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沽的老屋

我对葛沽的全部情感都凝聚在一座老屋中。古香古色，古韵古味，这是古镇葛沽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的确，这老屋就隐在葛沽街市间一个角落中，若细细说来，是在老葛沽一中东面，一个叫四平胡同的地方。穿过小泥巷，路之尽头，峰回路转，便豁然开朗了，两扇大铁门格外地显眼。每当见此，童年的我就知道，姥姥家到了。

青石板路一直通到正屋的大门。门框窗框都是青色的，屋内也是由青砖铺成。每间厅室都有用玻璃框起来的风景图，远山、碧水、旭日、松鹤，泛青的风景装点着古韵的老屋。床头四幅写意，乃是春、夏、秋、冬，笔法随意自然，设色简单精致。一个不大不小，不当不正的天窗，巧妙地被一幅齐白石的《虾》遮住。老屋的一砖一瓦、每一个摆设，都意韵十足，散出一股宁静悠长的田园气息。

迎门小路两旁有两株大树。还记得当年在这院中玩耍，几个小人儿绕着大树跑来跑去，把搓好的玉米粒撒得满院都是，一边撒一边高兴地喊着：“种棒子啦！种棒子啦！”午后，阳光也是慵懒的，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躺在院子里。舅舅在树下支起一张春秋大椅，脚边垫一马扎。我则坐在青砖上，随手摘过一片叶子，高高举起，眯起一只眼睛，抬头看那树叶被阳光照得透透的，上面还有些细细的线，把叶子划成一块儿一块儿，甚是入迷。可一会儿就被阳光照得大汗淋漓了，低下头来，还觉得脖子都僵直了，心里不觉一阵难受。忽然又发现，地上有一点点土在石缝里动，心中大惊，定神一看，原来是一群蚂蚁，于是又俯下身寻蚂蚁去了。有时兴起之时，也会一头扎进舅舅怀里，用我的小脑袋顶顶他软绵绵的肚子，又是一片欢声笑语。某一个夏日的傍晚，姥姥照常洗着碗筷，然而舅舅却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姥姥，我则照样搂住了舅舅，弟弟搂住了我，四个人像拉火车似的。这个场景居然就被定格在了一张照片上，连同那红绣花的相册，时不时地会提醒我，不要让那童年的记忆走得太远。

后来，姥姥家搬到了对面一个小胡同里，老屋也有了新主人。但每当去姥姥家，我都会径直走向那个大铁门，之后妈妈总会把我拽回来。再后来，姥姥家搬离了那个地方，从此，我也不会走错路了。

那承载着我全部童年的老屋，几株老树，些许砖瓦……还有徜徉在小院中恬静质朴的乡气，让人无限依恋的温暖，和着草木的幽香深深地浸透在了泥土里，微风一吹，就飞扬起来，汇成了阵阵浓郁的古香，散在古镇的每个角落。在这些平凡的角落里，也许老屋正诉说着古镇葛沽不一样的故事。

（选自2012年1月24日《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