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传统漆奁首饰包装

【内容摘要】早在我国先秦、两汉时期，经济的发展给当时社会带来了艺术和文化的繁荣。用于收纳首饰所用之物漆奁――在实现其保护、存储和促销等功能的同时，其设计思想和设计表现体现了当时艺术文化与审美需求。汉代漆奁样式丰富，多以瑞兽装饰，体现了其道家学派所宣扬的灵魂不死和死后灵魂升仙的永生观念。

【关键词】首饰 漆奁 包装 表现

一、传统首饰的演绎发展

首饰，古称“头面”，最初指装饰头部的物品，后发展到指整个身体的装饰。其实关于首饰的概念范畴，不同时期的界定也不同。《汉字源流字典》对“首”的解释为“本义为头”，而对“饰”的解释为“本义指刷治使洁净，又引申指打扮，妆饰”。由此看来，把两字合在一起应指头部的妆饰打扮，也可视为头上的装饰品。《汉书・王莽传》记载：“百岁之母，孩提之子，同时断斩，悬头竿杪，珠珥在耳，首饰独存。”这里的首饰明显指的是戴在头上的装饰品。首饰随时代的发展其定义有所不同，比如汉代就曾将冠冕、镜梳、脂粉等都算作首饰，不过直至宋代首饰仍“在头面范围”。①

人类的祖先在距今约一万多年以前已经有了明显的自我审美意识和自觉的自我美化实践，并开始制作首饰之类的装饰物，而头面部是人体审美中最重要的、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故首饰出现的比较早，《事物纪原》记载：“燧人始为髻，女娲之女以荆杖及竹为笄以贯发，至尧以铜为之，且横贯焉。舜杂以象牙、玳瑁，此钗之始也”“舜时妇人始作首饰”。②随着社会发展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于首饰越来越讲究，不仅表现在颜色和形制上，更形成了专门的生活习俗。及至汉朝头面部的首饰就有笄、钗、胜（《汉书注》说：“胜，妇人首饰也。”）、步摇、耳环、耳、耳、耳、鼻塞、鼻环、巾帻、冠帽、假发、梳篦等。

二、传统首饰包装的概念及内涵

随着品类多样首饰的生产、使用，为首饰销售、保护、收纳用途之便的包装也就应运而生。“大约在八九千年以前，随着陶器的发明，人类包装材料由天然进入到了利用人工材料的新时代。”③发展到先秦两汉时期首饰包装也日益丰富。但是由于制作首饰包装的材料多为织布和竹木等，都易腐烂，加之陪葬首饰多佩戴于死者身上，所以目前出土文物中有关首饰包装的实物并不多见，我们只能在有限的实物资料以及史料记载中管窥究竟。

目前，首饰包装的形式一般认为主要是盒、匣、椟和奁等。这些物品出土时有的或许已经损毁，但往往伴有绿松石、玛瑙珠、骨笄等首饰。《说文・ 部》把“匮”“”“匣”列在一起，转相训释，就是这类器物。④盒产生得比较早，学术界普遍认定为早商。1984年在河南偃师就曾发现一件扁圆形、髹朱漆的盒子。匣和椟则在《六书故》有曰：“今通以藏器之大者为柜，次为匣，小为椟”。据1976年妇好墓发掘，有许多形态各异的骨笄放置在一木匣内，由此可见，早在商朝时期人们已经设计制作出成熟的首饰包装。春秋时期贵重的装饰品包装被称为“椟”，如《论语・季氏》说“龟玉毁于椟中”，《论语・子罕》中子贡说，“有美玉于斯，韫犊而藏诸？求善贾（价）而沽（贾）诸”。《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则更清楚地记载“楚有人买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缉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椟”作为包装媒介已被古人设计得非常华丽。而目前关于奁的最早图像资料是湖北省博物馆所藏的湖北荆门包山二号楚墓（战国时期）出土的战国彩绘出行图所见夹胎漆奁。有关奁的文献资料最早见于东汉许慎的《说文》：“镜蔹。《离监》切音廉，本作奁。”作注为：“镜匣也。”⑤《后汉书・皇后纪・光烈阴皇后》中曰：“视太后镜奁中物，感动悲涕。”李贤注：“奁，镜匣也。”⑥表明了奁的实用功能即装镜子的妆具。但如果仅认定“奁就是装镜子的匣子或梳妆盒”是极其片面的。事实上，奁的功能随时展是在不断改变的，在一段时间，奁也可算是首饰包装的形式之一。

三、传统漆奁首饰包装特征与文化解读

无论是盒、匣、椟还是奁都是在首饰流通时起到保护、存储和促销等功能的包装，虽然在先秦两汉时期缺乏明确的文字记载和丰富的实物可考证，但是中国传统包装有个“致用”与“利人”的原则，包装与人类生活形影相依，使这些首饰包装本身就是兼具实用与美观的艺术品。

中国传统手工艺讲究“材美工巧”，首饰包装的材料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不断变化，不论是铜制、陶制还是木制，无不体现出时代的精神和文化的印记。铜制的首饰包装究其设计，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带盖门（器口有枢，可以转动；器口有卡，可以承托），装饰繁褥，常以裸人或动物（以虎为多）为盖钮，以爬兽为器耳（四个或六个），以裸人、伏虎、车轮为器足，器壁饰窃曲纹、波曲纹或夔纹等装饰纹样（图1），以裸人为题材应与祈求种族繁衍的思想有关，象征着子孙繁衍之意；另一种是造型简洁的方盒，盖门单开，由薄铜片制成，有一些押印纹样（图2）。漆奁，有方奁、圆奁、多边形奁，而且大多是大盒套小盒的多子盒（图3）。漆奁色彩艳丽，彩绘线条流畅，装饰图案生动优美，主要有云气纹、动物纹、人物纹、几何纹等。汉朝时期，漆器工艺达到鼎盛。单从器表的装饰上讲就有漆绘、针刻、类似“金银平脱”的金银箔贴制、堆漆等。

先秦两汉时期由于首饰具有束发、固发、增饰及“分贵贱，别等威”的功能，所以随着社会发展和生产力提高，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而首饰的包装不论是在材质的选择上，还是制作工艺、装饰图案上不同层面地体现出这一观点。特别是在漆奁设计艺术上儒道合流的生命价值观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第一，漆奁采用母子奁的方式进行组合设计，一母多子寄托了人们对于子嗣昌荣、人丁兴旺的美好愿望。中国有“龙生九子”之说，这里的“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表示极多的含义。以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双层九子奁为例，器身分为上下两层，功能用途明确，制作者将功能结构与象征寓意、设计科学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其实，渴望子嗣昌荣的生命观念在汉代漆奁纹饰上是屡见不鲜的，漆奁的装饰图案中最典型的是以金银箔镶嵌的方式表现九尾狐造型的运用。第二，是道家升仙思想的体现。在汉代，道家学派宣扬的灵魂不死和死后灵魂升仙的观念非常流行，为了实现这种羽化升仙的目的，他们设计了许多瑞兽造型，作为升仙的道具，有龙、朱雀、白虎、梅花鹿以及云气纹等，这些瑞兽都有着各自的作用，龙是诸神中能量最大的神物，也是“乘龙升仙”的主角之一。朱雀和白虎分别是四灵之一，在“乘龙升仙”的主题中扮演着引导作用。

除了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展现，此时的首饰包装也表现出自春秋战国时期以来，由于商业的繁荣，一些商家为了吸引顾客，开始关注商品的包装，不再单纯地利用自然之物进行极为简单的包裹或盛装，更多的设计思想在包装中体现出来。商品包装日趋华丽，用各种材料进行装饰甚至有了喧宾夺主的倾向。借用《红楼梦》中贾雨村咏怀一联：“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匣内待时飞”。先秦两汉时期作为售卖、收纳首饰所用的包装物――椟、盒、匣、奁等体现了当时卓越的设计思想和制作水平。它们不仅仅是首饰包装物而已，更是体现缜密设计思想和优秀设计表现题材的艺术品。

注释：

①黄能馥，陈娟娟.中国服装史[M].北京：中国旅游出版社，1995.

②（清）王初桐.《奁史》卷六十八《钗钏门一・首饰》[M].

③朱和平.试论中国古代包装的特征[J].湖南社会科学，2003（1）.

④李零.说――中国早期的妇女用品：首饰盒、化妆盒和香盒[J].故宫博物院院刊，2009（3）.

⑤（汉）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

⑥罗竹风.汉语大词典[Z].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8.

作者单位：湖南涉外经济学院艺术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