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只记得这流水般的伤

时间:2022-05-27 01:00:34

时光只记得这流水般的伤

我所痛苦的,不是失去他的懊恼。只是为了保护与另一个女子在一起的权利,我才狠心去追寻那个他。

心碎的拥抱怎能浅尝辄止

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美好的侧脸。

与梅子的相遣,在西塘,是嘉善一个低调素雅的小镇,没有周庄那样的喧嚣,原来不止我一人迷恋它的安静,与梅子在姚宅,因为一家临河的景观房,针锋相对。

我们同时定下了这间房,店老板肯定地对我说:“你原本订了,后来又打电话退订了,你忘记了?”我有些心虚,的确如此,原本约好与男友一道前来,只是万事没有计划的那般完美,他来不了了,我亦忘记了自己已经退订的事实,竟然拎着行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逃离到了这里。

近于哀求的语气,我对那个背着麻布背包的女子说:“把房间让给我吧,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连靠在河边听水声的机会也失去。”

女子披着黑色的针织外套,松散的卷发轻跳地铺在肩膀上,挽到耳后,她挑挑眉毛“一米八的床,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想想在当下家家客栈爆满的情景下,这是中肯的解决办法了,也就点头应允。

4月,正是最好的天气,细雨绵绵,温度合适,打开窗门的时候,也没有恼人的蚊虫,我几乎是雀跃着蹦到了二楼。不仅有紫檀木的雕花古床,与隔壁房间共用的大露台上,还摆放着秋千与木桌,与在网上看到的相差无几。

很快,我便知道了,与我合住的女子叫梅子,是一个画师,她特地强调了下,“我只会画水墨。”

与梅子在西塘的青石路小巷中疯玩到深夜,嬉笑着回到房间,隔壁的房间竟然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梅子笑嘻嘻地小声说:“那是蜜月房。”

木质的房子没有多少隔音效果,想必整幢楼都听到了蜜月房中的鸣奏曲。躺下的时候,特地看了梅子的侧脸,“梅,你的鼻子怎么那么好看呢?我真想去整整鼻子。”

她一下子侧过身,严肃地说“袖袖,我的鼻子是假的。”她的坦率和直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那一夜,我们窝在一起,悄悄地诉说着彼此的隐痛,梅子曾经爱过一个人,那个人疯狂地迷恋完美的侧脸,于是她便去整了鼻子,我也爱过个人,只是那个人的心中有太多的记忆,当他的记忆回归时,我便出局了。

听起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到最后,梅子说:“让我抱抱你吧。我们这两个自作自受的笨蛋。”

相隔五厘米的距离,梅子的手穿梭过温暖的空气,拥住了微微颤抖的我。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心碎的拥抱。虽然浅尝辄止,却记住了一生的味道。

深爱过你所以不后悔

与梅子混迹的日子,完完全全打破了之前的疗伤欲望,两天很快过去,怀着对梅子的不舍,我将原本的周末行扩展到了一周行。

平日的房间是很实惠的,80块的雕花大床房,顺带三顿的餐点。我对梅子说,口袋中只有400块,再陪她住两天,就要回老家乖乖上班。

梅子正在铺一张宣纸,她头也不抬地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懂得钱对女人的意义。这是好事。傻瓜,担心什么。有我呢。”

一句“有我呢”似乎比“我爱你”坚定百倍,只是从一个相识三日的女子嘴中说出,多少有点不靠谱,可是梅子就真的到前台交了一个星期的房费,淡淡地说:“安心住着,能这样消磨时光是最幸福的。”

时光是多么奢侈的玩意,能够慢慢消磨,当然幸福至极。

那几日,我渐渐知道梅子的过往,每说段,她就会抱歉地说“把你当树洞了,对不起啊。”我只是听着,不说话,其实,谁是谁的树洞,谁是谁的稻草,已经不可分辨。

在失去他的日子里,我曾买醉,与昔日蓝颜稀里糊涂地上床,最终惨淡收场,以为一段感情应该用决绝的方式去磨灭,遇见梅子之后才发现,真正的爱是痛彻心扉的,始终无法在记忆中迅速地消磨。

梅子爱她,已经八年。八年的时光将她从一个美院毕业的姑娘磨砺成了一朵坚硬的花,却始终无法抹去爱的痕迹。

西塘,是她们的记忆。

走过烟雨长廊的时候,梅子抚摸着斑驳的栏杆,安静地看着我。老套谄媚的情节,却让我心动,她说,小袖,你的眉目之间,都是她的影子。上天是派你来慰藉我的吧?让我的八年之约不至于太过狼狈?

我与男友年初相约到西塘,三月分手。梅子与她相约八年后去西塘,没想到遇见的,却是我。是机缘巧合还是刻意安排,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蜜月房空空如也的时候,空气反而寂静得可怕。

我说“梅子,我不能理解你,但是,你后悔过吗?”

梅子不语,在夜色中唱黄龄的《特别》。

“我深爱过你的特别,所以不后悔。”梅子的声音密密麻麻,宛如尖利的针芒一般刺穿了我。

似乎,再恨,再疼。仍然不后悔。

梅子说,这就是爱。就算再年轻,也要懂得,什么是爱。那样,即使一生都在错过,也不会空洞。

暗潮汹涌无法忘记那容颜

从西塘回到城市后,我失去了那份工作,并不惋惜,倘若不离开,要与他以及他的新欢日夜相对,我曾以为顽强地“屹立”在公司不离开,是对这段背叛最大的惩罚。梅子说“傻瓜,你谁也惩罚不了,除了你自己。”

60天的徘徊苦痛终于在彻底放下之后渐渐消散。

去旅行社当一个让人不屑的小导游的时候,打电话给梅子,咯咯地笑:“我带团去世博会。”

那时,空气闷热到发疯,挥舞着黄色的小旗子一次次安排排队等候的人群,那可是以前几千万的客流,梅子回短信:“我在。”

以为她只是说说,终于明白烈性的女子,做事不会拖沓,说要去,就真的去了。梅子又说“姐姐缺钱,就不电话了。保重,别中暑。”

半个小时后,团里的游客纷纷从自己包中找风油精和万金油,我果真中了暑,瘫软在队伍最后,浑身火灼地发烫。

游客虽理解小导游中暑的痛苦,但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排队四个小时,只因为导游倒下就不能游玩的事实,直到上海的总部另派了一名导游过来。

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对梅子诉苦,“我是不是很没用?这样都会中暑?”

梅子没有回短信,百无聊赖地等了半个小时,确定梅子没有回应后,迷迷糊糊地睡着。

从前,我不理解梅子那份情愫,如今,也不一定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脑海中满是梅子挥之不去的拥抱。那个并不深切的拥抱。

梅子说有一种感情,就是电石火花,瞬间就掉入了陷阱。你不会明白为什么,也不需要追问自己为什么。

原来这几日暗潮汹涌,都是因为那一夜无法忘记的容颜。无法忘记那个女子在专注画画时的一丝不苟,无法忘记那段保留八年的记忆。

倘若一个人能与我相爱八年,不说一辈子,就只八年,完完全全,不掺杂任何因素,也会快乐到极致。

爱上一个人是快乐的,我想起梅子的时候,心中都是笑容。

若不放季快乐苦痛都加倍

从上海回到小城之后,在实习期就出了差错,被旅行社辞退,在家中混起了手工活儿。这是从小就喜欢的制作,得益于有一个当裁缝的妈妈。将这些无聊时缝制的作品发到网上,渐渐有了追随者。

告诉梅子这些喜讯“梅子,原来在家也可以赚钱。”用短信、MSN、邮件发送我的小店网址,依旧得不到回应,小心翼翼地拨打了号码,回复的声音说一暂时无法接通。

那一刻心中满是各种糟糕的画面,雪崩、塌方,甚至是地震。直到她突然站在身边,咯咯地笑,淡淡地说了句“活着回来了。”

与梅子相拥而泣,这段感情真的就替代了之前的那一段。已经习惯这个女子每夜对我说一句晚安,习惯她不会因为我的愚笨与不开窍放声责骂。

吃饭的间隙,仿佛回到西塘的日子,依旧是梅子在兴高采烈地诉说,我安静地听着。梅子说,这次去西塘,是为了还一个宿愿,而她,终于肯在拉萨见面。

她们一起去了布达拉宫,一起走过转经筒,一起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眉眼中满是欣喜的梅子让我的希翼瞬间破裂。该怎么去收拾那段已经萌芽的爱恋?

梅子轻轻地问:“小袖,怎么了?不喜欢听这些?”

都是你,都是你,自从遇见了你,快乐苦痛都加倍。

可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你们和好了,真好。”

梅子站起身,双手揽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她已经结婚了,有了两个孩子,该放下了,袖,你也要放下。”

倘若放下就可以删除一切,这真是一个能解除万难的动作,只是,并未如此。

在姚宅见到梅子的第一眼,我的心中就轻轻惊讶,这么精致的女子,一定有许多故事吧。梅子一定不明白,我所痛苦的,不是失去他的懊恼。只是为了保护与另一个女子在一起的权利,我才狠心去追寻那个他。

梅子一定不知道,她再对我诉说过往的时候,我的心中有多少狂喜,因为我遇见了同类。遇见了可以相守、相爱的同类,不必再避讳别人异样的眼神,只是简单相爱。

当我开始追寻的时候,梅子已经放下,我们之间,是否真的相遇太晚?我们之间,始终横亘了一种错过,那八年的时光已经缺失,无法挽回。那段相守的时光,我已辜负,再不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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