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岩走了,天堂从此多了一位女诗人

时间:2022-06-26 04:43:04

2011年12月11日,著名诗人、作家柯岩病逝;19日,告别仪式在八宝山举行。

“冯恺”诞生于1929年,而“柯岩”诞生于1950年。这些年来,“冯恺”这个先问世的名字不为人所周知,而“柯岩”这个后取的笔名,却由于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一部部感人至深的长篇巨著,长驻广大读者的心间。

当初的冯恺走上专业写作道路后,渐渐体会到写作其实并不是简单之事,在发表了几首小诗后,她决定为自己取一个“倔强一点”的笔名,翻阅辞海后才定下了“柯岩”。在60余年的从文生涯里,柯岩常常“越界”,穿行在儿童文学、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小说、影视评论等不同领域。无论在哪个领域,柯岩都打造了响当当的品牌。在她所走过的路上,每一个脚印无不深深地留在大地。

柯岩总是说,希望自己的作品就像岩石上的小树一样,根扎大地,终生奋力地攀登,为人民贡献一份氧气,给生活投下一片绿阴。

“冯家冰心”的文学启蒙

再远的旅程总会有个出发的地点,柯岩说:“我从小喜欢文学,崇拜才能,尊重知识,追求精神生活,这些,同我的家庭影响是分不开的。”

柯岩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曾当过晚清的小官吏,在柯岩的记忆里,父亲是个崇拜知识的人,更尊崇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她忘不了父亲常说的一句话“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柯岩的母亲小的时候读过几年书,与柯岩的父亲自由恋爱而结合,是个渴望知识的旧时代的女性。

柯岩所接受的最早的文学启蒙,应该说来自于母亲为她讲述的那些民间故事。粗通文墨的母亲搜刮自己脑海中所有的故事讲给女儿听――《木兰从军》、《白蛇传》、《路遥知马力》、《缺手姑娘》、《孟姜女哭长城》、《铸钟娘娘》等等这些故事,母亲讲了一遍又一遍,柯岩却百听不厌,总是缠着母亲讲。后来,父亲就找来“少年文库”,让母亲读给柯岩听。母亲所讲故事里那些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让幼小柯岩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个世间的爱恨情仇;故事里那些善良动人的人物形象,又似乎成了小柯岩的老相识,牵引她走向美轮美奂的文学宫殿。

进入小学后,柯岩运用文字的能力迅速提高。父亲由于工作的关系,常年在外,柯岩和姊妹们便会给父亲写信――如果谁的信写得好,父亲就会在信上画上圈寄回来,并说明为什么好,以及什么地方写得不好,为什么不好,给孩子们以鼓励与帮助。柯岩记得,父亲经常提起谢冰心,说起她写过《寄小读者》,鼓励女儿们将来要像谢冰心那样有出息。10岁那年,柯岩给离家的父亲写了一封颇具文学色彩的信。父亲看完信,激动地对家人说:“我们家要出冯冰心了!”

1946年,柯岩在武汉希理达中学读高中时开始文学写作的尝试。次年,她在校刊上发表散文《我的同窗》,在省报上发表《夜》和《孤独》。随后,柯岩来到扬子江滨求学。1948年,柯岩考入苏州社会教育学院戏剧系。翌年5月,苏州古城迎来了解放,柯岩满腔热情地打着小红旗,站在街头列队欢迎人民进城。之后,学校动员青年学子参军参干,柯岩毅然报名参加了南下工作队。正在集中待发之时,正巧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来上海招人,苏州学联推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柯岩。这样,柯岩便来到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工作。从解放后的1950年在报刊上发表小诗时起,当时的冯恺就决定改个寓意倔强的笔名。查过《辞海》后,“柯岩”诞生了。

文坛模范夫妻“大难”当中见深情

柯岩嘴里常会蹦出“老贺”这个称呼。“老贺”,乃贺敬之,中国家喻户晓的著名诗人、剧作家。贺敬之与柯岩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在中国当代文坛上,贺敬之与柯岩堪称是一对志趣相投、患难与共、成绩卓越的模范夫妻。

1944年冬至1945年5月,贺敬之、丁毅执笔,马可等作曲,创作出了新歌剧《白毛女》。1949年底的一天,当时在中央戏剧学院创作室任副主任、时年25岁的贺敬之受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之邀,给剧院一群年轻的创作人员讲写作,谈《白毛女》的创作经验。

那次,剧院领导把创作室年轻编剧们的剧本给贺敬之看,请他点评。剧本上都没有署名,贺敬之看到一个写抗美援朝、名为《争取早团圆》的剧本,对这个剧本比较喜欢,认为这个本子比较有诗意,又比较完整,像个戏,不像其他的本子还只是一个片段。这个剧本恰好是柯岩写的,由此,他们两人开始有了交往,在一起谈文学,谈生活,谈革命,谈创作,他俩惊奇地发现彼此有很多相似的看法和追求,很快成了相熟的朋友。然而,促使他们感情发生飞跃的,却是贺敬之的一场大病。

1951年初,贺敬之被安排到了河北大名县农村体验生活。由于早年创作的积劳成疾,贺敬之到大名县报到不久,就被该县医院诊断为肺结核,然后被火速送回北京,到当时专治结核病的北京红十字医院复诊,诊断结果是两侧浸润性开放性肺结核,要求贺敬之绝对卧床治疗、休养。

当时肺结核病虽已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仍有很大的危险性,很多人对此都避而远之。病重住院的贺敬之却总挂念着柯岩,托人捎信告诉柯岩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情。一天,柯岩果真到医院看望,贺敬之深感惊喜也深受感动。他问柯岩:“你怎么来看我?这个病传染得很厉害啊,你也不戴个口罩?”柯岩却回答说:“没有必要,我身体可以。”贺敬之本来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又重病在身,可是面对柯岩的热情与洒脱,他的心似乎也异常轻松、豁亮。

贺敬之的这场大病延续了半年多,柯岩只要有空就会借些她认为对贺敬之有帮助的书来,有时也带些好吃的东西来看贺敬之。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柯岩也会陪着贺敬之走出病房,走一走,聊一聊――虽然他们的话题都是围绕文学,离不开创作,但爱情的幼苗却在两人思想的交流、碰撞间一天天茁壮成长起来。

起初,周围关心他们俩的朋友见他们俩“光谈不恋爱”,都极力劝他们尽快谈好。他们正式恋爱了以后,却并没有马上结婚。贺敬之已经是名作家,柯岩总怕人家说自己与贺敬之结婚好像要沾光似的,当贺敬之说起“是不是要考虑这个问题”时,她回答说:“等我写出点好东西再说吧。”

事实上,他们这两位诗人的结婚大事是突然间作出的决定,很有些诗人的浪漫色彩。1953年,柯岩报名参加赴朝慰问团,贺敬之到宿舍来看她。那时,他们谈恋爱已经有一两年了,朋友们就一起起哄:“你们还拖什么?结婚吧。”一向腼腆的贺敬之这才向柯岩说:“我们登记吧!”柯岩却说:“还没跟组织报告。”不料,那帮热心人说:“我们去给你报告。”柯岩和贺敬之还在那儿坐着说话呢,去报告的人就回来了,说:“成了,组织上同意了,你们赶快结吧。”就是这样的仓促与兴奋之间,柯岩欣然同意了做贺敬之的新娘。正式结婚那天,仪式非常简单,领了结婚证后,柯岩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贺敬之的宿舍、北京南城龙须沟旁一间很小的房子,就算是正式走进了婚姻。结婚后的第7天,柯岩就去了朝鲜。

互不相依却又比翼齐飞的文坛佳偶

相比许多文坛同行,柯岩与贺敬之两个人的婚姻非常美满。柯岩与贺敬之是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人,他们的写作方式及创作道路风格各异。如此迥异的两个诗人在一起交流诗歌自然会有不少的争论,贺敬之曾说起过他们结婚初期的那些“争吵”生活:“两个人生活中不可能没有争吵,年轻气盛时更多一些。比如对某些问题看法不同,有时就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与柯岩结婚时,贺敬之已是很有影响的作家了,那时的柯岩尽管也写了不少东西,但还只是一个青年创作人员。年轻气盛的柯岩总觉得人家承认贺敬之,不承认自己,总是不服气。后来有一次,《人民文学》同时登贺敬之和柯岩的几首诗,把柯岩的登在上面,并且是黑体,而贺敬之的诗则排在了下面。这次,让柯岩觉得非常“扬眉吐气”。然而日子就因为这些“插曲”而变得热闹且温馨,或者说“异性相吸”,正是柯岩率真开朗的个性,给贺敬之带来更多的活力和创作的热情。也因此,贺敬之总是说,他的不少作品曾受过柯岩的启发,有的甚至是在柯岩的直接鼓励下发表的。

《雷锋之歌》是贺敬之1963年3月写作的,是贺敬之那个时期的代表作之一。在20世纪60年代,这首长诗曾经伴随着雷锋的形象和事迹走进千家万户。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贺敬之创作这首诗正是因为有了柯岩的大力支持。

贺敬之的另一首著名诗作《西去列车的窗口》,也是在柯岩慧眼之下得以面世。当时,贺敬之、柯岩和诗人郭小川一起去新疆,探望被错划成流放新疆的诗人艾青。往事历历如在眼前,诗兴大发的贺敬之写成《西去列车的窗口》,郭小川看了后,却认为不是很好,他觉得其时贺敬之刚发表了《雷锋之歌》,再发这样的长诗,未必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柯岩非常喜欢这首诗,坚持寄给了《人民日报》。事实证明柯岩是对的,这首诗发表后产生了很好的效应,成为继《雷锋之歌》后贺敬之献给诗坛和青年的又一份诗歌答卷。

相比贺敬之经典式的传世佳作,柯岩的成就毫不逊色,她的作品激情洋溢,充满了强烈的时代精神和生活气息,堪称中国文坛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多年来,柯岩共发表了约300首诗。“”前,除了一首长诗《雷锋》,柯岩专门写儿童诗。“”后,她的诗题材大大拓展。柯岩的诗细腻而深沉,善于捕捉人们心中最朴素的感情和最普遍的事物,然后运用巧妙的艺术构思,将语言的珍珠结构成完善的诗篇。

1976年,总理逝世后,全国人民心中的哀思和怀念,被柯岩的诗歌《,你在哪里?》表达得淋漓尽致。这首诗作影响深远。

2006年7月,柯岩与诗人邹荻帆及向明一起荣获第11届广州国际诗人笔会颁发的“中国当代诗魂金奖”。这是一个全球华语诗人民间组织的奖项,是全球华语诗歌界的最高奖。柯岩成了获此殊荣的首位女诗人,此前贺敬之曾获此奖。

2011年底,北京这个冬天有些冷。12月11日这天中午,柯岩因病逝世。从此,天堂多了一位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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