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进我心里的小字条

【摘要】9点整，当我踏进那家苹果专卖店时，里面人潮拥挤，声音嘈杂，我一眼就看到了陆羽。天啊！他真的在那。他站在人群之中，穿着干净的校服，戴着一只试听耳机，闭着眼睛，很陶醉地听着...

全校最帅男生的字条

一定是搞错了，我竟然收到了全校最帅男生的字条。

“7日晚上9点，我在银河路的苹果店等你，直到你出现。陆羽。”

一定是搞错了，字条上没有写我的姓名，只是从一个外班的男生那里传来的，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样子我都忘了。我坐在窗边，当时正在上课，他把字条从窗口递到我的桌子上。同桌姗姗是个龅牙妹，前面坐着四眼胖妞艾美，后面的米露长着满脸雀斑，如果字条不是传给我，传给她们就更让人难以置信。

7日晚上8点多，我打扮一番到了银河路。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陆羽的字条传错了，我就假装来看iPhone5长什么样，虽然我买不起。如果他向我走来，跟我交谈，那么……那么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个全校最帅的男生竟然喜欢我。

9点整，当我踏进那家苹果专卖店时，里面人潮拥挤，声音嘈杂，我一眼就看到了陆羽。天啊！他真的在那。他站在人群之中，穿着干净的校服，戴着一只试听耳机，闭着眼睛，很陶醉地听着样品机里的歌。我凑过去，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陈奕迅的《浮夸》。我满心欢喜，因为我也喜欢陈奕迅，喜欢《浮夸》。最让人欢喜的事情，莫过于喜欢你的人和你有着相同的兴趣。

莫名而来的勇气，让我站到了陆羽身边。我拿过另一只耳机，和他一起听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羽终于发现我正在和他分享同一首歌，回过头来，对我笑了，那个笑容让我放弃整个世界都愿意。我耳朵里的粤语歌换成了一首悲伤情歌，但此时此刻，悲伤的歌也变成了赞颂的美妙旋律。

但陆羽只是笑了笑，然后又闭上眼睛认真听起来，没有再理我。

唉，我就知道，一定是搞错了，我不可能被全校最帅的男生喜欢。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耳机掉在地上，我捡起来重新戴上，耳机里没有了声音。会不会是摔坏了？我担心店里的人找我索赔，慌慌张张地丢下耳机逃出门去。

还不够有勇气

事后，我才觉得自己太丢脸太没出息，苹果专卖店是再也不能去了，就连路过那里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暗自祈祷，陆羽不要因为我慌张逃掉而给我减分，唉，一定是减分了。

心神不宁了几天后，我刚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就看见桌子上压在语文课本下面的字条。一样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字条，同样的黑墨水字迹，我的心脏狂跳，喜悦难以掩饰。

“这个星期六，来体育中心看我打球好吗？陆羽。”

第二次了！我第二次收到全校最帅男生的字条，这一次，不可能是错的，我心里狂喜，比小时候期待过年的心情还要雀跃。可是，我想起7日那天发生的事情，脑袋里又充满疑云：在苹果专卖店里，他为什么没有理我？

周六早上，我制作了一个横幅，假装要给学校的篮球队呐喊助威，跟着班里的同学一起去体育中心看比赛。像往年一样，学校这次也从三个年级里选出十个篮球打得出色的男生去参加比赛，往年都捧回了冠军，这次势必也要拿到冠军。

陆羽是十个男生之一。教学楼下面就是篮球场，我常常看见陆羽和几个男生在那里打球，他侧身投三分球的姿势帅呆了。

体育中心里坐满了人，前几排的位置早已没有空位了，我只好坐在非常靠后的地方，我想陆羽是看不到我了。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我们学校的队员在篮球场上出尽了风头，前面几排有陆羽的粉丝，她们举着横幅为陆羽加油呐喊，坐在后面的我感到非常沮丧。

为了表明自己来过，下半场休息时，我做了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我在后排举起了自己制作的小横幅，左右摇晃，上面写着：一中，加油，一中，最棒！其实我很想把“一中”换成“陆羽”，可是我没有那种勇气。

体育中心的大部分人都看到我了，他们发出一阵笑声，我在笑声中仓促逃离。

感天动地的字条

此后，我接二连三地接到小字条，全校最帅男生递给我的字条。

“昨天在食堂看见你了，你剪了新刘海儿，很漂亮。”

“这个周末你和朋友在逛百货商场，我也在那里，本来想和你打招呼，可同学把我拉走了。”

“我买了一把新吉他，等我完整地学会一首歌，我就弹给你听。”

我的心里种进了一片柔软的绿草地。这个全校最帅的男生，他喜欢我，却不敢当面对我表白。

每过一天，我的小心脏就膨胀一点点，充满的都是字条上递来的勇气。以前，我看到长得好看的男孩总是会脸红，然后躲得远远的，害怕自己出洋相。现在，我在食堂里遇见陆羽，我会对他笑；经过篮球场，若看到他，我会站在那里看他打球，等他发现我，然后对他笑。

我忍不住把全校最帅男生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后排的米露。米露哈哈大笑，笑我得了妄想症，她说：“如果陆羽喜欢你，我就可以去演小乔。”

我不跟米露计较，可是米露那个大嘴巴，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我“幻想被全校最帅的男生喜欢”的事儿了。

他们说我得了妄想症，说我有病。这些话传到陆羽的耳朵里，他给我递来的字条上写着：“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

我在心里埋怨陆羽，他应该站出来说喜欢我。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喜欢我还要偷偷摸摸？

苹果店和苹果专卖店

我病了几天，在家里休养好身体之后回到学校，同学们再也没有谈论我得妄想症的事情。

我的书桌上，有一袋鲜艳欲滴的进口苹果，还有两张字条。这是我没来学校的这几天，陆羽送过来的。

第一张上写着：“我们见面吧。这个月4号，在银河路的苹果店，就是那家卖各种各样的进口苹果，还有各种苹果形状物品的店。你喜欢吃苹果，不是吗？上次我来迟了，没有见到你。”

苹果店？苹果专卖店？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见第二张字条上写着：“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我就要转学离开，坐明天的火车，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对不起。”

第二张字条的日期是昨天，陆羽今天就要转学离开。突然之间，我着急得什么都顾不上，跑出教室时还撞到了老师。我冲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火车站赶，但愿能见他最后一面，亲口听到他说喜欢我。如果他走了，我死无对证，在同学眼里，我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疯子。

可我还是迟了，火车已经驶离。火车站的入口，人来人往，街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飘落了一地，天空灰灰的，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

雨还没有下，我的眼泪却先掉落下来。

这算什么？我的心都被挖空了。明天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片空白。

我绝望地回到学校，经过篮球场，一群男生坐在看台那里对我吹口哨。我十分沮丧，不想理他们，可是，我不敢相信，我在那群男生里看见了陆羽，他真真实实地坐在人群里，对我微笑。

递给我勇气的男孩

我想，我一定是被捉弄了。

我不甘心，我跑过去哭着对陆羽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离我远一点，不要来捉弄我。我有那么好欺负吗？你为什么要捉弄我？捉弄我你能得到什么？”

我一定狼狈极了，我号啕大哭的声音，大概整个学校都听见了。

我绝望地转身，陆羽在人群中站起来，叫住我。

“喂，等一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在哪个班级，但我要是不说出来，我会后悔的。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银河路的苹果专卖店，第二次，是在体育中心。从那以后我常常看到你，在食堂，在学校的小路上，在篮球场……每一次，你都会对我笑。我最近总是想起你，夜里也会梦见你的笑容，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想，我已经欣赏你了……”

听，这个全校最帅的男生，他说欣赏我。这不是幻想，很多同学都听见了。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这个全校最帅的男生叫陆宇，而不是陆羽，他并不是递给我字条的那个男生。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我从未认真看过他一眼，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班级，可他很早以前就在人群中发现我，喜欢我，知道我喜欢吃苹果，知道我有收集苹果形状物品的爱好。他传字条给我，我却误以为是全校最帅的男生陆宇。我多么荒唐！

如果没有陆羽传给我的字条，我根本没有勇气去见那个全校最帅的男生，没有勇气对他微笑。那个给我勇气的陆羽已经坐着火车离开，离开了这座城市，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但我要感谢他，感谢他把勇气传递给了我。

在那段自卑又灰暗的时光里，他把勇气递进我的内心，给我光亮和鼓励。那些小字条，多么可爱，多么珍贵，让我永生难忘。陆羽，谢谢你！

林小明摘自《初中生学习·阅读》201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