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外交传统及其影响

时间:2022-06-09 11:16:21

俄罗斯外交传统及其影响

[摘 要]“地缘安全观”、“东西方文明结合”、“均势外交”、“宗教救世主义和大国理念”,这些因素在俄罗斯漫长的对外交往史中对其外交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一直延续至今。了解这些因素有助于理解和预测当前俄罗斯的外交政策。

[关键词]俄罗斯外交;传统因素;影响

[中图分类号]D85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4)04 ― 0079 ― 02

要想深入地了解一个国家的外交,除了研究该国的经济实力、政治体制、以及所处的国际环境等因素外,还须了解该国的外交传统。外交传统是一个国家在外交行为上所表现出来的持久性、相对稳定的外交特征。俄罗斯前外交部长伊・伊万诺夫指出:“任何一个国家的对外政策不可能由于这样和那样的内部政治变动甚至是深刻的变动重来。它客观上要反映国家历史发展以及经济、文化、地缘政治地位发展的特点。因此,它应该是继承因素和革新因素的聚合物,而且也很难用一个准确的公式来表达。同时,往往是表面上看似乎是崭新的对外政策方针,而实际上只不过是传统政策的另一种形式,这种形式更加与时代精神相符罢了”。〔1〕因此,深入研究俄罗斯的外交传统对于更好的把握和预测俄罗斯今后的外交走向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外交传统因素

影响俄罗斯外交政策的因素有很多,有些因素随着时代的更替和俄罗斯国内外发展环境的变化而失去了作用,而有些因素几百年来一直对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有着深刻影响,直至今日。主要有:

(一)地缘安全观

俄罗斯发祥于东欧大平原,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川,没有任何的天然屏障保障其安全,经常遭到佩切涅格人、波洛维茨人、条顿骑士团、波兰人等的袭扰。在蒙古人统治时期,莫斯科公国的首领认识到,扩大疆域纵深是保障安全的最好途径。因此,对俄罗斯公国来说,扩充疆界的强烈要求来自于一个单纯的欲望――继续生存的本能。从莫斯科公国作为一个摆脱蒙古霸主统治的独立单位起,它的统治者就用领土扩张的手段作为一种防御手段。〔2〕

在摆脱蒙古统治后,随着封建专制制度的确立及在西方殖民国家侵略扩张的刺激下,俄罗斯走向了对外扩张的道路,但随着领土的扩大,俄罗斯人却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继而继续扩张,即“安全悖论”。俄罗斯原先的那种被动的、以对外扩张求安全的做法则逐渐演变成主动的、以征服世界为目标的领土扩张行为。

这种以控制势力范围为核心的安全观念在之后的岁月中一直影响着俄罗斯的对外政策。从伊凡四世吞并毗邻的两个汗国到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夺取波罗的海、黑海入海口,从与前苏联国家签订集体安全条约到反对北约东扩,从反对“”到“俄格冲突”,无不是这种安全观点的体现。

(二)东西方文明结合

罗斯受礼是俄罗斯第一次接触到西方先进文化,蒙古人二百多年的统治又给俄罗斯文化和思想打上了东方的烙印,彼得大帝通过大规模引进西方的文化和制度以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引进了大量的西方先进思想为俄罗斯注入了西方的灵魂。俄罗斯就是在这样一种不同文明相互撞击和融合的情况下开始走向现代化的。在形式上或文明的某些表面成分上成为西方文明的近亲,但本质上又与西方文明的核心进一步拉开距离。它用西方的物质文明将自己武装的更像俄国。〔3〕尼别尔嘉耶夫更明确的指出:“俄罗斯民族不是纯粹的欧洲民族,不是纯粹的亚洲民族。俄罗斯是世界的完整的一部分,巨大的东西方结合体,它将两个世界结合在一起。在俄罗斯精神中,东方与西方两种因素永远在角力”。〔4〕

(三)均势外交

均势外交在俄罗斯的官方外交文件中并不常见,但它的确存在于俄罗斯的对外交往中,尤其是在国力衰弱的时候。这也是它能短时间内在列强林立、错综复杂的欧洲崛起的原因之一。与通过不断变换盟友来使欧洲力量保持稳定的英国均势外交不同,俄国的均势外交则是分化列强,充分利用列强之间的矛盾,或借力量多元化实现自己的作用,或防止各种力量形成对己不利的联盟,或以相互制衡的形式消除面临的危机。这几乎成了俄国屡试不爽的一种外交艺术。〔3〕

三十年战争后,面对强大的法国,俄罗斯选择连普、连奥抗衡法国的政策,拿破仑帝国建立后,俄罗斯更是直接加入反法阵营,以保持欧洲均势。克里米亚战争后,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俄罗斯外交政策由局部均势转向全面均势。德国统一后,俄罗斯借助“三皇同盟”来制衡德国和奥地利。二战前,苏联和德国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形成了苏联、德国、英法“大三角”均势格局。冷战结束后,随着俄罗斯国际地位急剧下降,为维持其大国地位,获得一个有利的国际环境,传统的均势外交将会再次被强调和突出。

(四)宗教救世主义和大国理念

自988年罗斯受礼之后,东正教对俄罗斯的社会、政治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俄罗斯统治者将东正教看作是国家统一和君主专制制度的思想基础。东罗马帝国灭亡后,俄罗斯东正教便提出了第三罗马理论,认为莫斯科将是继罗马、君士坦丁堡之后的第三罗马,是拜占庭帝国的唯一继承者。1589年由君士坦丁堡四位牧首签署的同意建立莫斯科牧首区的文件中,就明文规定莫斯科为“第三罗马”,并称俄罗斯是优异于以往存在的任何帝国的东正教帝国。自此,第三罗马的观念深深印刻在俄罗斯人的意识中,在俄罗斯人民心目中,俄罗斯不仅是一个地理上的大国,而且还因为肩负某种使命而注定成为一个精神意义上的大国。〔4〕今天俄罗斯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同样没有放弃这种救世理念,“应当永远记住,俄罗斯的确自古就负有一项历史使命:担负起解决别国无法解决的任务。”〔5〕

救世观念也为大俄罗斯主义提供了思想基础,大俄罗斯主义鼓吹俄罗斯是斯拉夫世界的保护者和统治者,应在沙皇的领导下推进斯拉夫人思想一元化和民族一致性,最终实现帝国俄罗斯化。大俄罗斯主义迎合了俄罗斯帝国的扩张需要,与救世理念一起成为一种民族心理,深深的融入到俄罗斯人的意识中。

二、影响分析

(一)确保国家周边安全

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使俄罗斯的西部边界退回到十七世纪初,并且丧失了大量的人口、战略要地和缓冲带。北约东扩进一步挤压了俄罗斯的战略空间。独联体各国民族宗教冲突此起彼伏,一些国家相继发生“”,离心倾向加强。俄远东地区的领土和政治情况虽未发生变化,但他们面对的却是综合国力日益提高的亚洲国家。俄罗斯的地缘安全环境愈加恶化。面对这种情况,俄罗斯首先将外交优先对象由西方国家转向独联体国家。1995年9月《俄罗斯联邦对独联体国家的战略方针》的出台标志着对独联体国家战略的最终形成。此后俄罗斯积极推动独联体国家政治、经济、军事一体化进程,并通过多边,双边协议来确立俄罗斯在独联体国家中的领导地位。在东欧,俄罗斯虽无力阻止北约东扩,但一直反对在东欧国家部署导弹和反导系统,同时积极推进和东欧国家政治和经贸往来,以实现国家间关系正常化;在远东,俄罗斯加大了和东北亚国家的政治经济交往,积极参与朝鲜核危机的解决,确保俄在该地区的发展和稳定。

(二) 东西方平衡外交,侧重西方

俄罗斯在面向西方一边倒的外交政策失败后调整了外交战略,叶利钦指出:“我们奉行的亲西方政策是不完全客观的。他表示,东西方都应该是俄罗斯外交的重点,俄罗斯外交需要从倒向西方转而坚定不移地走向东方。”〔6〕普京执政后,强调俄罗斯是一个欧亚国家,属于欧洲文明的一部分,指出“俄罗斯由于自身的地缘政治地位,作为一个欧洲国家,力求既在东方又在西方推行深思熟虑的政策”。〔7〕普京继承了叶利钦中后期推行的东西方平衡的全方位外交政策,表现出欧亚主义地缘外交特征。随着普京再次当选,可以预测,他将继续推行这一外交政策。尽管主张东西方并重的思潮在俄罗斯极有市场,但西方化的价值取向仍比较明显。反映到对外政策上,就是将西方作为其外交的重中之重。实际上,在俄罗斯的整个对外战略架构中,它更注重与西方的关系,更期望西方的接纳,发展与东方的关系是为了进一步推动西方化。〔8〕

(三)积极推进国际体系多极化、奉行多层次平衡外交

冷战后,两级对抗的格局结束,俄罗斯国际地位急剧下降,为保持其大国地位,俄罗斯主张建立多极化世界和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但俄罗斯自身实力已大幅削弱,没有了苏联时期的地位和影响力。为维护国家安全并为国内经济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俄罗斯在地区间和地区内部奉行战略力量平衡的外交政策。这种平衡外交包括:在全球范围内奉行欧亚平衡、在西方范围内奉行欧美之间的平衡,在亚洲范围内奉行中印、中日之间的平衡、在朝鲜半岛奉行南北之间的平衡,当然,这种平衡性是相对的,俄更重视西方,尤其更突出欧洲。

(四)放弃帝国观念,以重振大国地位为目标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放弃了苏联时期的革命意识形态,并表示不想重新恢复苏联,但认为俄罗斯仍是世界中有影响力的大国。在面向西方一边倒外交失败后,俄罗斯积极推进国际体系多极化和全方位外交,以保证俄罗斯成为独立的有影响力的一极。普京执政后,在多个场合都宣称,俄罗斯惟一现实的选择是做强国,做强大而自信的国家。一方面有选择的参加国际事务、国际经济和政治组织,避免无谓的消耗国力,另一方面则灵活的处理与欧美国家的关系,在维护国家核心利益的前提下,尽量避免和它们发生冲突。在优先发展与独联体和欧美国家的外交关系的同时,更加注重和中国、日本、韩国、印度、拉美以及非洲国家的交往与合作,继续推行全方位均衡外交。大国思想已经深深的融入到俄罗斯民族的灵魂中,俄罗斯人将在这一思想引导下踏上大国复兴之路。

作为一个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国,俄罗斯国家的发展总是有一种“大乱后大治”的特性,外交政策在这个复兴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俄罗斯对外交往中传统因素对于理解并预测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参 考 文 献〕

〔1〕〔俄〕伊・伊万诺夫.俄罗斯新外交―对外政策十年〔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10.

〔2〕〔美〕亨利・赫坦巴哈等.俄罗斯帝国主义――从伊凡大帝到革命前〔M〕.北京:三联书店,1978:29-30.

〔3〕学刚,姜毅.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259,269.

〔4〕〔俄〕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M〕.北京:三联书店,1995:2,67.

〔5〕〔俄〕弗・日里诺夫斯基.俄罗斯的命运〔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5: 190,211.

〔6〕林军.俄罗斯外交史稿〔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488.

〔7〕普京文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649.

〔8〕吴淑芳.俄罗斯外交文化的特点及影响〔J〕.东北亚论坛,2004,(04):52.〔责任编辑:王 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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