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围 “思考者”的漫行路

时间:2022-06-27 04:51:47

周一围 “思考者”的漫行路

在采访周一围之前,我在心里已经预设好了标签,这种很难说是或者不是来源于他所塑造的角色的感受非常微妙:在若干条人生路上,他的选择将会是永远地纠结于如何与自己和解。但接下来的采访让我完全打破这种预设,你很难用某种标签去形容他,归类他,又或许标签本身就是一种偏颇。在跟他交谈时,我仿佛可以听到齿轮啮合传递的声音,无时无刻的审慎与思辨是周一围最大的特质,这种思考的结果使他看待问题带着一种超脱于他人的独特视角,也使他身上有着一种难得的中正与平和。

探讨哲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2007年,毕业两年的周一围接到了他第一部重要的作品――《深牢大狱》,这部戏可能不是海岩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却是他所有的作品中付出最多心力、最“复杂”的一部。刘川这个角色,直到今天仍旧给周一围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他形容海岩笔下的这个角色,“恨不能把猴子变成人的过程都写出来”。

对周一围来说,每创作一个角色都是在身体上割开一个口子,尽情倾泻自己态度与观点的。这对演员来说,几乎是一种致命的吸引。“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平静的,都是相对简单匮乏的,相对来说在戏里才有可能真的去表达我们对于所谓的人生的理解,对于人性的理解。它是一种‘我说的是什么我可能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理解’的语境。”

最近周一围接连有两部电视剧首播,《两个女人的战争》与《少林问道》,这两部剧的气质可谓是截然不同,一个是浓油重盐,一个清淡隽永。周一围谈及这两部戏的态度非常客观,有优点亦有瑕疵,“我们尽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我们确定做不好的时候,我们就要做取舍,专注于我们能做好的这一部分。”

这是“不执”。

“傅东育导演跟我说他想做一个有关于佛教哲学的题材,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件事跟我‘来电’。”这种来电的“根源”在于佛教哲学对周一围磁石般的吸引力,以至于采访后半程的焦点一直围绕于此。“程闻道一家三十二口,被奸党灭门,他要面对接下来的生死存亡,要有一系列的蜕变,报仇还是不报仇,拿什么报仇?朝廷命官我拿什么去跟他拼命?我有什么本事?我首先要保命,其次我要学本事。以至于程闻道跟少林寺扯上了关系。”

程闻道这一生,往小了看是个人的血泪悲喜。往大了看是天地不仁,人类可共情的悲恸。“永远都是这样的,倒向你的墙,回不去的时间,这都是人生,所谓我们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从大生大死的执念,到最终能够放下生死,看淡一切。佛教是一种指引,学完佛之后我们怎么去面对人生,怎么去解决我们的问题,这才是佛教之于人生最有意义的地方。”

对于周一围来说,戏剧本没有完美可言,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这样一个分寸很难做到。但幸好,他一直走在“求真问道”的路上。

我从来都不愤怒

“ 他可以更红。”这大概是每个了解周一围的人都会有的想法,有演技,有作品,《红色》中的铁林和《绣春刀》中的丁修都不可谓不“吸粉”。而他本人却始终离“万人空巷”有着距离。

这是个看上去像上了发条的娃娃一样吊诡的时代,周一围有制造话题的机会,但他却吝啬于过度地开发,过度地暴露自己。“我会享受我目前的状态。我可以到哪儿走一走,不是每一次都会被人认出来,这对我特别有意义。我特别害怕说我不能上街了,那我觉得这个职业就算干到头儿了,我在演的是人啊,没有了生活就等于没有了一切。”

恩爱无常,会合有离,没有一种状态是永远恒定的,周一围给出的面对生活的答案是:要理解、不要急,“我从来不会因为某一种状态而愤怒,‘狂欢’会持续多久?总有一天我们不会这么燥了,我们会不会开始在文艺作品上对自己的生存有所反思?反思我们这个民族,反思这个国家。文化艺术都只是民族性的一个反映。我们说影视圈如何如何,其实影视圈就是这个国家的缩影。影视圈的事情和这个国家各行各业的事情是一样的,它不可能超脱于整个国家的阶段性。这是佛教哲学给我的一种看待世界的方法。”

这种“方法”的影响可以具体到他创作的细枝末节上。《两个女人的战争》这部戏,一开始,周一围去问制片人,一个角色从年轻到老,妆容上是不是要有一个改变,一个有时间跨度的戏,是不是要创造一个符合年代的环境,制片人说,最重要的是故事好看,周一围说,他听懂了,理解了。“好莱坞的电影工业让人家可以在各种细节上精益求精地把一件假事说真,我们做不到,我们能不能专注于我们能做好的这一部分?比如说,我可能没有化太重的老年妆,但至少我在心理上会做一种建设,我的腰部会慢慢地蹲下去,我的腿会慢慢地屈下去,我的语气会慢慢地沉下去,会有很多的这种基本技巧的演练。”

尼采曾说过,理想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会再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而对周一围而言,他的理想主义显然是“可救药”的:超脱而不天真,躬行而不感慨。

Q:你觉得《两个女人的战争》这部戏最吸引观众的会是什么地方?

A:我们的这部戏是火锅性质,浓油重盐这样的一个料理的方式,它很极致,讲了两个不同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当人生面临很多的选择,你会选择善还是恶,究竟是什么给你产生这种选择的认知基础?比如说小时候我吃得饱、穿得暖,我们就会建设起来一种宽容,而一个从充满了谎言的环境出生,从来没怎么吃饱过的孩子,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很残酷。我觉得这样的一个语境的建立,其实是这个戏很有意思的地方。齐伟夹在两个女人当中,他一开始是两个女人战争的一个因由,到后来变成三个人交织不开的一段人生。我的乐趣来自于, 我能不能在演绎完这段人生之后,把观众带回到这个角色的困境当中来,让大家去思考――如果我也遇上这样的事了,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齐伟做的这个选择对我有没有参考价值,指导意义。

Q:在这个“娱乐化”的大环境下,你怎么看待演员这个职业?

A:影视业是一个娱乐产业无可厚非,它非常准确,但它是一个比建筑还更加集大成的一个渠道,它被赋予了、加成了很多文化艺术方面的属性,所以除了娱乐之外,它可能跟文学、音乐是没有区别的,我们基于它来表达我们自己想要表达的,说出一个道理,提出一个疑问。而演员是这个产业当中的一张脸,我经常用音乐来举这个例子,我们写了一段乐章,你总不能直接让世人去读谱子,你得让世人听到,那你就需要琴师和乐手,演员既是乐器,又是拉乐器的人。它是完成剧作家、导演意图的一颗棋子,一个道具,他要用他的思想去理解,才能够更好地完成创作者的意图,这是我所看待的演员。

Q:现在各大电视台的“真人秀”如此火爆,有没有兴趣想要参与一下?

A:我受的训练是怎么能够更准确地表现一个人物,让你相信我这张脸在不变的情况下就是那个人物。像迈克尔・法斯宾德去演乔布斯,我相信那是乔布斯,而不是说他长得多像乔布斯。如何能做到这一点?那就需要我有大量的时间做准备工作,丹尼尔・戴・刘易斯演了那么多角色,在饰演林肯之前,他几乎三年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以至于让我们能够相信,他有时间去准备,尽可能把自己变成某一个角色。我喜欢这样的一种生存的态度和方式。真人秀有一点我可能不喜欢的地方,它太全方位了,没有取舍,它的取舍不是我的取舍,而是编导的取舍。而这个编导的取舍,有的时候会过度地把我的――当然不一定是缺点,也有可能是优点展现出来。人力有时尽,展现了太多之后,这个演员身上的特点将被榨干,所以我会有点抗拒,我也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一直对此保持距离,但我此时此刻的心态就是这样。

上一篇:《爱的阶梯》虐心首播 催泪不摧心 下一篇:孙淳“表演”让我的人生更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