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玛丽苏

时间:2022-05-30 12:55:50

美国人保拉・史密斯在1973年发表了一篇《星际迷航》的同人小说,塑造出一位名叫玛丽苏(Mary Sue)、年仅十五岁半的舰队女上尉。故事中,玛丽苏非但以个人魅力令一众男主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并且还将世界从危机中拯救了出来,而最终,却选择为大爱牺牲自己。

玛丽苏牺牲了,玛丽苏文化却就此诞生,并盛行于同人圈。许多故事中开始出现如玛丽苏般的女主角,她的完美最重要,一切人物设置、情节铺设都是为了突显此。

在文学批评中,“玛丽苏”被定义为过度理想化、行为模式老套的小说人物。一篇于1999年美国文化协会会议上的报告指出,玛丽苏类型的创作源自作者自我欲望的暴露,以及写作者创造性和写作技巧的缺乏。

然而,尽管在文学的专业水准上并未受到好评,玛丽苏情结的蔓延却从未停止,如今尤其在电视、电影作品中频频出现。这仿佛正应了“玛丽苏”的核心:只要有女主角在,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自恋vs创作

在英国著名心理学家哈夫洛克・霭理士的观点中,自恋的形式之一就是白日梦,而白日梦往往是以连环故事的方式呈现的。也就是说,当一个人自恋发作时,他往往会以自己为中心,编制一个故事。

如此,所谓的“玛丽苏类型的创作源自作者自我欲望的暴露”便不难理解了,那恰是作者自恋的表现。因为即便是虚构的小说,也会是作者所思所想的投射,故事主角很容易就成为作者的自我替代品,用以满足和表达作者的恋、财权欲等等。

对于这种表达,玛丽苏式的作品是最为直白、的,并且往往会以忽视情节的合理性来成全这种表达,甚至无需足够的逻辑。

有人用这样一段文字总结描述了“玛丽苏”:“我清纯无敌,我魅力非凡,我娇柔似水,我楚楚可怜。我人见人爱,我花见花开,我逢凶化吉。男一爱我,男二爱我,男三爱我,人人都爱我。坏人打我,我用爱感化他。坏人要杀我,我用爱感化他。坏人已经灭我全家,我用爱感化他。我是谁?我是完美女主角玛丽苏!”不难看出,玛丽苏的存在不仅解决了故事中的万难,也为作品本身的构架思索减了负,提供了模式化套路。这也正是此类作品常被认为“肤浅”“没水平”的最大原因。

然而,并不能以此就否定自恋于创作的重要性。试想,被奉为经典的金庸武侠小说中,拥有盖世武功、潇洒人生的武林高手们,又何不是一种“玛丽苏”呢?就连金庸先生自己也曾坦承,小说中经常出现一男多女的恋爱关系,是“因为我写着写着,不知不觉把自己也写了进去”。“白日梦”式的自恋,实际上也是创作的动力、灵感来源之一。

不过凡事都讲求度的把握。正好像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曾说的,“艺术依赖于强制而生存,却因为自由而死亡”,假如在创作中对自恋不加克制,所谓的作品终究只是一场尴尬的自我YY。

最美的白日梦

在刚刚过去的暑期里,《小时代3》《杉杉来了》《白衣校花与大长腿》等影视作品以令人咂舌的亿元票房或超高收视率、点击率再次引发了“玛丽苏”的探讨热潮。无疑,戏中“傻傻”的女主角必须“惹人爱”,而尊贵的地位、无比优越的物质条件则是最佳附属品。

实际上,带有玛丽苏情结的电视剧早已有之,从琼瑶剧到韩剧到近些年不少古装戏,都是典型。而一反在艺术、文学领域中倍受嫌弃的局面,“玛丽苏”在电影银幕、电视荧屏上始终被热捧,可谓是一场漂亮的逆袭。影视粉丝们所爱的,恰是“玛丽苏”那几乎毫无可实现度的不真实完美。

崔皖奎是韩国最活跃的电视剧作家之一,他曾这样分析韩剧特色形成的原因:“韩国人的口味是‘代替满足’,把自己看成是剧中人,想象自己是灰姑娘,或者突然成功等等,一般不想看到现实的东西。”这段话,也刚好可以套用解释所有“玛丽苏剧”受欢迎的心理原因,并且不仅限于韩国。

“代替满足”其实就是心理补偿。人都有自恋的需求,希望自己能够人见人爱、完美而强大也是正常的心理诉求,但在现实中并不易实现,“玛丽苏剧”却恰好为这些心理诉求提供了一个不受限制、尽情YY的舞台。

《白衣校花与大长腿》制片方曾公开表示,拍这部剧就是为了给观众带来欢乐,不用考虑剧情是否合理。弥漫着物质炫耀的《小时代》,被认为是“给未成年人下的一剂”,导演郭敬明就直言自己的戏是给年轻人造梦的:“生活都这么苦了,为什么还要在戏里受虐?”

可以说,“玛丽苏剧”给了观众一个白日梦的具象。至于“精神高度”,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不沉溺,短暂的逃避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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