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岂能由萧何

时间:2022-05-29 01:40:55

上海京剧院的新编历史剧《成败萧何》,传递了作者对历史审视的新角度和哲思;为引发人们对历史,对文化,对人性的思索,其创作上重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开掘,特别是比较丰富、深刻地揭示萧何的内心思想冲突。强调哲理思索的品格与重视对人物内心精神生活的开掘,使得《成败萧何》在编导创作上汇入了当代的戏剧审美追求。

(一)

戏的冲突一环扣一环;外在的冲突是写刘邦(后来还有吕雉)和韩信之间的冲突;内在的冲突则聚焦在萧何身上,作者着重写萧何的内心冲突。

戏一开始,即展示了封建君王对有功之臣心存疑惧;接着,写了韩信的“率性”遭疑,写了韩信对钟离昧的仁义之心又遭忌讳,而这些矛盾却集中在萧何身上,因为刘邦对韩信的疑惧皆通过萧何去处置韩信,这都激发起萧何的内心冲突。萧何既忠心耿耿地侍奉君王,又要保护自己的知己韩信;他尊奉刘邦,又不愿反韩。他为人的信条是:为人要讲方圆,要讲规矩,通俗些讲是为人要讲仁义道德,他一直在为此而矛盾着。陈的叛变和刘邦的平叛,把吕雉推到了戏剧冲突的台前;吕雉为了维护太子继位而要除掉韩信,她把萧何召进宫,这就使萧何内心冲突炽烈化,最后萧何违背自己的仁义信念,使自己处于道德观分裂的绝境。萧何第一次“月下追韩信”是为了推荐韩信(“今日里萧何荐良将”《萧何月下追韩信》唱词);这次“追韩信”却是为了杀韩信,作者对历史和人性弱点给予了沉重的鞭鞑,并流露出了苦涩的嘲笑。

最后作者把一句谚语用作唱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成败岂能由萧何。”这句唱词突显了戏的哲思:封建时代人性的悲剧。《成》剧的编导在戏里不仅超脱于政治的评价,也超脱于简单的道德评价,而写了封建时代人性的悲剧。编导者思索的聚焦是封建时代,这一思索引起今天观众心灵的震颤。观众不是要追究历史的细节,使观众思索与震颤的是封建时代的“亡灵”,存在于人性中的“亡灵”!

这个戏实际上写了封建时代人性的悲剧,这是深刻的,但是还应该看到,《成败萧何》写人性的悲剧,在文学上有自己的智慧:

一、汉刘邦的性格处理不是简单化。刘邦在改诏上(把自己诏告上的韩信两个字作了微妙的调整,把对韩信的宣判摘开);到后来要韩信献出钟离昧的人头时,在萧何的劝谏之下刘邦突然反过来,主动表示把钟离昧的人头发还,赐他全身下葬等等,作为历史上的一个君主,思想、性格写得比较立体。

二、还在于作者深刻地挖掘了封建时代的人性的悲剧,同时也写出了人性的阳光:韩信与钟离昧的关系写的是仁义。在刘邦的威逼下,在如何对待钟离昧的问题上,描写了许多韩信的仁义,也写了钟离昧为了保韩信宁可自刎;韩信和钟离昧两人都愿把自己的死来换取对方的名声与气节。于是,在尖锐地刻画封建时代人性的悲剧时,编导者写出了人性的光辉!在深刻揭示人性可悲的同时,传递出了作者对待人性总体上的乐观信念,而把焦点集中在时代和时代的“亡灵”上,这是十分可贵的!

作者为了传递自己的哲思在人物的塑造和人物心灵的揭示,场面的铺排上做的是精彩的,受到观众的称赞;但是在萧何的复杂心路历程的揭示方面,好像还有进一步开掘的余地;如在吕雉的威逼下,萧何的“第二次追韩信”的思想冲突的内容以及他最后抉择的“内心根据”似乎还可以深掘;我以为这恰是萧何冲突的高潮,也是全剧的高潮,是该剧哲思的焦点,可考虑动用那些能够传得开去,留得下来的全剧“核心唱段”来充分抒发,揭示“成败岂能由萧何”的哲思。

(二)

《成败萧何》中演员的唱和做方面也有好的成就(如陈少云的萧何,安平的韩信,郭睿的吕雉,何澍的刘邦),有好几段可以说是声情并茂;比如萧何挡驾的一段戏展现了精彩的身段美,演员有相当的功力。

兵将们的场面调度上基本上做到了既有传统龙套的路数,又有新的创造,新的美感;既是传统的,又有时代的审美;以及场与场的衔接相当干净等,都是《成》剧在编剧、导演、表演艺术上的成就。

舞美设计薛殿杰、灯光设计尹天夫等都是我国优秀的舞台美术艺术设计者,他们给这个戏描绘了大体的时代意蕴,舞台造型上高雅、大气;能够呈现出高雅、大气,而并不奢侈、豪华。近年来戏曲演出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风气,在有些演出中常常用舞台美术的大而无当的奢侈、豪华来作廉价的“视觉盛宴”,错误地以为可以借此而获奖。在这一点上,《成》剧在舞台美术上的特色,是有启迪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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