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美术制作漫谈

皮影戏是一种傀儡艺术，是由演员操纵着用纸板、兽皮或化学片雕镂绘制而成的影人在灯光透射的屏幕上进行表演的。可以说，它的“演员”是舞美人员一手制造出来的。角色的面貌、身型体态都取决于舞美人员的精心设计；角色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也都是经过舞美人员周密思考，反复琢磨，进行合理装配，才能给演员提供符合剧情需要，便于操纵表演的理想工具――影人。因此，有“舞美半台戏”之说，皮影舞美人员不但要有扎实的美术基础，还要有较高的艺术素养、熟练的专业技能、丰富的生活体验和对事物的敏锐观察力，否则就担负不起这个职责。现在，随着市场竞争机制的引入，演艺团体都要尽量精简编制，从业人员必须一专多能，这就要求皮影舞美人员人人能设计，个个会制作，实行从设计到制作全面负责的“一人一剧目责任制”，落在舞美人员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下面，我想从皮影的设计、分解、雕刻、上色和装置等五个工艺过程分别谈谈皮影制作中的艺术和技术方面的问题。

一、皮影设计。

皮影的美术设计包括两大部分：人物造型和布影(含道具)设计。单就人物造型来说，就相当复杂，由于皮影这种戏剧形式所表演的内容和体裁多种多样，有戏曲，有话剧，有歌剧，还有哑剧；有传统古装戏，有现代戏，有神话戏，还有童话戏和寓言剧。这样，它的人物造型就包括古代人物、现代人物，还有拟人化的或写实的动物。这些人物的造型和舞台的布景设计，每个方面都有许多值得深入探讨的内容，本文不可尽述。这里，只想从皮影艺术的特殊规律出发来谈一些非一般性的问题：①皮影戏是傀儡艺术，是高度假定性的艺术，它的角色(人物或动物)是人造的，因而可以不受演员自身素质条件的限制，皮影人物造型可以大胆地变形夸张，要多美有多美，要多丑可多丑，甚至可以想入非非，为人之所不能。造型风格上也可以按想象予以装饰化、风格化。这些都是优越于人戏的特点而大可发挥利用。②它的负面，即是它的局限性：人造的皮影人物，是死的而不是活的，是平面的，而不是立体的。它的运动只能凭藉几个简单的关节作机械性运动，而且主要是肢体运动，而不能像活人那样运用面部肌肉的伸缩运动表现复杂的表情，运用肢体筋骨的曲折表现复杂的动态，因此，简单的机械运动这一致命的局限性决定了皮影人物(或动物)造型的可塑性是相当有限的。也就是说，你在设计之初，必须想到怎样才能既展示自己的绘画技巧和艺术风格，又适合制作时的分解、装置，表演起来操纵自如，符合导演和演员的设想，满足剧情的需要，否则，你想得再美，画得再好，也只是海市蜃楼，并没有实际价值。

二、皮影人物(动物)的分解。

根据剧情需要和人物或动物的生理结构，在设计图上对之进行分解，是决定皮影角色动作的关键。分解的关节越多，角色就越灵活，如皮影戏《龟与鹤》中鹤的脖子，皮影戏《狐狸与乌鸦》中狐狸的身子和尾巴，由于分解的节数多，伸展卷曲十分灵活。但分解也有繁有简，要根据剧中角色而定，比方高大威猛的角色，动作不太大，少拆可显得其稳重、庄严；而体型纤细窈窕的动作多，腰肢和手都要多拆几节才能显柔软与灵动。必须指出分解得好不好，甚至还直接影响到角色性格的塑造。如皮影戏《两朋友》中的猴子和熊，熊要憨钝笨拙，必须对其关节运动的幅度加以控制；而猴子生性好动，有不停地眨眼和搔痒动作，他的眉和手指关节就都要予以分解，才能使之灵巧、活泼。除了动作方面要特别重视以外，分解时还要注意到画面结构的整体效果，如衣纹、服饰的结构不能弄乱套；头部动作如嘴的张合，眼皮的眨动以及眼珠的运动等，这些形象的关键部位，如果要动，就要做到既能动，又不破坏形象，这就靠分解得合理了。

三、雕刻。

雕刻是皮影造型的重要手段和艺术特色。传统皮影是非常注重雕刻的，千百年来，各地皮影在雕刻艺术上形成许多不同的艺术风格和流派，而且还都有一些杰出的代表人物，像北京的路景达，陕西的李占文和湖南的何德润等众多老前辈，都是皮影雕刻的高手。但是现在有的同行(主要是南方皮影)有逐渐忽视雕刻的倾向，往往以画代刻，渐渐失去了皮影在造型艺术上的特点，这是不可取的。原因是：①皮影是一种平面、透光的屏幕艺术，它的人物和影像是由灯光透射显现在观众眼前的，用雕刻来塑造形象和结构图案，它的透光和银色线条，比任何绘画线条都突出、显眼而美丽，而且这种具有雕琢美的银线与皮影造型特有的装饰风格是最吻合最协调的：②经过千百年历代皮影艺术家千锤百炼结晶出的皮影制品，具有双重的艺术价值――演出时，它是人物、道具和景物；而在平时，它是精美的工艺。品。所以雕刻之于皮影就像笔墨之于国画一样，是不可或缺的。当然，表演用的皮影雕刻不必过于细腻、繁琐，否则满眼花俏，形象不突出，影响演出效果，也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追求的是，既要有传统的雕刻工艺美，又能取得生动鲜明的演出效果，可远观又可近赏，才是理想的作品。雕刻中，要精雕细琢，刻意经营，哪些地方用粗线，哪些地方用细线；何处用直线，何处用曲线；有的线宜尖，有的线宜圆……阴刻、阳镂都要运用贴切，处理得当。至于用刀用线，讲求光洁圆润，挺括有度，更是基本功的体现，是皮影制作中不可忽视的。

四、设色。

传统皮影的用色也是流派纷呈，各具特色。北京皮影可能受宫廷艺术的影响，其图案结构和用色富丽堂皇；西北皮影则受黄土高原和敦煌艺术的影响，其用色古朴而纯厚；湖南的传统皮影，是用纸衬刻的粗犷的黑色剪纸，套以单纯的品色，色彩明快，对比强烈，别具一格。总之，皮影用色，讲求夸张、明快、装饰，不拘泥于物体的固有色和色彩的素描关系。另外，一些特殊的动作较多的人物(特别是动物)，因为分解细，装置关节多，最好尽量用深色，以便遮掩缺陷，还能通过观众的联想，造成立体的效果。

五、装置。

皮影装置是把分解后经过雕刻、上色、上漆等工序制成的部件进行组合装配，是设计和分解的最后体现。皮影装置是根据剧情需要和表、导演的要求来进行的。人腿的关节弯曲到什么程度，嘴的张合到什么程度，都要靠装置来控制。而一个部位的活动，要通过几个机关部件来调控，但皮影是平面的、透明的，活动多的地方往往又是形象的突出部位，如人物面部的嘴、眼、眉，动物的鼻子、耳朵等，在这些地方加上许多装置，弄不好就会破坏角色的形象，必须巧妙构思，合理安排，否则就会弄巧成拙。装置还有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操纵杆的装设。主操纵杆的定位就非常重要。定位不好，重心不好，演员操纵起来别扭难受。由于重心不对，人物的衣纹、服饰的图案就会错位，人物形象因而被破坏。合理的定位还有助于人物精神面貌的表现：主杆位置靠前，人物头仰身挺，呈现一种趾高气扬的气质，适用于将军、勇士：位置靠后，身往前俯，表现出一种衰老和垂头丧气的神态。所以装置处理是否得当，是直接影响到演员的操纵表演，影响到人物塑造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