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师走进可可西里

时间:2022-06-19 05:19:57

多数人都称吕玲珑为吕老师,而我作为多年的好友,我更尊称他为大师,因为我认为可以做老师的人很多,可是能做大师的人却寥寥无几。2011年春夏交汇的季节,接到吕玲珑的电话,邀请我一同前往可可西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拍摄活动,5月是可可西里尚未解冻的季节,所以是一年之中两个可以进入的季节之一,也是可可西里野生动物迁徙的季节。

5月初,我们三台车6个人,两台牧马人,一台途乐从成都出发,从青藏线进入那曲地区,从双湖进入可可西里。出发的时候仅大师一个人的摄影器材就已经装了近两个车,所以我们尽可能压缩自己的装备,把多余的空间腾出未给大师装摄影器材用。2005年我曾在可可西里随同中科院进行近两个月的科学考察,所以异常了解这个生命的。可可西里平均海拔5000米,中国最大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气候严酷,自然条件异常恶劣,人类无法长期居住,进入腹地异常艰辛,正所谓是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而大师却早已数次进入此区域拍摄。我随大师一同进行过川藏线上的拍摄,与这次相比,川藏线上的拍摄无疑是腐败的大餐,而这一次,才让我真实的见识了这位大师对于拍摄的偏执及热爱。

我们顺利抵达那曲以后进行了几天的休整,从那以后,那曲已成为我们休整补充给养的大本营。我们从那曲第一站先前往纳木错,此时的纳木错已经完全冰封,拍摄被冰封的纳木错,围绕纳木错进行了一系列的拍摄。之后我们继续往北前往班戈县进行拍摄并逐渐适应海拔,然后我们撤回那曲休整,休整结束后我们继续出发前往班戈县前往双湖,围绕流域面积最大的藏北色林错周围进行拍摄。因为补充给养的问题,我们依旧撤回那曲进行休整补给。所以我们在那曲三进三出,最后一次我们要进入可可西里。

在没有进入可可西里之前,我已经见识了大师对于光影的要求及对拍摄的热情了。在那曲,我们在大师的要求下,凌晨4点出发,要赶赴纳木错拍摄日出。凌晨4点,那曲刺骨的寒冷,此时我们要赶在日出之前到达纳木错预定的拍摄点,高原的寒冷,加上睡眠严重不足,同行的伙伴们都在车上昏昏欲睡,而吕玲珑却神采奕奕,他是一上到高原就精神异常的好,虽说已是60岁了,但随同人员却毫无能有与之企及的人,一连好几天皆是如此。

吕玲珑的摄影器材异常多,路人见状,都以为我们是拍摄电影,就差没有拍摄电影用的摇臂了,他的相机远比摄像机更沉重。因为他的都是全画幅相机,而且有7、8台之多,每次光进行器材的准备和架设都需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海拔接近5000米的地方,让人为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而感到崩溃。我们在阿里大北线已经反复进行了近两个星期的拍摄,此时我们要转战至双湖特别行政区,随行队员们身体也已经完全适应了高海拔,并无大碍。大师这一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拍摄计划,那就是前往可可西里腹地的普若岗日拍摄大冰川。

在双湖,天刚蒙蒙亮,我们就驱车前往周边进行拍摄,之后我们离开双湖仅有的几百米水泥路面,进入可可西里前往普若岗日。我们在当地的一台4700向导车的带领下一路杀进可可西里,此时的可可西里虽说没有持续性的降雪,但是山谷的积雪依旧很深,我们需要在雪地里面找路,辨认方向,很快,我的牧马人在雪地里面陷车了。大师的车上有绞盘,第一次陷车通过绞盘很顺利的帮助我脱困了,我们继续前进,海拔开始逐渐上升,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海拔已经到达5500米,此时一个漏气的声音让我发现我的右后轮被锋利的岩石扎破,可可西里有众多古火山,散落的火山岩异常锋利,极容易扎胎。我用很短的时间迅速换好了备胎,此时我已经没有备胎了,所以也更加异常小心。可是悲剧依旧发生了,在换好备胎后不到1D0米,我又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漏气声,心里一凉,却无奈发现了左前轮被锋利的岩石再次扎穿。这个时候我迅速用对讲机呼叫其他队员,大师迅速带领其他车辆赶到我扎胎的地方,此时大师驾驶的牧马人也已经扎废了一条轮胎了,而他也没有备胎,要命的是他依旧要继续前往普若岗日拍摄大冰川,在没有备胎的情况下他坚持要拆下我一条轮胎作为备胎,而我不得不在这里等待他们拍摄完成后再返回的救援。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影,我在车里躲避刺骨的寒风。

5月的可可西里,冰雪尚未解冻,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的疼。我和另一名队员此时用两个千斤顶撑住了只有两条轮胎的牧马人,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风稍微的小了一点,车里依旧很冷,我开始想自救的办法。因为前几次的补胎,车里剩下的快速补胎胶条已经不多了,加起来也就十来条,一般的轮胎沙眼或者小洞,都能用一根到两根进行堵漏,而我的车胎至少有两公分的口子,从未也没有见过能用快速补胎胶堵这么大口的。我只能尝试自己脱困,因为等到大师拍摄返回,依旧不会有办法脱困,所以尝试自救也是唯一的办法。海拔5500米,行动能力大大减弱,卸胎,塞胶条,打气,足足花了接近4个小时才完成,其中一个被扎破的小洞我用了近8根胶条,之后用自带的打气泵充气成功,此时我已经连欢呼的体力都没有了,心里默念,小心,小心,千万小心。我小心翼翼地驱车往双湖返回,一路睁大双眼躲避草原上风化的尖锐岩石,可悲剧再次上演,补好胎之后我迅速下山,海拔降到5000米左右,此时我停车检查,发现塞上胶条的两条胎已经逐渐开始漏气,终于在前进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彻底趴窝了。此时我已经没有了胶条,加上之前换胎体力已经消耗很大,所以就只能等待同行车辆的救援了。和同伴在车上神侃,加上车上物资充足,连续几天的吃喝都不愁了。可可西里安静得让人害怕,偶有大风吹过,风沙肆虐,时而几只藏羚羊远远跑过,这是一种极致的荒凉。荒凉其实也是一种美,一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的荒凉之美。可可西里太辽阔,辽阔得让人不敢相信,从南部最后有人烟的双湖到达青海有人烟的茫崖镇,足足超过1000公里。这1000公里里面只有无尽的野生动物,这里是动物的天堂,野牦牛、藏羚羊、棕熊、狼、狐狸、藏野驴在这里千百年来繁衍栖息。而我却无暇顾及如此的美景,只能静静地等待吕玲珑从普若岗日冰川返回来救援。同时还要祈祷他们不要再被扎胎了。从日出双湖出发,到日落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在车上等待了已经近8个小时了,也终于见识到吕玲珑对于拍摄的执着及热爱,我甚至在想他那已经不算是执着了,是偏执吧,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偏执与孜孜不倦的努力才能展现出来中国西部如此多的美丽景色,才有幸让热爱西部的人们发现了解这片土地。

吕玲珑眼睛不好,因为年龄的原因有点近视,所以每次在同一角度都会用不同的机器不同的曝光拍摄多张照片,最后从同一角度里面拍摄下来的挑选一张他最为满意的照片,所以吕玲珑展示出来的每一张都是经典,每一张照片也必然会有一个故事。

关于吕玲珑的拍摄有许多经典故事,一个是在他西部拍摄的过程中,因为时间太长,一次拍摄就超过两个月,而且都是在高海拔地区,拍摄条件极为艰辛,所以有几次在拍摄过程中,他的助手都不堪忍受艰苦的拍摄环境,中途都跑掉了。而他还坚持他未完的拍摄。

终于在接近8个小时以后,他们从普若岗日拍摄完成后返回了,他们在我原来爆胎的地点发现我的车不见之后都感觉我竟然能自己脱困实属莫大的意外,以为我已经驱车顺利返回到双湖了,正高兴继续驱车返回双湖的途中发现我此时正在山谷里面静静地等待着,大家都乐了。唯一的也是仅有的救援方案那就是他们继续驱车返回双湖,抵达目的地后从吕玲珑的牧马人车上再拆下两条轮胎返回未救援,我继续原地等待,因为双湖晚上是没有补胎店的,也没有其他任何选择。从他们再次从双湖返回到我被困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了,而我此时已经被困了十几个小时。换做常人,在没有备胎的情况下肯定是迅速返回,而此时也只有吕玲珑敢从被困的车辆上拆两个轮胎下来继续前进直到达到拍摄目的,他绝对不是常人。

深夜的可可西里,那怎是一个冷字了得,用最快的时间迅速换好轮胎,再次小心翼翼地往双湖返,因为晚上的双湖地区是没有路灯的,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抵达,直到车辆驶入水泥路面的那一瞬间,我知道,安全了。此时吕玲珑的另一辆牧马人少了两个轮胎,用千斤顶架住静静地停在旅馆门口。

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却发现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原因是前一天在山谷雪地陷车后,我长时间暴露在雪面上导致了雪盲,眼睛疼痛,肿得像两个乒乓球,我摸索着起床后,用力用手撑开我的眼皮,却只能睁开一条细缝,被戏称为高原上的大熊猫。我无法继续开车,只好在双湖把所有被扎的轮胎补好休整两天之后再继续赶往尼玛,在尼玛终于找到了两条可以装的旧胎,同时从成都空运四条新胎到拉萨,再转运到那曲。

本未我们还要继续前往长江源姜古迪如冰川,但因为天气恶劣,大雪,我们最终放弃了进长江源的拍摄计划。此时距离我们从成都出发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在30多天以后返回到成都,大家都已是身心疲惫不堪,而大师告诉我,他会在短暂的休整后再次出发前往继续下一个拍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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