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中“父亲”形象分析

时间:2022-05-23 02:25:09

余华小说中“父亲”形象分析

摘要:余华是先锋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中都十分关注“父亲”这个形象。余华小说中“父亲”的形象几乎是随着余华的转型而转型,他从“父性”人格的失落再回归到传统意义上的“父亲”,而在其中也出现了有趣的“双线”父亲,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关键词:转型;失落;回归;双线父亲

余华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以小说《在细雨中呼喊》为界,余华的创作可以分为两个时期。前期的时候他的小说带有明显的先锋文学的色彩,小说中“父亲”这一角色不同于传统,不再是权力的核心,而作为一种陈旧的压抑的枷锁,最终只能被打破,走向衰亡。后期的创作则回归现实主义,充满温情。,“父亲”形象也得以回归传统,变得温馨高大起来。

一、“父性”的塌陷

余华前期的作品带有很强的先锋色彩,他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来解构父与子的关系,将父子尖锐的对立起来,在这一时期的作品中父亲是的、卑贱的,他们禁锢着子辈们的精神发育,是孩子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

《一九八六年》中的父亲是一个疯了的历史教师,他丧失了正常的理智,他缺少生命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一次次的在自己的身上实施着古代的酷刑,最后自戕而亡,这都暗示着“父辈”生命力的丧失。《在劫难逃》中的作为“父亲”形象出现的老中医,他残酷、猥琐、卑微,他得意洋洋的对子辈东山、露珠实施了惨无人道的虐杀,东山被毁容和,在这里老中医没有一点父亲的光辉,也没有被崇拜被信仰的必要。《现实一种》中山峰和山岗两兄弟作为“父亲”,为了复仇,相互残杀,这里没有了骨肉亲情,没有了伦理纲常。

《在细雨中呼喊》中,塑造了孙广才这样的一个“父亲”形象。他将自己的父亲和儿子斥为两条“蛔虫”,无端的嫌恶和虐待。在孙有元行将就木时,孙广才是“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久之后就会离世而去,喜形于色的孙广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心情”,在孙有元死后,孙广才豪不掩饰的说:“总算死了,我的娘啊,总算死了。”孙广才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毫无任何的孝道可言。对自己的儿子呢,孙广才送给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的第一个见面礼就是伸手去摸人家的。他甚至和大儿子同进出于一个寡妇的卧室,全家人都生活在他的之下,就是孙广才这样的一个人,如何算上的是一个“父亲”?

在余华的这些作品中,摆脱了对“父亲”无条件的盲目的崇拜和非理性的感情依赖,父亲也不在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核心,他变成了家庭混乱的根源。在这里父亲都是阴暗的、狡诈的、的、龌龊的,从他们身上我们看不到任何的光辉和高大,他们不但没有给子辈们带来庇护和依靠,反而成为他们噩梦的根源。这些作品都带有非常强烈的先锋色彩,对传统有着强烈的反叛情绪,余华对于现有秩序和常识产生了怀疑,他打破了了固有的常识,他的笔下父亲也就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读者的面前。

二、重构“父亲”形象

90年代以后,余华的创作有了转型,开始由先锋文学转向了现实主义文学,他的笔调也发生了变化,由冷漠开始转向温情。从在《鲜血梅花》中对“父亲”缅怀,到《在细雨中呼喊》中对“父亲”的寻找,再到《许三观卖血记》中卖血示爱的“父亲”和《活着》中在苦难中坚强活着的“父亲”,余华在改变自己叙事特点的同时,也改变了自己对“父亲”形象的表现方式。

《活着》中富贵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的“父亲”的坚韧和顽强,命运给了他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把他打到。富贵在年轻时不学无术,家里破产,父母早忘,他更是被抓去做壮丁。但是在富贵回来之后他一心向上,努力生活。可是命运却没有就此放过他,他的妻子,儿子,女儿,女婿相继死去,好在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孙,但却因长期饥饿,吃多了青豆胀死了,直到最后陪伴在富贵身边的只有一头老黄牛。看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生命到底能承受多少次打击?可是富贵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依然坦然的面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富贵默默的承受着生活给予他的一切苦难,将这一切苦难都消弭在他的忍耐之中,死亡并不可怕,活着才需要最大的勇气,富贵是一个坚强勇敢的“父亲”。

《许三观卖血记》中的父亲许三观,,是一个靠着出卖自己“血”来养活家人的父亲。在面对人生的苦难的时候,他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的卖血来度过难关。他或许卑微,或许无能,但是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了家庭。许三观作为中国底层人民中最常见的一员,他为了自己的子女付出了一切,“为了救一乐的命,他要往上海去,路上要经过林铺,北荡,西塘,百里,通元……其中林铺,百里,松林,黄店,七里堡,黄湾,柳村,长宁是县城。他要在这个地方上岸卖血,他要一路卖着去上海。”许三观虽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但是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极具责任感的“父亲”,一个用自己的“鲜血”来挽救儿子生命的“父亲”,一位平凡但是伟大的“父亲”。

九十年代以后,余华改变了自己的叙事策略,从冷漠转为温和平静,也从关注“人性恶”转为关注“人性善”。所以他的作品中“父亲”的形象也随之有了重新的构建,不再是卑鄙、龌龊的象征,转而闪现出人性的光辉。

三、“双线”父亲

在余华的很多作品中,经常会安排这样的一个有趣的情节,那就是“双线”父亲,用养父和亲生父亲之前做一个对比,以使得人物显得更有张力。

《在细雨中呼喊》中亲生父亲孙广才一出场就被派定为一个失败者的角色,以致孙光林非常的想念自己的养父,那个知冷知暖,有情有意的父亲,比起孙广才来,王立强在很多地方更像父亲,“王立强的死,已经构成了我冗长持久的忧伤”。而在《许三观卖血记》中一乐也有两个父亲,他的亲身父亲何小勇,和养父许三观,何小勇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乐”并不承认,反倒是许三观这个养父对一乐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不惜卖血来为一乐治病,一次有一次的履行了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在余华的最新力作《兄弟》中我们又一次看到了这样的“双线”父亲,李光头的亲生父亲刘山峰和继父宋凡平,在这篇小说中李光头的母亲李兰经常说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刘山峰是猥琐卑微的小人,因偷看女人上厕所不小心掉在粪坑里死去,而宋凡平的形象就与刘山峰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乐观、阳光、诚信,在面对他生命的苦难时,他总是非常的坦然。在李光头的眼中,宋凡平是一位高大的,是无所不能的父亲。而对于李兰来说,宋凡平是一个理想的丈夫。

在这些小说中,主人公们都有两个“父亲”,在我看来其中一个是他们精神上的 “父亲”,这些父亲高大勇敢,符合我们一贯对于父亲的定义。之所以安排“双线”父亲这个结构,我认为作者是想让现实和理想做一个对比,使得人物更加形象生动。

总之,在先锋文学时期,余华认为“父亲”作为一种权威传统的象征,作为一种权威性的控制力量已经丧失了存在的合法性,只会把家庭带到更大的无序的漩涡中,他们是罪恶的根源,必须要打破他们的束缚。但是在九十年代以后,传统的整体回归,80年的“西方热”也被90的“国学热”所代替,余华的创作也开始向现实主义转变,“父亲”也就又重新回到了理论价值的核心上来。纵观余华创作过程中这些父亲的形象是从否定到肯定的一个过程,我们也可以通过这些“父亲”的形象的转变来感受余华的转型。(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

注解

① ②余华:《虚伪的作品》,上海文论,1989年第5期

③ 余华:《自传》,《余华作品集》第三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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