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一片自己的园地

时间:2022-06-13 07:25:07

【前言】耕一片自己的园地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人的文学”这一命题的提出,奠定了周作人在中国文学史的重镇地位,他一生的理念、行动皆围绕“人的文学”深入抑或流变。1917年,初至北平的周作人即刻投身新文化运动的浪潮,发表于1918年12月《每周评论》的《人的文学》把他带到时代的风口浪尖。按周作人的解释,“...

摘 要:周作人是五四时期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在诗歌、散文、翻译、文学批评等多个领域都具开风气之成就,他是新文学史上一个绕不过的存在。在文学批评领域,周作人“人的文学”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影响是长远而深刻的。

关键词:周作人;文学观;“人的文学”;个人主义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02-0145-02

五四时期是中国文化思想激变期,也是新文学的肇事期,在一个迫切需要理性之光照进现实的年代,“人的文学”一经提出,便注定了其影响之深远,而周作人在此阶段担当了扛旗者的任务。

一、“人的文学”――积极入世的文学观

“人的文学”这一命题的提出,奠定了周作人在中国文学史的重镇地位,他一生的理念、行动皆围绕“人的文学”深入抑或流变。1917年,初至北平的周作人即刻投身新文化运动的浪潮,发表于1918年12月《每周评论》的《人的文学》把他带到时代的风口浪尖。按周作人的解释,“人的文学”是“用这人道主义为本,对于人生诸问题,加以记录研究的文字”[1]12,周作人的这一文学思想有以下几个二元统一。

1.灵与肉的二元统一、个人与人类的二元统一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崇拜个性、崇拜自我的思潮弥漫在时代上空,反映在文学领域,便是人的精神、人的自由、个性独立等理念的确立。初出茅庐的周作人是激进入世的,在《人的文学》中,他提出,发现“人”、“辟人荒”,提倡“人的文学”,反对“非人”的文学。周作人对“人”的定义亦一分为二:即人的灵肉二重性。周氏认为,“人”是灵与肉的统一,神性和兽性的统一,进化性和动物性的统一,这些是人性的自然组成部分。可贵的是,他肯定人从“动物”进化而来的本能的存在,这显然是对传统中国文化中“存天理,灭人欲”的反叛,是对人性解放的呼吁。同时他还强调个人与人类的关系。

“首先便是改良人类的关系。彼此都是人类,却又各是人类的一个。所以须营一种利己而又利他,利他即是利己的生活。第一,关于物质的生活,应该各尽人力所及,取人事所需......第二,关于道德的生活,应该以爱智信勇四事为基本道德,革除一切人道以下或人力以上的因袭的礼法,使人人能享自由真实的幸福生活......我说的人道主义,是从个人做起。要讲人道,爱人类,便须先使自己有人的资格,占用人的位置。”(《人的文学》)[1]11-12

人不仅是灵与肉的统一,也是个人与人类的统一,“爱人”当以“爱己”为先,二者并不冲突。在中国的传统思维中,“个人”是置于集体之中言说的,国家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国家话语强于个人话语,周氏对“个人”与“人类”的理解好似树木与森林的关系,他对“个人”的重新发现与肯定是对封建制度下个体被压制的反拨,是他所坚持的人道主义,意味着“人性”的解放和启蒙,是暗夜中迸发出的一缕阳光。

2.平民的贵族化、凡人的超人化二元统一

在《平民的文学》、《新文学的要求》、《平民的与贵族的》等篇文章中,周作人进行了更充分的阐述。

“第一,平民文学应以普通的文体,记普遍的思想与事情。我们不必记英雄豪杰的事业,才子佳人的幸福,只应记载世间普通男女的悲欢成败”;“第二,平民文学应以真挚的文体记真挚的思想与事实。既不坐在上面,自命为才子佳人,又不立在下风,颂扬英雄豪杰。”(《平民的文学》)[2]4

周作人认为“人的文学”是写普通人的平凡生活,而非夸张的“英雄”和“才子佳人”的浪漫传奇,同时,他主张真正蕴含“美”的文学应该包含真挚的思想和事实。“普通”和“真挚”两标准为日后的写实主义铺平了道路,也确立了“为人生而艺术”的理论依据。

在周氏看来,文学无阶级之分,贵族并非摆阔,却是一种超越物欲的精神气质,是文学应该有一种超越世俗和现实的气度,是引领人生升华的力量。“平民的意志是所谓‘求生的意志’,贵族的意志是‘求胜的意志’,前者要求平凡的存在,后者要求无限的超越的发展,前者完全入世,后者几乎有点出世了。”(《贵族的与平民的》)按照周氏的理解,平民的文学和贵族的文学统一于“人的文学”,是对“人的文学”另一向度的阐释。文学要有普通人的精神,加之贵族精神的洗礼,时代要求“人的文学”具有平民贵族化、凡人超人化的气质。

二、自己的园地――文学观的内转

五四退潮,对于周作人来说是思想变化的开始。1921年,周作人“新村主义”的理想受到冷落,加之五四落潮后的幻灭感、与乃兄鲁迅的失和,都使得他的思想逐渐开始转变,周作人陷入病中的彷徨和沉思中,其性格中的悲观、出世情绪开始浮出水面。

不同于五四时期激进的周作人,现在他已经开始对彼时所标榜的“为人生”产生动摇,在《自己的园地・序》中,他承认“过去的蔷薇色的梦”是虚幻的,这意味着周作人同文学改良人生之理想的诀别,他开始退居内心,在自我的空间寻找补救寂寞心情的良方,“种果蔬也罢,种药材也罢――种蔷薇地丁也罢,只要本了他个人的自觉”,此时文学对于周作人是供自己开垦耕种的园地。

“艺术是独立的……既不必使他隔离人生,又不必使他服侍人生,只任他成为浑然的人生的艺术便好了。‘为艺术’派以个人为艺术的工匠,‘为人生’派以艺术为人生的仆役:现在却以个人为主人,表现情思而成艺术。”(《自己的园地》)[2]7

《自己的园地》是一篇带有宣言性的文章,周氏把文学看作自己心灵的园地,“依了自己的心的倾向”去耕种。他强调文学要尊重创作个性,其本质是个性和情感的抒发,进而,他又推崇“艺术无功利”,是个人情思的表现――这是对他的“艺术为人生”观念的内向的调整,此时的周作人终于令文学回归到独立自由、个人主义的本位。

基于对“个人”的肯定及对“个性”的强调,他在《诗的效用》中表达了对文艺“个人”本质的观点:“真的艺术家本了他的本性和外缘的总和,诚实地表现他的情思,自然地成为有价值的文艺。”在《个性的文学》中,他认为没有个性的文学是没有价值的,真正的文学不宜抹杀自我完全模仿他人,是表现自然、表现唯一性的文学。是《文艺的统一》中,周氏提出:“文学是情绪的作品”,是“以个人自己为本位”的,“文学上写千人的苦乐固可,写一人的苦乐亦无不可,这是著者的自由”,“文艺是人生的,不是为人生的,是个人的,因此也即是人类的”,正因为此,对待文学不能用统一标准,要以“宽容”的态度对待文学和文学批评。在《文艺上的宽容》中,他在个性、自由和宽容的文学观的基础上提出:不同的个性造就不同的文学,“文艺的生命是自由而不是平等”,故“宽容是文艺发达的必要条件”。依照周作人为文的发展脉络,可看出他逐渐从一个重视多元、个性、独立的自由主义者,向一个彻底的个人主义者转变。

三、“文学无用论”及冲淡、平和、隐逸风格的流露

周作人在《艺术与生活・自序》中认为,1924年是他人生态度和思想的转折点,他称1924年以后所写的一些文章,与以前的论文有不同,即“梦想家与传道者的气味渐渐地有点淡薄下去了”,“现在所爱的是艺术与生活自身罢了”。这时的他与“文学革命”的中心位置渐行渐远,他日渐与理想、激进、革命的自己疏离,流露出了冲淡平和、退居内心的隐逸心态中,开始反对文学作为革命或其他事物的工具――“文学无用论”的产生是他思想的必然演绎。他在《看云集》中说:“我们凡人所可以文字表现者只是某一种情意,固然不很粗浅但也不很深切的部分,换句话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不关紧急的东西,表现出来聊以自宽慰消遣罢了。”此时的周作人已然与宣扬文学“为人生”的自己划清了界限,文学的意义在他看来只是表现自己,满足自己的个人趣味。

周作人还多次表明对此时兴起的“革命文学”的否定。

“文学本来是不革命的,便是民间文学也是如此,我们如要替他辩护,文学至少也总不就是革命。”(《序》)[3]85

“能革命的就不必需要文学及其他种种艺术活宗教,因为他已有了他的世界了;接着吻的嘴不再要唱歌,这理由正是一致。”(《跋》)[4]80

他认为文学是“即兴”的,而非“赋得”的,他批评新文学进入了载道文学的歧途。周作人表现出与“革命文学”的隔膜究其原因仍旧是他对“个人”的推崇,因此“文学无用论”归根结底仍旧与他的整个思想体系相一致,是“个人主义”思想的自然反应。

周氏在《序》中说自己“不知怎的总是有点‘隐逸的’,有时候很想找一点温和的度,正如一个人喜欢在树荫下闲坐”[5]34在他对废名的多篇作品序中,都表露出自己对废名的隐逸文风的偏爱,同时他自己的文章也逐渐显露出我们认识当中的周作人式的冲淡平和之风。当他最具理想主义的“杂货铺”式的空想社会主义幻灭后,唯一不变的依然是个人本位主义思想,“个人”与“个性”对于周作人是艺术生活的全部。这在他后期的散文创作当中展露无遗:《故乡的野菜》、《北京的茶食》、《苦雨》、《喝茶》、《苍蝇》等散文真正显示出周作人自己的审美趣味和个性。朱光潜先生是这样评论《雨天的书》这本文集的:“这书的特质,第一是清,第二是冷,第三是简洁”,“在现代中国作者中,周先生而外,很难找到第二个人能够做得清单的小品文字”。这一时期,他开始真正实践自己所说的“表现个人情思”的文学,做自己文字的主人,也成就了文学史上的散文家周作人。

从“人的文学”到“自己的园地”,再到“文学无用论”,周作人一生的文学思想是动态呈现的,但一以贯之的是他一再坚守的“个人”与“个性”。作为学者、散文家、评论家、翻译家,一个民族的“背德者”、一个丈夫和弟弟,一个平凡的人,周作人是难以言尽的,他一生充满矛盾、痛苦和复杂,这些复杂和矛盾或许能解释他的归宿,抑或是思想的转变。但无论如何,周作人的文学思想贯穿了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血脉,现当代文学沿着他开辟的批评理论深入、迂回、复归――尽管“人的文学”曾一度“隐退”,但却一直作为一种潜在的能量存在。直至今日,文学仍以关注“人”和“人性”为旨归,这足以体现周作人的洞见和远见。

参考文献:

[1]艺术与生活・人的文学[C]//周作人自编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2.

[2]艺术与生活・平民的文学[C]//周作人自编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3]永日集・大黑狼的故事序[C]//周作人自编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85.

[4]永日集・燕知草跋[C]//周作人自编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80.

[5]谈龙集・竹林的故事・序[C]//周作人自编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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