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爱教授治疗痛风经验撷菁

时间:2022-06-05 03:55:56

【摘 要】 寇秋爱教授认为痛风的发病根源在于中焦脾虚不运,水湿停滞,郁久成浊。治疗从急性期和缓解期两个阶段着手,急性期以清热解毒、泄浊消肿、通络止痛为法,同时兼顾脾胃,缓解期以健脾益气与祛湿泄浊法并重。文章结合相关病案介绍寇秋爱教授治疗痛风的临床经验,同时分析目前西医治疗痛风的用药特点及不足。

【关键词】 痛风;脾失健运;尿酸;高尿酸血症;治疗经验;寇秋爱

痛风(gout)是由体内嘌呤类物质代谢紊乱,而致尿酸产生过多和(或)尿酸排泄减少,血尿酸浓度持续增高,最终导致尿酸盐结晶沉积而引起的代谢性疾病[1]。随着近年来生活习惯及饮食结构的巨大变化,痛风已成为一种高发疾病。寇秋爱教授根据多年临床经验总结出痛风的病机根本在于脾失健运,在治疗上根据患者的临床表现及病程发展,从扶正祛邪着眼,分期治疗取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现就其临床经验结合具体病案分析总结如下。

1 痛风的发病机制

寇秋爱教授认为,痛风的发病根源在于脾虚不运,升清降浊功能失调,使水液代谢失司,水湿停滞,郁久成浊。《黄帝内经》有云:“百病皆由上中下三者,及论形气两虚,即不及天地之邪,乃知脾胃不足,为百病之始……。”脾土主水液运化,先天脾胃素虚或“饮食失节,寒温不适,脾胃乃伤”,致中焦健运失司,若过食肥甘厚腻或酒等易生湿热之品,则加重脾土负担,湿热搏结,聚而成毒。毒热阻滞于经络关节,沉积于四肢末端,气血瘀滞,则出现指(跖)端的红肿热痛。此时期为痛风发病的活动期,热毒症状明显,以标实为主。

湿浊之邪黏滞,炼灼成痰,痰热交结,日久成石[2],沉积于筋脉肌肉,则形成痛风石。湿浊下注,流注于下焦,易袭阴位,表现为尿血、腰痛等症,日久形成泌尿系结石。若痛风石破溃,则易伤正气,加之浊瘀阻滞日久,血脉不畅,气血不充,病情则易由实转虚,表现为关节肿痛程度减缓,或无症状的血尿酸升高,遇过劳或饮食失节则易诱发,此时期为痛风缓解期,以脾虚湿困、正气不足为主要表现。

2 痛风的分期论治

2.1 痛风活动期 痛风发病之初常表现为急性末端关节的红肿热痛,夜间发病为多,往往疼痛剧烈,皮温升高,屈伸不利,压痛呈阳性,多数好发于第一跖趾关节,伴发热、乏力,口苦口黏,便溏不爽,或大便不畅,舌质红或暗红,舌苔黄腻,脉滑数或濡数,实验室检查可伴有血尿酸升高,病程可持续数天至1周不等[3]。活动期浊毒结聚,气血不通,以标实为主,急则治标。寇秋爱教授治疗痛风急性期以清热解毒,泻浊消肿,通络止痛为法,同时兼顾胃气。用药常以四妙勇安汤为底,其中金银花[4]在《本草汇言》中谓有“祛风除湿,散热疗痹”之效,《本草正义》中述其“补中有动,行中有补”,是行瘀去滞,祛瘀生新的良药,配伍玄参、当归解毒活血。痛风活动期毒热与湿邪胶结,单用此方很难拔除,寇秋爱教授常加用土茯苓祛风湿,泻浊解毒,搜剔湿热,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土茯苓有降脂、降尿酸、保护肾功能等作用[5],配伍川牛膝、丹皮、红花活血化瘀,推陈出新,配伍土大黄通腑泻浊,逐邪排毒,加用金钱草、海金沙等利湿祛浊之药,逐所拔之毒热,使邪有出路,促尿酸排出。同时寇秋爱教授认为郁结日久之毒痹久羁经络骨骱[6],非草木之品所能通达,选用蜈蚣等虫类药物,搜剔通闭,散结定痛,诸药合用,共奏浊热得除,脉络得通之功。在祛邪同时,寇秋爱教授不忘时时顾护胃气,中病即止,常加用党参补益护中的同时,防止清热解毒之品苦寒败胃。

2.2 痛风缓解期 急性期过后,毒热可减,湿邪难除,湿困脾乏,此时往往跖(指)端的红肿并不明显,转而表现为间断性疼痛,局部病变部位残留色素沉着,周身乏力,口苦口黏,或口淡不渴,便溏不爽,小便清长,舌质红或暗红,舌苔黄腻或白腻,脉滑。实验室检查可有血尿酸的升高,病程可持续数天至数周不等,呈反复间断发作。缓解期患者关节的疼痛程度较急性期减缓,主要以脾气虚弱、湿浊困阻为主要表现,寇秋爱教授认为,此期患者热毒症状减轻,是从根本上治疗痛风的关键时期,“治病必求于本”,治疗以健脾益气与祛湿泄浊并重。“脾具坤静之德,而有乾健之运……而成天地之交泰,是为无病之人”,健脾同时辅以祛湿泄浊之法,使脾气恢复,湿浊得运,清阳之气得升,浊阴之物得降,津液自归正化。用药常以四君子汤为基础,扶正祛邪,加以利湿祛浊之海金沙、金钱草及滑石,滑石甘寒,清热利湿而不伤阴,尤其适用于病程缓解期,使湿邪有出路。加用少量祛痰药物,如浙贝母、白芥子,因为寇秋爱教授认为,在病程后期,湿浊相搏,厚浊为痰,所以病情缠绵难愈,“治痰饮者,当以温药合之”,此时加入适量辛温化痰药,温通辛散,振奋阳气,使阴阳平和,痰消湿去。

3 病案举例

【病案1】患者,男,66岁,2015年10月15日

初诊。患者痛风病史10年,曾数年不犯。半年内无明显诱因出现双侧足跖趾剧烈疼痛2次,近日痛甚,大便偏稀,舌暗红苔黄腻,脉细。既往高血脂病史,多年服用降脂药治疗。寇秋爱教授仔细询问过病情,四诊合参后,诊断为痹证,辨证为湿热痹阻证。治法:清热祛湿,活血通络。处方:四妙勇安汤加味。药物组成:金银花30 g、玄参10 g、当归15 g、生甘草10 g、土茯苓30 g、土大黄15 g、金钱草30 g、海金沙30 g、赤小豆30 g、牡丹皮10 g、川牛膝30 g、蜈蚣2条、生薏苡仁30 g、红花10 g、党参15 g、滑石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0月22日二诊,患者诉疼痛减轻,偶有疼痛,查尿酸500 μmol・L-1,大便稀,舌红苔腻少津,脉细。原方去辛凉之金银花、玄参,加浙贝母10 g、皂角刺10 g,增强活络祛痰功效。

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1月4日三诊,患者疼痛减轻,就诊时感觉下肢发酸。原方去蜈蚣,加白芍15 g。白芍酸苦微寒,入肝脾经,是舒筋缓急之要药,与甘草组成芍药甘草汤,养血柔肝,解痉止痛。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1月19日四诊,患者诉足跖趾基本不疼痛,跑跳时偶有疼痛,大便稀,每日1~2次,脉平,苔稍黄腻。上方去皂角刺,加生山楂15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2月3日五诊,患者诸症好转,效不更方,上方继服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2月17日六诊,患者11月30日查尿酸385 μmol・L-1,基本已无症状,大便稀,苔薄黄,脉滑。上方去牡丹皮、赤小豆,改党参30 g,患者基本进入缓解期,减轻通络活血之功,加用党参助正气恢复。

【病案2】患者,女,45岁,2015年12月21日

初诊。患者因双足跖趾偶有疼痛,不红不肿,查尿酸427 μmol・L-1,曾在某医院诊断为痛风,就诊时体质量70 kg左右,喜热饮,易疲乏,口干,纳差,大便稀,舌暗红,苔黄腻,脉滑。寇秋爱教授仔细询问过病情,四诊合参后,诊断为痹证,辨证为脾气亏虚,浊热困阻证。治法:健脾益气,祛湿泄浊。处方:四君子汤加味。药物组成:党参20 g、白术30 g、生甘草10 g、茯苓30 g、金钱草30 g、海金沙30 g、滑石10 g、土茯苓10 g、浙贝母10 g、生薏苡仁30 g、白芥子10 g、红花10 g、焦三仙各30 g、砂仁10 g、木香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5年12月28日二诊,患者诉服药后关节疼痛减轻,大便好转,口干、食欲未见明显改善,舌暗红,苔黄腻,脉细。原方去辛温之木香,患者排便改善,去土大黄,加温通之桂枝10 g,味苦之炒苍术10 g及黄柏10 g,加强去湿热通络之力。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

2016年1月11日三诊,患者双侧脚趾疼痛减轻,口干减轻,近日髋关节时感疼痛,既往冬季皮肤干燥,食后胃胀,偶有稀便,苔黄薄,脉沉细。上方去红花、生白术、黄柏,加炒白术30 g、枸杞子15 g,减轻祛邪之力,增强健脾益肾之功。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嘱患者复查尿酸。

2016年1月25日四诊,复查尿酸312 μmol・L-1,

患者诉近日髋关节疼痛减轻,食欲渐好,大便好转,舌暗红,苔薄黄、脉细。药证相符,效不更方。原方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用。随诊1个月余,患者症状基本稳定,血尿酸下降后反弹不明显。

4 讨 论

痛风在临床上分为原发性与继发性2种[7],原发性痛风中很少一部分是由于体内代谢嘌呤物质的酶缺乏所致,如嘌呤-鸟嘌呤磷酸核糖转移酶,使体内嘌呤物质沉积,其余大部分的发生机制尚不明确。继发性痛风则由于其他疾病诱发或由于药物引起。

目前西医对痛风的治疗基本从两个方面考虑,即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发作期和高尿酸血症期,后者的治疗方案也适用于慢性痛风发作间期。急性期以抗炎止痛为原则,常用秋水仙碱和各种非甾体抗炎药,例如对乙酰氨基酚、双氯芬酸钠及吲哚美辛,通过抑制炎症反应,达到解热镇痛效果。但此类药物多有肝肾损伤及消化道的不良反应,不适合长期服用[8]。目前研制的生物制剂,如卡纳单抗冻干粉剂、利纳西普东冻干粉剂等,属于白细胞介素-1β抑制药,效果佳,耐受好,适合不耐受传统治疗方式的人群[9],但是价格昂贵,半衰期短,需频繁给药,很难推广使用。对于高尿酸血症的治疗则以促尿酸排泄,抑制尿酸合成[10]为原则,如苯溴马隆、丙磺舒等药物通过抑制肾小球重吸收,促进尿酸排出体外,但是建议肾功能正常或轻度异常患者选用,因其易诱发尿酸盐结晶在体内沉积,产生肾结石和肾绞痛;别嘌醇、非布司他等可以抑制尿酸合成,但别嘌醇长期服用易产生肝、骨髓毒性;还有促尿酸转换成尿囊素的药物,使其易溶于水。此外,目前常用的糖皮质激素[9]较常规抗炎止痛药安全性更高,且作用效果相似,注意合理减量,才可减少症状反复。

中药治疗痛风可以从降低复发率、减缓药物副作用方面发挥优势。寇秋爱教授经过长期临床观察,发现痛风患者多有脾气不足,中焦运化不利的情况,造成体内湿阻痰瘀,如所举2例患者,都有便稀,苔腻,口干不欲饮等表现。患者的先天不足,或后天饮食失节,过食肥甘厚味,均可导致脾失健运,使水谷精微不得输布,变生湿浊,郁久成毒,此病理变化从西医角度解释类似于体内水液代谢紊乱,嘌呤产生过多,或摄入过度而排泄减少,使血、尿中尿酸含量升高,达到甚至超过体内饱和度;浊毒之邪困厄脾胃,脾气困阻日久,更难运化邪毒,毒邪流注于经络关节,聚久成实,即尿酸沉积于四肢关节形成有形实邪,呈现出急性期红肿热痛表现。这一过程的变化其根源在脾,脾失健运是病机源头。所以,健脾益气原则应贯穿于痛风治疗的每个阶段。寇秋爱教授在治疗急性期痛风时,只加用少量健脾药,是因为急性期浊毒内蕴,乃顽邪难消,湿邪郁久易化热炼痰。在用药上,一方面以大量清热解毒药为主,攻逐邪毒,用四妙勇安汤、红花、牡丹皮等清热活血,加土茯苓泄浊解毒,搜剔湿热;另一方面,加用利湿泄浊药,使邪有出路,配土大黄,通腑泻热,使毒邪前后分消;另外加用虫药开通散结,使经脉得通。

缓解期时则重用健脾祛湿药,杜生痰之源,运中焦脾气,促水谷精微转运,从而减少嘌呤生成,扶正中焦,同时配合患者规律、少嘌呤的饮食,改善机体内环境对嘌呤的转化机能,降低尿酸反弹机率,使“气足脾运……则余脏受荫,而色泽身强矣”。缓解期热毒易解,而痰湿胶结,利湿泄浊的同时加少量温阳祛痰药,如白芥子等,使重浊之痰湿温化,余邪得除。

根据临床实际情况,痛风的分期也只是相对的,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具体治疗方案及用药需要结合患者的实际情况辨证用药。

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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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J].上海医药,2015,36(17):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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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3-01;修回日期:2016-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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