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场把戏

时间:2022-05-14 02:02:09

[摘要]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影片《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被誉为一部“女性电影”,但是影片中的几个意象却表达了男性权力的不可解构性,以及女性对自我存在的追寻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梦。

[关键词] 歌唱 傀儡戏

《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完成于1991年的作品,它讲述了一个充满宿命感的故事:两个女孩,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身体,一样的音乐天赋,一个生活在波兰,一个生活在法国,她们互不相识,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但在冥冥之中她们却感觉自己并不孤单,好像在什么地方生活着另一个自己。当波兰的维罗尼卡猝死在舞台上时,法国的维罗尼卡突然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莫名忧伤,她对父亲说:“我有种奇特的感觉。觉得自己孤伶伶的。”她的父亲说:“有人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故事的讲述过程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金黄色滤光镜的使用使影片显得温暖而柔和,略带神秘的敏感气质使影片显得更为感性,因此影片被誉为一部“以女人的观点,以她的感性,她的世界观为经纬的女性电影”。但是如果我们透过影片表层,仔细揣摩影片中的意象,就不难发现,影片通过两个互为镜像的维罗尼卡面对相同际遇的不同选择的不同结果。表达了男性权力是不可解构的,女性的从属地位是不可变更的,而这部讲述了直觉与感性,让一位十五岁的巴黎少女相信了灵魂存在的“女性电影”也不过是男性软暴力玩耍的一场把戏而已。

被捆缚的歌唱

两个维罗尼卡都有着天籁般的声音,都视音乐为生命,只有在飞扬的音乐里,身体的热情才会被激发,她们才能体知身体的愉悦与自我的存在,我们甚至可以说,音乐等同于维罗尼卡,也等同于女性这个“他者”。

法国女性主义理论家埃莱娜・西苏在《美杜莎的笑声》中提出这样的观点:女性要写作自己的身体,“通过写她自己,女性将返回到她自己的身体。这身体曾经被从她身上收缴去,而且更糟的是这身体曾经被变成供陈列的神秘怪异的病态或死亡的陌生形象,这身体常常变成了她的讨厌的同伴。成为她被压制的原因和场所。”女性通过写作这一行为“不但‘实现’妇女解除对其性特征和女性存在的抑制关系。从而使她得以接近其原本理论:这行为还将归还她的能力与资格,她的欢乐、她的喉舌,以及她那一直被封闭着的巨大的身体领域:写作将使她挣脱超自我结果,在其中她一直占据一席留给罪人的位置。“女性的写作是体现女性自我的一种方式,通过写作,让人们听到女性身体的声音,从身体的层面上突破男性话语的禁锢。历史与文化对女性的规训和束缚与女性的物质身体是密切相关的,只有回到女性的身体,使之不再受菲勒斯中心主义的想象与任意纂改,使之真正归女性所有,女性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心灵体验。

在这里,音乐和写作一样,也是女性表达自己的言说方式,通过歌唱,维罗尼卡聆听到了身体最私密的欲望,在对自己身体欲望的认知与释放里,维罗尼卡才能够界定自己的身份,掌握自己的命运。然而现实是充满悖论的――表达女性自我存在的物质身体偏偏难以承担这种高亢力量――波兰的维罗尼卡在扯断了那根维系自己身体存在的鞋带后,如一只美丽的天鹅,振翅欲飞时倒在了舞台上:而法国的维罗尼卡却因心灵的感应毅然放弃了自己热爱的舞台,捡回了那根被丢弃的鞋带,当上了一名普通的艺术教师。从两个维罗尼卡对待个体心灵的不同选择的不同结果中,我们不难发现,影片从一个隐性的角度表达了男性主导地位的不可撼动性。以及女性突破男性话语的不可能。正如维罗尼卡在影片中所唱的《迈向天堂之歌》“请回到你们自己熟悉的故土,不要随我冒险驶向茫茫大海,因万一失去我而迷失。俄要横渡的大洋从没有走过,但我有密列瓦女神吹送,阿波罗引航,/九位缪斯女神指示大熊星。”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她回到了社会规训的处所,然而她“避开了痛苦的生死选择,却不得不承担起另一种更长久、更深邃的生存之痛:永恒的孤单。从此,灵魂的游走便成为她在世俗生活中最真实也最痛切的体验。”虽然物质性的身体得以存在,但心灵却在孜孜不倦寻找着能抚慰自我存在的过程中黯然哭泣。维罗尼卡捡起并洗干净了那根鞋带,紧紧地捆绑起自己,抛弃了对自我存在的证明,顺应了自我的命运之路,这也象征了女性无奈的宿命回归。

傀儡戏与信

影片重点强调了这样一场木偶戏:一个爱跳芭蕾的女伶,在一次演出时摔断了自己的腿,因为不能再跳舞,这个女伶失去了生命中表达自我、诉说自我的方式,体会到生命所无法承受的身体之轻,为此而悲伤死去,操控着木偶的亚历山大把女伶放进了盒子,再拿出来时。女伶化蝶重生了。这场木偶戏触动了法国维罗尼卡的心灵,她一再以祈求的眼神注视着操控这一切的手,此时的维罗尼卡充满了忧伤和希冀,既有对自己放弃追求自我超越之路的伤感,又有对找到出路的渴望,然而不幸的是木偶人虽然看到却利用了维罗尼卡的伤感。

亚历山大用一封封个人化的、私密的装了录音带的信件,把维罗尼卡一步步地引到自己身边,这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使维罗尼卡在猜测的困惑与寻找的兴奋中相信这是真爱,并相信通过爱自己能够忘掉灵魂游走的悲伤。“信”是个带有隐喻性质的意象,具有隐私性、排他性、感性、联想性等特点,它揭示隐藏在日常生活经验中的秘密,需要我们用丰富的想象力来解读其中的暗示,维罗尼卡凭借着信中的线索,靠自己的感性直觉到达了巴黎:但是当她在巴黎的咖啡馆里找到亚历山大时,才发现这只是他为自己要写的一本书而做的心理实验,维罗尼卡感到非常失望。“书”是和“信”截然不同的意象,它具有公开性、明确性、理性等特点,这就使两个对比的意象令人玩味,它们又因为各自的特点而带有非常显著的性别属性,其中“信”是女性的,而“书”却是男性的,亚历山大说要写一本真正的“书”,我们不难发现,这也是认为女性只是他者的一种隐性表达,就如木偶人牵线的手,所有女性的命运都是被安排过的。任何一种抗争都只是徒劳的挣扎而已:波兰的维罗尼卡为追求自我死去了,巴黎的维罗尼卡想采用另一种方式救赎自我,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最后她只能回到父亲的怀抱,回到被规训了的生活中去,一如影片中贯穿始终的踽踽独行的老妇人,女性对自我存在的追寻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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