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韵:按快门时我根本来不及选角度

时光倒流三十年。1976年1月9日，天色阴沉，天安门的国旗降半旗。罗小韵在广场的人群中，感觉胸口涌动着一股几乎要把她掀倒的悲恸。就在前一天，她从妈妈打来的电话里得知总理逝世的消息，眼泪夺眶而出。

三个月后的天安门广场上，一场源起于人们对已逝世的总理的全国性群众悼念运动展开。罗小韵清楚地记得，清明节前的一周，自己值的是夜班。每天清晨一下班，罗小韵就匆忙往家赶，对付一口早饭，揣上相机，骑车去天安门广场，一呆就是一天。傍晚回家睡两、三个小时，晚上又去上班。“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当时年轻，不觉得累。就是略感疲惫，一到广场，整个人就像被注射了‘兴奋剂’，倦意全无。”

当时罗小韵是一个摄影爱好者，“条件很差，有一台老式徕卡相机，只有一支标准镜头，用的是保定胶片厂生产的‘代代红’黑白胶卷。”罗小韵说，“由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经济上的制约，不可能拍很多片子，只能拣有代表性的画面拍。更多的时间是在广场上和大家一起看花圈上写的挽联和诗词，看到精彩的，拿笔抄录下来。”

4月4日是清明节，天安门广场上人头攒动。“上午11点，一位穿中式衣服的男子，带领群众高呼：‘谁反对就打倒谁!’周围的群众跟着他一起呐喊。当时我正在现场，根本来不及选角度，急忙站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按下快门，拍下这张后来获得四五运动摄影作品一等奖的《力挽狂澜》。”

几年后，罗小韵和这位“演讲者”――红旗越剧团的专业演员李铁华碰面，得知他由于在天安门广场演讲被关了起来，“”后才被释放。“回想起那段经历，我们感慨万分。”罗小韵说。

“四五”摄影集《人民的悼念》由地下出版物转为公开发行后，罗小韵等人被称为“四五”英雄。“‘四五’的摄影者和当时广场上千千万万的百姓一样，不过做了一件很本分的事。”罗小韵说，“当时我们是怀着一种社会责任感去纪录那时发生的一切，以避免一段历史的影像空白――因为专业摄影记者都被禁止去天安门广场拍照――这种社会责任感会伴随我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