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层意象”与“视觉意象”

时间:2022-06-19 02:39:17

“深层意象”与“视觉意象”

[摘 要] 幻想有时是虚无的,不确定性的,但情感一定是真切的。我们可理解为“深层意象”。那么,“外的原素”的“声”与“色”则是韵律,也是“视觉意象”。“视觉意象”和“深层意象”合拍,才能产生共鸣。

[关键词] 深层意象 视觉意象

闻一多曾指出:诗的“内的原素”重“幻想、情感”,诗的“外的原素”重“声与色”。由此而论,幻想有时是虚无的,不确定性的,但情感一定是真切的。我们可理解为“深层意象”。那么,“外的原素”的“声”与“色”则是韵律,也是“视觉意象”。“视觉意象”和“深层意象”合拍,才能产生共鸣。同时,外在意象也是有声有色的。声在无声之中,色在有色之内,形色毕俱,方可供遐思,达到“内外原素”的完美。这样,内外之美合一,才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谈到台湾诗人的“内外原素”,不得不提到蓉子、彩羽、张秀亚等人。

余光中称蓉子是台湾诗坛上“开得最久的”,是“守望最久的灯火”,好像“展翅的青鸟”,在诗坛上永远飞得矫健、潇洒、顽强。美誉的赢得全仗她心源里流淌着不绝的生活真情。从《夏,在雨中》这首诗中,我们便可以领略“祖辈的明星诗人”幻想、情感的悠悠心泉,共赏她那“常青树”般声与色的诗艺才华。

“纵我心中有雨滴 夏却茂密 在雨中/每一次雨后更清冷 枝条润泽而青翠/夏就如此地伸茁枝叶 铺展藤蔓 垂下浓荫/等待着花季来临 纵我心中有雨滴//如此茂密的夏的翠枝/一天天迅快地伸长 我多么渴望晴朗/但每一次雨打纱窗 我心发出预知的回响/就感知青青繁茂又添加/心形的叶子阔如手掌/须藤缱绻 百花垂庇 在我南窗/啊!他们说:夏真该有光耀的晴朗/我也曾如此渴望//但我常有雨 在子夜 在心中/那被踩响了的寂寞/系一种纯净的雨的音响――/哦!我的夏在雨中 丰美而凄凉。”

蓉子曾说过:“有时候,为了表达某一心绪的动荡,我心中如找不到了,我就停止了它的创作,我的诗必须有自己的感觉和旋律。”她的话,正是强调了诗的“内外原素”,而且达到了高度的和谐。

这首诗,诗人因为“心中有雨滴”而应和《夏,在雨中》的旋律,随着夏“茂”夏“浓”夏“深”自然之夏的“雨滴”的音响,诗人的心音也随着发出“等待”、“预知”、“感知”、“渴望”的回应,直到夏雨滴得“寂寞”,诗人的心律也静止于“丰美而凄凉”。全诗整体旋律是舒缓的,一般是三个或四个节拍为一旋律,但其间也有一个或两个节拍的旋律,从而使诗缓中有急,舒中有促,旋律便不显单调而动人心弦。

语言的起承转合,变幻多姿,使诗味浓郁而饱满,大大加深了诗情的深度。诗中有顺装句,也有逆换句,诗人在每一节中一般先有逆换句,随后有顺装句,使整体错落有致,和谐统一,加强了诗歌的音乐性,使诗句更具尾韵。在段与段之间,诗人也很注意衔接的天衣无缝。像第四节开端,一个“但”字,承上启下,段断而意不断,大大缩短了意象间的裂痕,使全诗更加流畅。诗人把“夏雨”和“我心”交叉配合,很具物我合一、水融的诗语功力。诗人如此营造语言,使诗歌在意象上既有朦胧美,又有诗体美;“物”的意象和“我”的意象互相反衬,互相加强,互相交织,使诗的外味和内蕴都大大加强了,从而拓展了诗歌的容纳量和升华度。再者,诗中像“心中有雨滴 在子夜 在心中”等诗句,很具含蓄美;像“他们说:夏真该有光耀的晴朗”则是拟人化,写得生动而传神;像“心形的叶子阔如手掌”“垂下浓荫”“青青的繁茂”等诗句,是对雨中之夏的枝叶的铺陈绘形,很具形象美。总之,无论营造怎样的诗意境界,蓉子都有其不凡的“内外原素”的功力和审美情趣。

彩羽的诗,大多是从一棵树、一朵花、一阵风、一抹云入手,他的诗,洋洋洒洒,花草虫鱼似乎都打上鲜明的人生的烙印,他们不再是自然中的自然,而是与我们人类相生相融的自然的思想者。请看他的《端居在芒果树下》一诗:

“树在我的/屋瓦上纹身,屋顶,常是/浓荫的覆盖,室内充溢着/巨树的芬芳//自那日,蓦地/看到芒果花开,几乎终天/自己都在为树打扫着/些许断柯和叶子,始从雀鸟初啼/而到鸣蝉的喧嚷/今儿,突有/一枚熟透了的果子,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拾在手中,我知道的/这并不是它的失足,而只是/树所投给我――一枚熟透了的喜悦。”

彩羽这首诗,反映了他也是一位注重于“内外原素”的忠实实践者。他把那株巨硕丰茂的芒果象征为一个大师(外的原素)。在芒果树开花结果自然演绎的过程中,诗人也收获了成熟的感动。与其说这首诗在表述芒果树在诗人眼里的风情万种,倒不如说是在揭示一位“端居在芒果树下”的诗人的心路历程(内的原素)。

诗人显然是通过芒果树而感悟的,“树在我的/屋瓦上文身”,树是主动者,它在诗人经意或不经意的时候“文身”,以消解打磨诗人的肉体和灵魂。“文身”这个比喻可谓入木三分,捕捉到了树微妙的变化和动态的美感,刻画出芒果树的良苦用心和诗人的感触之深。“文身”的意义何在?“屋,常是/深绿深绿的”,说明一个季节走过一个季节所带来的变化和思考,也就为后面的“跌落”作辅垫,“浓荫的覆盖,室内充溢着/巨树的芬芳”,一幅深绿的画面,色、香、味俱全,无疑为诗人开辟出一个隽永馥郁的世界,并让诗人沉醉其中。

“芒果花开”应该是亲近感的渊源,照应着诗人智慧之门的洞开。假若说“树在我的/屋瓦上文身”时诗人尚且混沌,现在则有每天都在为树打扫清醒意识。从“雀鸟初啼的”早春,到“鸣蝉的喧嚷”的盛夏,断柯一直结实,叶子持续深绿,诗人也在不断地深沉而明澈。诗人将果子“拾在手中”,就是将“一枚熟透了的喜悦”拾在手中,这枚熟透了的果子,就是“文身”和诗人“为树打扫着”最甜蜜的果实。这就表明了“内外”互动,让诗穿上外衣,又有了灵魂。

一般来说,感情虽是一种很真实且具体的内的原素,可是一旦要在诗中表现它,却往往容易“痛极之思”而往往无言,所以鲁迅才说过于强烈的感情容易戕杀诗美。读罢张秀亚的《名字》,虽然感到它感情真实,但毕竟是处在一种距离状态下写出的诗,因而能够比较冷静地作诗美的审视和理解。

“一切的笑与感伤/原以为已经沉落/如清晨的白月/心窗上更无它的光和影//忽听到有人提到你的名字/那神秘的字音/像是展着美极的翅膀/来而复去/去了还来//到今天我才知道/并未将你忘记/只要有人提起你那有魅力的名字/千重山、万重水/都阻隔不住/携带闪着微光的如萤清梦/向着那炽燃着往事的小灯飞去/――当年,那灯曾照着我们/黄昏彳亍未融的雪地/那脚步清晰一如昨日。”

“笑和感伤”是对既往感情的回顾,它代表感情中的欢乐和痛苦,但是作者把这种感情写成“如清晨的白月”,“原以为已经沉落”,这就不但使感情具象化了,而且有清淡的色彩感。“名字”当然不会翱翔,这是诗人给它装上想象的翅膀。如果沿着前面所写的“心窗上更无它的光和影”的思路发展下来,此时可以说诗人已经从“心窗”里窥见了昔日那一片感情的天空上有一只美丽的夜莺在盘旋。

诗的最后一节,好像是从被触发和激活的感情联想中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并未真正忘记过去那段生活经历。当潜伏状态的感情被激活,往事便重新显现。“携带闪着微光的如萤清梦/向着那炽燃着往事的小灯飞去”。对于重新被激活的往事,她只选取了这一幕加以描述,然而足矣。诗人善于捕捉瞬间的感觉并用那奇特的结构扩放成人生的经验,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同时也告诉我们,“感情”这种“内的原素”如果在诗中过于强烈会戕杀诗美,或叫做欲速而不达,相对比较冷静才能让诗美发出应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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