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拉杰 拨开历史的流沙

时间:2022-06-05 02:45:38

顿珠拉杰 拨开历史的流沙

西北部荒原,阳光炙烈,他独自行走在古格、玛旁雍错、当惹雍错,仔细地寻找每一处遗迹,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被风霜和阳光侵袭得黝黑的脸上,神情专注。这是他数十年研究生涯中的平常一天。

人物档案:

顿珠拉杰,男,藏族,1964年11月20日出生于那曲聂荣。1986年毕业于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同年7月开始从事苯教研究。已参加完成国家社科基金研究项目《札芭岭扎——译注》课题(藏译汉)、中国藏学中心宗教研究所课题《藏传佛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研究》、社科院研究课题编写《苯教文化大词典》,目前承担着那曲地区文化旅游资源开发项目《象雄文化长廊》编写任务。先后参加过第九、十、十一、十二届国际藏学研讨会。

苯教,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距今有几千年的历史。

藏文文献记载,苯教发源于象雄地区(今阿里境内)。由于古代政治、历史、宗教等原因,长久以来,人们对象雄文明知之甚少。很多人认为在佛教传入之前,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文化愚昧落后。一些研究藏地文化的学者,简单地把苯教理解成“鬼神崇拜”、“杀牲祭祀”、“巫术”或“黑教”。苯教,和那些风化的遗址,颓垣的宫殿一起,湮没在历史的流沙之中。

但人们并不缺少对苯教的好奇,散落在青藏高原上有关苯教的传说,就像天上的星辰。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认识到,在佛教传入之前,青藏高原早就存在着一个辉煌的文明,这个文明就是象雄文明,而苯教与象雄文明息息相关。但苯教究竟源于何时?又散布在的哪些地方?人们的了解还十分有限。直到《苯教简史》一书,以深入浅出的叙述,梳理了苯教的来源、发展和现状,使人们对苯教有了全面、系统和客观的认识。

写作此书的人正是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的顿珠拉杰。他与中央民族大学的才让太教授共同完成的《苯教史纲要》也已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

从牧童到专家

1964年,顿珠拉杰出生在藏北聂荣县一个普通牧民家。和其他的牧民小孩一样,他早早地学会了放牧,每日早出晚归,所见的都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高原景象。

直至1975年,11岁的顿珠拉杰才走进县里上学。凭着聪慧的语言天分和勤奋好学,1982年,顿珠拉杰被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录取。毕业论文中,他对苯教祭祀神山的仪式做了简单的分析。这大概是他与苯教最初的缘起。

1986年7月大学毕业,顿珠拉杰分配到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从事原始宗教——苯教研究。至此,他真正走进苯教这个浩瀚的海洋。

史书上,关于苯教的记载并不多。藏民族同其他民族一样,在其本身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经过了漫长的原始社会。由于那时“吏治无文字,结绳齿木为约”(《新唐书·吐蕃传》),史学界对藏族原始社会的详情至今没有清晰的认识。苯教发展的历史,也是若明若暗。更多的关于苯教的传说在民间。顿珠拉杰意识到,从民间的传说和典故中,可以找到苯教发展的线索。

来到社科院不久,顿珠拉杰就去了那曲巴青县阿冲寺,在这座苯教寺庙,他呆了足足一年,和老僧人同吃同住。

这仅仅是开始。之后的岁月里,他常常奔走于各个苯教的寺院之间,宿在寺庙是家常便饭。苯教的寺院有其独特之处,大部分建在远离交通干线的偏僻山沟里。这意味着艰难的道路,清苦的生活。1989年去当惹雍错,没有班车,只能搭便车,从那曲到当惹雍错坐了三天卡车。从曲措寺沿当惹雍错湖边骑马骑了两天才到达文部南村,路途中考察了玉本寺、吉松和琼宗遗址。在那里,他和老百姓一起吃住,听他们讲传说、典故,每天喝酥油茶,吃糌粑,几乎没有蔬菜,生活清简至极。

和外国学者的考察历险

毕业1年多,顿珠拉杰遇到了一个机缘。法国藏学家、伦敦大学博士卡尔梅来到,社科院派他陪卡尔梅一起去林芝地区调研,那里的工布苯日山是座苯教神山。他们一起在苯日神山呆了1个多月,至此,他和卡尔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94年,卡尔梅给他来信,说在挪威有个苯教甘珠尔经编目的项目,问他去不去,他不假思索地回信:“我去”。一直等到1996年,项目才落成。这个项目由奥斯陆大学教授著名国际藏学专家怕·克瓦纳为组长,10个人的小组,两个中国人,顿珠拉杰是其中一个。在挪威一年,他和课题组共完成编目192卷苯教经书。

此后,顿珠拉杰进入挪威奥斯陆大学文化学系攻读硕士学位。2001年,圆满完成学业,从挪威回国,新的机缘又降临了。一位美国的自由学者约翰·文特森,邀请他一起做一个考察西北部地区象雄文化遗迹的项目。

这次考察,在顿珠拉杰多年的研究生涯中,算是比较艰险的一次。9月份去,11月份回来,历时52天,行程6500公里。海拔在4400~5200米之问的阿里,那时候基本没有油路,行驶在杳无人烟的荒漠上,除了极差的路况,还要应付风雪流沙。暴雪流下来的水造就很多河流,没有桥,波涛滚滚,想要涉水而过只能凭多年的经验。晚上住在帐篷里,矿泉水结了冰,第二天放在车上晒半天才能解冻。最l京险的是车坏了几次,有一次排挡坏掉,拿了饮料罐做排挡,竟然安全地跑了下来。回来后,他撰写了《西北部地区象雄文化遗迹考察报告》,并发表在《研究》上。

从事苯教研究27年,顿珠拉杰踏遍了大部分地区,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除了,他也到达四川阿坝等地,凡是与苯教有关的地方,都是他的寻访对象。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苯教一点一点地露出它的真面目。说到苯教的现状,不免遗憾,“但社会总是要发展和变化的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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