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辨和探究中发展并提升学生

时间:2022-06-13 11:30:25

在思辨和探究中发展并提升学生

中国是礼仪之邦,素有尊师传统。古人用“天、地、君、亲、师”来表达对教师的尊重。“天”和“地”都是虚的,教师排在国君和父母之后,足见其受重视程度,也足见其重要性。何以至此呢?恐怕还是因为教师是传播人类文明的使者,没有教师,人类的文明之火就无法传递下去。韩愈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对魏晋以来直到唐代社会上形成的以从师为耻的风气颇为不满,激愤不已,于是写出了我国教育史上第一篇专门论述教师的文章《师说》。

毋庸赘言,教读这篇经典课文,教师当然要引导学生做好这样一些工作:了解我国尊师文化的传统;了解这篇《师说》的写作背景,走进作者的生活和内心世界;主动扫清文字障碍,并用现代汉语翻译全文;深透分析本文的论证艺术,学得对比论证的方法,为写好议论文打下一点儿基础。但是,只是做了这些,是否意味着这篇课文的教读就大功告成了呢?恐怕还真的有点儿不妥。在教读课文的过程中,笔者与学生还发现了以下一些问题:

1.“圣人无常师”的例子有必要再重申吗?

文章第三段写道: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显然,这段话在前文是有伏笔的,也就是“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这几句。这样看来,问题就无法回避了,那就是:课文有没有必要写第三段?就这个问题,笔者引导学生进行了深入的思辨,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很有必要,理由有:一者,这段话是对前文伏笔的具体交代,免得“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这几句话挂在那里,让人老犯嘀咕———那个“古之圣人”到底指谁说的呢?是孔子,还是孟子,或是其他哪位圣人?二者,这段话更具体、明确地强调孔圣人尚且都如此虚心从师学习,更何况我们一般人,就该无条件地从师学习。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段也绝不是简单的重申和补充交代,而是从“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个角度再来强调从师学习的必要性。三者,如果不作这样的布局,而是把“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这些话置于“古之圣人……犹且从师而问焉”之后,虽然“古之圣人”的具体所指更明确了,但势必破坏原来对比论证的结构,势必会大大削弱语言的气势,进而削弱论证的力量。可见,第三段的内容独成一段绝对是匠心之举,真可谓一石三鸟,令人顿悟文道,叹服不已。

2.“生乎吾前”就一定会先“闻道”吗?

文中“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这几句,听起来言辞肯定,毫无商量余地,但深一琢磨,就有点儿站不住脚了。生在自己前面的人,就一定会比自己先“闻道”吗?显然不一定。其实,我们只能这样讲,韩愈所举的例子只能代表一般性的情况,特殊情况下是讲不通的,即犯了以偏概全的逻辑错误。现在的中学生(甚至包括不少大学生),说话经常会犯类似的毛病,显得很偏激甚至低幼,长此以往,也会影响他们人格的健全发育。所以,教读过程中还真有必要组织学生进行思辨、讨论,这样做不仅有利于培养学生的逻辑思辩能力,还有利于发育学生健全、独立的人格。

3.删掉“李氏子蟠”一段不更像议论文吗?

本文最后写道: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谁都知道,《说》是议论文体。在议论文末加这样一段较详的叙述性文字,又不属于论据,岂不是有多余之嫌吗?确实,唐人刘禹锡的《爱莲说》就没有带这样的“尾巴”,同是韩愈的文章,《马说》也没有带。然而,这些能说明这篇《说》就一定不得带这样的“尾巴”吗?显然是不能的。经过师生一道思辨和探究,大家都认为这段话很有必要,绝不可删掉。首先,它交代了写这篇《说》的“引由”。在当时士大夫耻于从师的背景下,就是要奖掖李蟠这个后生,尤其要鼓励他行古从师的精神和行动。其次,没有这一段,结构就不完整。议论文的最后一段一般都有收束之语,以总结前文、收束全篇,或重申观点、提出希望,或简要地阐明应该怎样解决问题等。这里,韩愈借交此文的“因由”来收束全文,既确保了文章结构完整(否则文章就掉底了),又达到了交代“因由”的目的,可谓独有创意,收束巧妙,一举两得。

课文教读结束之后,最令笔者满意的是,学生不仅学到了结构文章之法,更是锻炼了独立思辨能力,在“学文”和“做人”方面均获益匪浅。这里再多说几句,不只敎读《师说》时笔者引导学生这样做,敎读其他经典古诗文时,只要可以抓到类似的契机,笔者和学生就一定不放过。例如,敎读苏洵的《六国论》,笔者引导学生关注“六国破亡,弊在赂秦”这一种新观点的局限性,探究出了更多的原因。如六国统治者不爱惜民力、不珍惜人才,荒淫奢侈、残酷统治,六国不能抱成一团共同对付秦国等。此外,像敎读苏轼的《石钟山记》时,笔者曾引导学生思辨“目见耳闻就一定是真吗?”;敎读孟子的《鱼我所欲也》时,笔者曾引导学生思辨“什么样的‘义’都必须舍生吗?”;敎读《渔父》时,笔者曾引导学生思辨“屈原不能不选择自杀吗?”,等等。这样的敎读,很能调动学生积极性和主动性,很受学生欢迎,也使他们的自主精神和独立人格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发育和提升。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当下的高中文言文教学,大都早已堕落成高考应试训练的流水线了。高考考啥教师教啥,怎么考就怎么教。为了抢时间搞应试性训练,大多数文言文课堂敎读,只是盯着高考的必考点来进行———讲讲字词,翻译一下课文,了解一下思想内容,或者要求学生背诵下来(指高考考纲要求背诵的篇目),流水操作,仅此而已。像《师说》这篇文章,高考考默写,于是就拼命地强迫学生硬背下来;高考考翻译,于是就强迫学生一字不落地翻译全文,只认翻译不考虑其他;高考考实词,于是就多多益善地做文言实词训练题;高考考文义理解,于是就由课内而课外地狂练不止。就这样,一篇篇本来血肉丰满、有情有味、充满智慧的文章往往被搞得大卸八块,鸡零狗碎,令人乏味透顶。在这种应试味十足的教学背景下,不要说像前文所谈到的思辨和探究成了妄谈,就是对课文论证手法的深入分析也往往都被很多语文教师“自觉”地摒弃了。更令人深忧的是,这竟成了当下文言文教学的常态!长此以往,无论对高中文言文教学的质量,还是对学生的能力提高、人格发育、健康成长等都将产生十分严重的不良影响。

文言文教学不能只满足于按部就班地把课文教完,更不能堕落成高考应试的附庸,必须时刻都为学生的发展和提升多想想。对此,每一个有良知的“语文人”不仅要高度重视并深刻反思,更应该尽心尽力地做好矫正性工作。真能如此,那将不仅是文言文教学的大幸,更是语文教学的大幸,是学生和民族的大幸。

(作者单位:江苏泰州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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