是对绘画处于弱势的一种应对吗?

刘小东:有这方面。当然画画也有另一方面的强势,可是在当代艺术这种很一次性的东西,跟传统绘画艺术追求是不一样的。绘画本身还是追求的一种,不说是永恒,是久远一点的东西。当代艺术经常是一次性的,展完就没了,当下性的。美术馆也都是越盖越大,很多艺术只针对的空间有效,离开这个空间就无效了。对很多以前的艺术家来讲,说去哪儿展,先看空间,没有这个习惯,而对于一个当代艺术家来说,都是先看你的空间,然后再开始构思他的作品。所以其实跟画家是两个思路。那么更多的空间,更多的话题,是为这些很活跃的当代艺术家们搭建的。他们一年可以做十个展览,可以应对20个项目,这个传媒的时代到处都是他们的名字,传播能量很大。可画家这个工种本身确实是很慢,无论画什么,绘画都跟不上这个速度,只要拿起笔其实就是慢的。

World Art:你把画画理解为一个工种?

刘小东:对啊。其实很慢的。和这么一个庞大的传媒世界周旋,的确是赶不上的,除非你用你的一生去积累。也许是无效的,但也许效果是任何艺术都达不到的。

World Art:所以你本身有一点试探性,希望再现绘画的力量?刘小东:我有点不自觉的想激活某种力量,绘画那种宁静的,沉默的东西。在这么纷乱的世界里,能够吸引过来一点儿别的东西,能够慢慢说,慢慢打开自己。我觉得打开自己才有一种新的可能性,所以这种行动本身也是锻炼自己,打开自己的过程,能够使自己的艺术让更多的人群感兴趣。

World Art:或者重新对绘画感兴趣?

刘小东:这是一种厚望。

World Art:从这个意义上讲就是把传统绘画的概念向外延伸,更多的意义是对社会的现象的反应。

刘小东:因为我老有一种欲望要穿透自己的行业。一个艺术家,要穿透艺术这个事情,不穿透就会被艺术束缚。无论是画家、艺术家,或者是文学家,你不穿透这个行业本身,你的东西就会慢慢变得矫情,变得自言自语。我觉得所有的艺术方式都是一个手段而已。今天很好,我们敢于说艺术可以表达人生了,在现代主义时期说艺术表达人生是可耻的,当时觉得艺术表达的是一种逻辑,一种新的方法,一种跟你的人生可以无关的,一种专业。今天的社会可以用娱乐的手段诉说,经历本身也可以变成艺术资源,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化做你的艺术语言。我觉得这种开放性救活了很多艺术家,否则仅仅是现代主义这个时期的标准,非西方主流的人就不知道怎么搞艺术,因为没有可能性了,历史已经被他们编排好了,被推理到极致了。

World Art:您之前与阿城先生做过一个对谈,您提到写实这件事大家都说已经过时了,可您觉得这是一个理论问题,不是劳动者的问题。我觉得这个说法非常有意巴,能不能请您做进一步的阐释。刘小东:我觉得很多艺术的工作者,从事艺术的人,都是付诸某种实践的,而理论是一种站在另外一个思维角度去考察艺术现象的。艺术家这种实践活动,有的时候短期就会见效,有的时候几十年或者几代人才能见效,就像是对于劳动者来讲,他是一步一步的走的。而理论者工作者可以横跨几千年说事儿,说说三千年前的事儿,紧跟着可以说是明天的事儿,一会儿又扯扯印度。可是对于一个实践者来讲,他有前一步,有后一步,得一点点积累。所以这是在两个领域里讨论问题,是很难交叉到一块的。所以我觉得一个实践者,就是劳动者,不必过于纠缠于那种问题。我回答不了理论性的问题,就不要回答,因为理论性的问题毕竟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

World Art:您觉得画画还是个人的事情,不要跟时代绑得太紧?刘小东:我也不太理解什么叫时代,我也搞不清时代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两类结构。

World Art:您没有想过尝试一下别的表达方式,绘画以外的?刘小东:没太想过。我觉得绘画本身这件事儿我还有点忙不过来。绘画真是很小的一个工作,对于其他的行业来讲,这是一个小小的行业。但是就像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每天可能就写两字儿,从一个老百姓的角度,每天写俩字儿怎么活,但对于一个诗人来讲,一辈子可能都写不出来两字儿,没有时间忙第三个字儿。画家也是这样,我觉得你要想太多,有的时候会适得其反。还有一个原因,商业社会对于观众来讲影响很大,比如作为一个 艺术家,可以什么都干,但是商业进入以后,就会反倒感觉你这个人天天在作秀。对于我来讲,年轻的时候我想干的事情很多,现在想干的事情越少越好。

WorldArt:您当初如何跟中国独立电影结缘?

刘小东:过去是同学。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想搞电影。

WorldArt:那现在呢?

刘小东:现在没有了。现在很多东西想去享受,不想理解。理解了,对生活没有什么好处。保持对它的享受。怎么制作之类的,不要了解。电影本身就是一种特别享受的事儿。

World Art:生活的确需要享受。那么我们回到这次行动的话题上,您目前去了那么多地方,三峡、罗马、巴黎、北川……选择这些地点是不是有一个标准?刘小东:我想这些地方浓缩了一部分当下社会的问题,比如建设、发展、主动或者被动的移动。快速发展的社会跟过去生活的变化,我觉得这些地方都比较集中一点。

World Art:所以您是先发现问题,再顺着问题做深入的研究?

刘小东:我不敢说研究。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会凝结一些矛盾的所在。

World Art:在您去过的地方中,你有没有去了以后发现没什么感觉的地方?

刘小东:都还好。因为到了那儿,很多时候,时间逼着你。有的时候,人在被逼的情况下会爆发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会在短时间逼着你有一个很好的东西出来。这些地方对我来讲还是都是平等的,只是有一些画可能在社会效应中会不太一样。

WorldArt:您怎么看待社会效应,您在乎吗?

刘小东:在不在乎都没有意义。对我来讲,想得多了都没有用。当然社会背景越大的地方越容易引起社会的反响,一般的小地方影响也小一点,但是对我来讲都是平等的。画大的背景,画小的背景,画画大的景观,再画画一家人普通的生活,我也在不停的调整自己。

World Art:我们一般认为“返乡”好象是一件事情的终点,这次的“返乡”会是告一段落?

刘小东:没有。但是返乡的确是一个挺揪心的事儿。至今,我还没有从这个项目里抽离出来,还是处在一种伤感里,是把我揪进去了。因为毕竟是长大的地方,看到那些人的活法,你会设想自己也是那个样子。然后对情谊,对很多的东西有更立体的感受。

World Art:这次的经历跟您预期中不同?

刘小东:只是有点伤感。我觉得回去这段时间画得还不够,还应该多画一些。我不愿意再接着画的原因是我想再留一留。也许再过些年再说,不能一下画完,换换口味。

World Art:这几年最引人注目的作品应该是《三峡新移民》。刘小东:这画拍了2200万,当时我也被吓着了。当时我就觉得往后应该画得更好,画得能够配得上别人对你的期待,所以并没有觉得很骄傲,倒也没有太大压力,我就觉得把这个事儿要做得好一点,才对得起人家。

World Art:学生提问您,“您的代表作是什么”,您的回答是“永远是下一个”。

刘小东:对,我希望是这样。艺术家希望自己是一个长青树。老希望下一张能给我一点新鲜感,总得往下走。以前的东西对我来讲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以后的事情其实变得更重要。

World Art:自然的,您也不在乎价格?

刘小东:人不能什么都要,在名和利之间,我更倾向于名。所以我现在对利益的方面看得比较淡,作品什么价位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跟我无关的。但名是跟我有关的,就是你做什么事情。利益真的是另一个系统的事情。

World Art:您希望中的“刘小东”三个字后面跟一长串的简介是什么样的?

刘小东:不敢想那么远的,真的。人总是怕孤单的,所以被人提起的时候是一种幸福感,人怕遗忘。之所以回家画画有一种伤感就是你看到前人明显要被遗忘了,所以才会伤感,人总是在跟遗忘一点点斗争。一生对于别人来讲可能很短,对于自己来讲是蛮长的,要做很多事情,所以很多事情也得考虑是不是不要做了。

World Art:回顾目前为止的生活,觉得哪些事情是让你比较欣慰的?

刘小东:我觉得让我欣慰的就是什么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想想,青春期是蛮焦虑的,可是真的过去了。现在有时候我也会心情不好,有些事情烦扰,不知道下一张该画什么画儿,这都是很具体的,我就觉得怎么这事儿还没过去。这种事儿过去了就挺好。

World Art:那您之后有计划吗?

刘小东:大概没有。就是再养一养,要调整自己。项目做得太大,感觉自己掏空了,需要滋养,做一点小事情。

上一篇:如此视角,怎一个“好”字了得 下一篇:重组思想政治教材教学,提高课堂有效性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