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白鹿洞书院文化的教育精神

时间:2022-06-27 03:01:43

谈白鹿洞书院文化的教育精神

综观我国大学教育发展的历史,与大学教育具有相同功能的书院教育教学方法,具有很好的借鉴作用。这不仅是因为断裂传统本来就是大学教育精神缺失的一个重要方面,而且书院的教学方法在很多方面也值得我们今天参考。作为在书院教育教学上的突出代表白鹿洞书院,其《白鹿洞书院揭示》至今仍在日本、朝鲜、东南亚各国的一些学校里被奉为校训,并称之为“白鹿洞精神”。可见,白鹿洞书院在教育教学上确有自己的存在价值。

白鹿洞书院的质疑精神

科学的精神首先必须有质疑精神。朱熹在《白鹿洞书院揭示》中以“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作为学生读书的学习方法和学习阶段。在朱熹看来,在博学的过程中如果不“审问”,即对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追问到底,对所学内容没有怀疑,就不可能达到“慎思,明辨,笃行”的目的。“审问”可以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主观能动性,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和责任感,只有“博学”并勤于思考,才能“各执疑难、问辩蜂起”。后来李龄在其《八戒》中也告诫学者要“博穷事理,以尽致知之方”,实际上就是要学生学会质疑,对问题穷追不舍,直到最终解决为止。在教学上,朱熹采取互相切磋,质疑问难的方式。读书有疑难,师生之间相质询,有利于将问题作深入细致的剖析,让学生不仅有机会提出问题,还要让学生有机会学会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提高其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亦有助于在读书中精思、涵咏、体察的展开。朱熹的这种教诲学生质疑的教学方法,在后来白鹿洞的教学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提学郑廷鹄在《示主洞教谕崔柏帖》中说:“每日升堂会讲,主洞官先讲,或诸生复讲,最后有疑者,以次升问。”提学高璜在《经久规模议》中规定:“学徒有疑义,先求开示于经学长;不能决,再叩堂长;不能决,再问副讲;不能决,再问主洞。”质疑精神始终伴随着书院的发展而发展,并经过不断的延伸和深化,成为白鹿洞书院教学中独具特色的一部分。

质疑精神可以唤起学生的忧患意识。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学作为培养高素质人才的摇篮,祖国未来发展的希望,没有忧患意识就缺乏前进的动力,社会就会停滞不前。质疑精神可以养成学生的批判精神。一个人有了批判精神,他才能克服自身的缺点和错误而不断向前;一个人有了批判精神,他才能为了国家、民族肩负历史的使命;一个人有了批判精神,他才能站在更高更远的层面来审视我们的历史、现实和未来。质疑精神可以培养学生的苦干精神、求实精神。没有苦干实干的精神,无从质疑;没有苦干实干的精神,质疑无从解答。因此,对于几乎缺乏质疑精神的当代大学教学而言,它的确在学习和教学上值得当今的大学生及其老师深思。

白鹿洞书院的革新精神

白鹿洞书院的教学之所以在中国古代书院教学甚至官学中被奉为经典,至今亦光彩熠熠,得益于它在教学上的不断革新精神。朱熹通过建构自己的教育理论,即端正教学目的、改革课程结构(学校教育划为小学、大学两个阶段),并通过白鹿洞书院的教学实践,来实现其大学主张的历史性尝试。白鹿洞书院的教学改革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教学制度的改革。朱熹开始就以明人伦作为教学宗旨,主张“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教育学生先做人,再做学问。白鹿洞书院也提倡教师为人师表,提学郑廷鹄在《示白鹿洞主帖》中指出:“讲学修身,然后及人,此洞学大旨也。愿诸生以致知力行为一事,以进德修业为良能,庶几不负先贤垂教之意。”同时,朱熹制定教规《白鹿洞书院揭示》以示教学规制;明代的李龄在重修白鹿洞书院时曾制定《白鹿洞书院八戒》当做院规;有时对学生读书自学,也有一些规定,这些规定对老师和学生的教与学都有极强的促进作用。朱熹还对老师采取招聘制,实行双向选择,不拘一格选拔人才。这就要求老师必须多才、高才,有利于指导学生。朱熹的好友刘清之、学生林泽之等人都曾在白鹿洞书院讲学。为促进老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书院制定了奖励制度。会课优秀、对白鹿洞书院的贡献突出的老师被置于先贤祠中,如朱熹、李龄、李梦阳等;会课优秀的学生可以减少学费等物质奖励,还有精神奖励。教学制度的改革保证了教学的高质量运行。

教学内容上的改革。朱熹除了讲述《大学》、《中庸》、《孟子》等内容外,也与学生讨论佛学和自然科学,如关于神鬼的解释和宇宙的形成、历法等。明弘治年间,湛若水的《心性图说》、《四勿总箴说》也成为书院师生讲习的重要教材。依据学科及其理论的发展,不断扩展教学内容的方法,可以让学生不断接受新的知识,增加学生的知识水平,实现科学和人文的相互结合,从而能够更好地服务于社会。

教学形式上的改革。在教师指导下读书自学,是白鹿洞书院主要的教学方式。朱熹将以前“皆用口授”的教学方法改为“视简而诵”的指导方法,促进了学生思维的发展变化。会讲也是书院的一种教学形式,书院的主洞、副讲、学生可以讲,洞内、洞外的学者可以讲,在会讲中可以互询质疑,朱熹甚至将寓教于乐贯穿其中。在升堂讲说中,以陆九渊的“君子小人喻义利章”最为有名。会讲对于丰富和发展学科理论的建设具有重要意义,会讲中强调教学的双边活动,对现代教学论内容的丰富和当代教学改革均有借鉴价值。朱熹还注意到教学与实践的重要价值。他说的“笃行之”就是希望在学有所得之后,能够努力践行,真正做到“知行合一”。白鹿洞书院在教学中遵循“论先后,当以致知为先;论轻重,当以力行为重”的教学规律,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教学方法的先行者。

白鹿洞书院的教学改革融会了许多当代先进的教学手段,如它的招聘制、会讲制、自学制等,也改变了原有的教学思维定式,如对自然科学的探究、对实践的重视等,这不仅极大丰富了古代教学的思想内容,也在教学中拓展了人们的新视野、新思维、新理论,对于当今举步维艰的大学教学改革无疑有着深远的影响和深刻的启迪。

白鹿洞书院的自由精神

如果说是质疑精神促使了白鹿洞书院的改革精神,那么是改革精神成就了书院的独立自由精神。书院是研究学问之地,没有独立自由的精神是不可能搞好研究的。陈寅恪认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科学研究的前提。白鹿洞书院的教学独立自由精神一方面来自教学形式上的独立与自由。白鹿洞书院在教学上的讲会制、自学制、实践式,使学生可以充分地进行自我钻研,并通过相互的学术交流、展开积极争鸣的方式,引导学生从教学中学会自由探究、开放对话,并进行科学的分析研究。另一方面来自它内容上的独立和自由。书院以名师主教,他们都在某一领域有独到的研究成果。在古代,各种学术之间的观点是相对封闭的,彼此之间也是不相往来。但是,白鹿洞书院开创了书院之间浓厚的学术风气。鹅湖之会的朱陆论辩,使两个意见相左、学术观点对立的人,不计前嫌。朱主动邀请陆来白鹿洞讲学,不囿于一己之见。从学术研究角度讲,争论与切磋对学者学术道路的扩展与深化、相互启发大有裨益,对学术研究、学术繁荣的贡献不可低估。白鹿洞书院教学中,不仅吸收儒家积极入世的观点,也倡导心性修养,对自然科学也颇感兴趣,使学生能够自由地接受各种观点的熏陶,有利于学生从更广泛的学术领域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从而培养学生的开拓性视野,也有利于学生依照个性所长更好地选择适合自己的学术领域进行独立的研究。

没有独立自由的精神,就难以真正走向科学的创新。现在的大学最缺乏的就是创新精神,而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缺乏独立自由的精神。在只有严格按照统治阶级的意志进行教学,不能发表任何自由思想,在学术上也遭受钳制的境况下,朱熹尚能突破科举制度对人们思想、学术的束缚,利用书院自由探讨学术,使书院成了我国古代社会的学术中心,这种气魄、风格、精神,的确值得后世学者学习和借鉴。为了更好地让学生获得独立自由的思想精神,朱熹采取聚书、藏书、刻书等多种方法,使学生在业余时间有书可读,有专业书可供研究,有参考资料可供借鉴,也为后来的学术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书院的这种教风、学风也是我们重要的精神遗产。

白鹿洞书院的教学经验是值得我们今天深思的。无论是它的质疑精神、改革精神还是独立自由精神,对我们当今大学的人文精神的培养、科学精神的滋润、技术创新的开发都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面对当今大学正在深入探讨的大学本科生导师制的问题,白鹿洞书院的教学经验有极为重要的开拓性意义。在某种程度上,今天所倡导的大学本科生导师制实际上就是白鹿洞书院教学方式的一种延续性改革。因此,研究白鹿洞书院教育教学对于大学的教育发展理念、发展方向,特别是在进行教育教学改革上,都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本论文为九江学院“庐山文化研究中心”项目“本科生导师制与白鹿洞书院文化研究”的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1.朱熹:《朱子语类》,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

2.韩钟文:《朱熹教育思想研究》,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

3.周銮书等:《千年学府:白鹿洞书院》,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4.蔡元培:《蔡元培全集》,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

5.潘懋元:《高等学校教学原理与方法》,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作者单位:九江学院文化传播学院)

编校:郑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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