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小城——普洱

时间:2022-06-15 10:45:10

普洱地处云贵高原西南边缘,哀牢山、无量山及怒山(余脉)三大山脉由北向南纵贯全境,属于“边疆的边疆”。普洱,哈尼语中普即“寨”、洱即 “水湾”,普洱也就是“水湾寨”的意思。普洱曾是“茶马古道”上重要的驿站,是普洱茶的重要产地之一,也是中国最大的产茶区之一。

思茅故地

热带中国的一路茶香

行走茶马古道的起点便是普洱。由于普洱地处偏远,唐代以前只有归属中央政权的记录,却没有明确的地方建制;南宋嘉定元年(1208年)为思摩部管辖;元代纳入中原管辖后设布日思摩甸长官司,行政上隶属元江府;明代隆庆四年(1570年)设版纳勐拉,属车里宣慰使;清雍正七年(1729年),由于周围威远、镇沅、恩乐已设立流官,地方之间争夺茶利日趋紧张,故设立普洱府;雍正十三年(1735年)又在府下设思茅厅;新中国成立后,普洱地区行政区划几经调整于1970年成立思茅地区,2003年设立思茅市;随着普洱茶文化在全国乃至世界的不断升温,2007年1月21日,经国务院批准,原思茅市正式改名为普洱市。这味茶香始终在区域地名更迭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这是一个地处群山环绕盆地中的城市,东西略窄,南北狭长,城市东边的洗马河水库恰似一张展开的绿荷叶,给这座茶城平添了许多美丽和灵动。

南北通达的茶城大道上各类茶馆、茶庄、茶行鳞次栉比,传统的、现代的、中式的、西式的茶具、茶品都能看到,真是一个茶的海洋、茶的世界。街上小吃很有特色,“凉拌酸蚂蚁”和“知了肉圆子”听起来吓人,味道却着实不错。虽然说普洱茶越陈越好,但我还是想去茶园看看。

出城东南而行约25千米处有一座普洱最大的生态茶园——营盘山万亩茶园,即中华普洱茶博览苑。这里以丘陵地形为主,海拔1700米左右,茶树依丘陵地形高矮栽种,行垄清楚,远远看去如一片绿的海洋,茶园间细长的“红线”便是采茶人行走的茶道。不同于其他产茶地有着严格的采茶时间和时机制约,普洱茶有着更长的采摘期。清代诗人黄炳堃在《采茶曲》中就描写了1~12月份的采茶场景:“……八月采茶茶味淡,每于淡处见真情;浓时领取淡中趣,始识侬心如清许;九月采茶茶叶疏,眼前风景忆当初。秋娘莫便伤憔悴,多少春花总不如……”

进入茶园,可先前往最高的“问茶楼”,在最高处俯瞰万亩茶园;也可以到园区的普洱茶博物馆,在那里你可以了解普洱茶起源演化、发展嬗变、种植生产、民族渊源、历史文化、收藏营销、烹制品鉴等全方位的知识和信息。在体验区,游客们还能同《采茶曲》中描述的采茶女一样实地采茶,感受茶农边采茶边对山歌的生活情趣。在这里,普洱茶(晒青茶)的加工制作过程也得到详细展示,不少游客在采茶师傅的指导下,亲手炒茶、揉茶、团茶,茶叶在不同阶段释放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心旷神怡,游客们更是在欣赏风景之余获得了劳动的愉悦。

茶园内还建有哈尼族、拉祜族、彝族、傣族风格的当地少数民族村寨,每一个村寨都有本民族的采茶女,她们总能将歌声、舞蹈同采茶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更能在劳作之余的篝火晚会上纵情高歌,一定是这满园的茶香赋予了她们对生活的热爱之情。

茶庵鸟道

普茶北上的古道离歌

望着眼前的万亩茶园,我突然想起了清代云南地理学者檀萃在《滇海虞衡志》中的一句话:“普茶名重天下,此滇之所以为产利赖也……入山作茶者,数十万人,茶客收买运于各处,每盈路可谓大钱粮矣。”据1993年出版的《思茅县志》统计,每年从六大茶山和西双版纳运至思茅加工转销的普洱茶就有10万担,1990年全县就生产茶叶50多万千克,无愧于“中国茶城”的称号。

云南是一个高山山区省份,元江谷地和云岭山脉以西的茶叶主产区属于横断山脉的纵谷区,受青藏高原南延部分向东南倾斜和澜沧江等的冲击的影响,这里地势渐趋缓和,河谷开阔,海拔较低,但要向西北的藏区行进,就不得不面对急遽攀升的海拔和高山峡谷相间等恶劣地形。在以骡马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古代,运输条件肯定相当艰苦。在有限条件下,古人以驿站的形式维系和保障着长距离的交通。滇西地区更是如此,为了方便普洱茶输送藏区和贡茶运往京城,人们在较远的两地间设立数量不等的驿站,驿站布防兵丁驻守,设有馆舍以接待、方便来往官员和客商。有的较大驿站还发展成小聚落,出现了寺庙、茶馆、马店等慰籍送茶人精神和物质需要的诸多设施。以清代思茅至昆明为例,545千米的路程共设了19个驿站。驿站之间的道路一般由不太规则的方形、条形石块铺就,确保在多雨的滇西也能通行。

在当地朋友的指引下,我在普洱城北10多千米处找到了一处名为“茶庵鸟道”的残存古道。道路不宽,隐映在蜿蜒上山的密林之中,大小不一的石板早已深深地嵌入地心,俯下身子细看,斑驳的石板上隐约可以看到古时的马蹄印记。坡陡山高、峰危路险是行人对古道最直观的体验。两手空空的旅行况且汗流浃背,那些肩挑背扛、拉马赶骡的运茶人该是何等的辛苦?难怪清代朱廷硕《茶庵鸟道》诗曰:“山径崎岖不易平,连山矗矗峥嵘势。失群鸟向风头合,迷道人追虎迹行。一线路通天上下,千寻峰夹树丛横。筇节彳亍归来晚,犹幸庵前夕照明。”

除了茶庵鸟道,普洱地区现在还发现了“那柯里驿道”和“茶庵塘古道”等清代古道。这些曾是来往普洱的商旅行人及骡马运输茶盐必经的要道,早已被今天各个等级的标准公路所代替,就像山歌唱的那样“林深苔滑茶庵坡,猴子打秋鸟唱歌。自从汽车通普洱,官道长满茅草棵”。但不同于标准公路快速行车的一晃而过,行走古道有着无法替代的与自然、历史、人文亲近的机会。清代诗人杨溥将这茶马古道上浸透的离歌唱得最为动情:“崎岖道仄鸟难飞,得得寻芳上翠微。一径寒云连石栈,半天清磐隔松扉。螺盘侧髻峰岚合,羊入回肠屐迹稀。扫壁题诗抽笔去,马蹄催处送斜晖。”

读诗行路自然惬意,可谁都知道茶庵鸟道仅仅是万里茶马古道的开始。北上丽江、德钦,就得攀雪山越峡谷,就得面临高寒缺氧,就得忍受孤独与寂寞。于是散装茶叶被紧压成砖成饼,滤去水分以求更长久的保存。就这样,那青绿的茶叶沐浴着高原的日光,经历高海拔风雨的锤打,在哈尼、汉、彝、白、纳西、藏族同胞的手中接力,浸淫着民族的祝福和期盼。只有经过万里古道时空磨洗才能最终滚烫出那酽浓的茶香,才能品味真正的普洱味道。

上一篇:“雨城”何以“天漏” 下一篇:文化视角下英美影视字幕翻译现状与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