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出门远行(13)

时间:2022-05-11 08:31:11

(25)

我实在拿交通工具没辙了,骑马晕马,坐车晕车,乘船晕船,如果有一天真需要八百里加急去行侠仗义,估计还没赶到,我已晕死在路上,想一想实在是英雄气短。为此,花生和亿一没少鄙视我。就连猫,它也对我爱理不理。他们在房间里喝茶看风景的时候,我往往在甲板上手扶船舷吐得昏天暗地。

上船三天,我有种可以一吐填满长江的感觉。当初晕车晕马远远不及现在晕船厉害,如果我顺利渡过这一关,也许将来就再也不会晕什么了。

我正鼓励自己,抬头看见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头骷髅,吓得一怔。我揉一揉眼睛再看,依然是人头骷髅,而且正在随帆升起,骷髅下方有两条交叉的骨棒。我目不转睛盯了足足一刻钟,才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骷髅,而是船帆上的标识。

根据我的经验,这是一艘贼船。我迅速通知了船上的人,转眼间甲板上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盯着远处正向我们驶来的贼船。

“这是贼船没错,不过在船帆上画个骷髅是什么意思?”有人说。

“身为一个贼,不好好在岸上呆着,跑水上干什么来了?”有人说。

“他们好像是冲我们来的。”有人说。

“快跑啊!”有一大群人说。

可是我们无处可逃。我看着他们从船这边跑到船的另一边,然后又跑回来。我永远无法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没地方可跑还要瞎跑。

花生和亿一也走了出来,我招手让他们过来,简单一说,他们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那艘贼船已经清晰可见,正全力加速,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这里。

船上的舵把子也来到了甲板上,看了一会儿,仿佛安慰大家:“我们跑不掉,他们的船比我们快,还不如现在好好准备准备。”可是大家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毕竟,对方是情况未明的贼船,那些贼是什么样的,装备了什么样的武器等等,我们全然不知。反观我们这边,没配备任何武器,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看都是待宰的羔羊。

在众人忐忑不安时,贼船靠近了我们,一条条锚索抛了过来挂在我们的船舷上,把两艘船彻底绑在了一起。我们都躲进了船舱,只剩下舵把子等人,他们留在甲板上想和对方谈判。

很快,贼船上的人上了甲板,然后我们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所有人一脸黑线。这都算什么,官府的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怎么连贼也是这两句台词,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们静静听着甲板上的动静,可是等了半天却是死寂一片。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走上甲板。继续等的人竖起耳朵听着,可是仍然没有动静传出来。

我们几个也忍不住了,慢慢走上甲板,眼前所见确实让人无语。

我们这边,是舵把子带领的十几个船员;对面,是十几个十七八岁的贼。双方大眼瞪小眼,难怪没有动静。

终于,对面走出来一个人,说:“我是要成为王的男人!”

我们脸上又掉下一片黑线。隐约可见几只乌鸦飞了过去。

我们一致认为,这群自称的人也太“年少有为”了吧!

舵把子说:“你们想干吗?”

的头头儿说:“我姓鲁,叫鲁飞,我是要成为王的男人!”

舵把子说:“你说过了。”

鲁飞说:“我们要劫持这艘船,你们快把金银财宝都交出来吧。”

舵把子说:“这叫抢劫,不叫劫持。”

鲁飞说:“好,抢劫就抢劫,你们快点交出来吧。”

舵把子说:“就凭你们这点人恐怕不行吧。”说着,他提起一根大木棒狠狠砸下,甲板上立刻裂开了一个窟窿。碎木渣子横飞。

原来舵把子也是一个狠人,这是在向他们示威呢。

鲁飞说:“我们可以一把火把你们这艘船给点了。”

舵把子说:“那好吧,我们谈判谈判,我让人准备几张桌子,我们坐下来谈。”

鲁飞说:“你很厉害。跟你坐在一起我不放心,这样吧,我们要劫持几个人质,然后才和你们谈。这次‘劫持’总算没错了吧?”

舵把子说:“这样,你们带走几个人质,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你们别点火,也别虐待人质,我们尽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不能太过火。”

很不幸,看得最起劲的我们仨就成了人质,被带去了贼船。过舷梯的时候,花生说:“我们这算不算‘上了贼船’?”我和亿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花生说:“你们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现在确实上了贼船,不过一会儿还能下,又不是一辈子待在这船上。”

贼船上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没人收拾。我们被安排在一个舱室里,负责看守我们的是几个与我们差不多的十四五岁的小孩。

原来,这艘船上一共二十几个人,出去打劫的都是十七八岁的,留在船上的则更小。我的人生观、价值观瞬间被颠覆了。

我们仨看到这个场面瞬间就镇定了下来,反倒是负责看押我们的人似乎十分紧张,他们拿着匕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没过多久,舱室的门被打开,鲁飞走了进来。他说:“我不会谈判,还是让他们去谈好了,我们聊聊天吧。”

我说:“你们怎么想到当的啊?”

他说:“我们来自门,是个新兴的大门派,我们这些弟子要定期出来执行任务。”

花生说:“还有这样的门派?”

鲁飞说:“我们的掌门以前是个漫画家。画了部漫画叫《海贼王》,可惜官府说这是三观不正,祸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秽物。掌门不服气,就自己组建了一个门派以证明他所宣扬的友情、热血和理想,从做起。将来走出长江,走向大海,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海贼,将海贼精神发扬光大。”

我们仨彻底震惊,这样都可以啊?

亿一问:“你们掌门叫什么名字?”

鲁飞说:“我们掌门姓魏,叫魏田。因为他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喜欢说一句‘容易’,所以大家也叫他容易郎。”

鲁飞想了想又说:“要不你们也加入我们吧,我们专收年轻人,我们门派福利好,包五险一金,还带出差津贴。”

我们赶紧摇头说:“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鲁飞问:“你们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呀?”

花生说:“我们要去江南。”

鲁飞兴致大起:“江南好啊,江南是个好地方,我对江南特有感情,我最近还特意创作了一首歌曲,专门抒发对江南的感情,叫《江南风》。我给你们唱一下。”

然后。未经我们允许他擅自制造噪音。只听他嗓门一开,顿时惊天地泣鬼神。连死去多年的人都恨不得活过来掐死他。因为他唱得实在太难听了,声调忽高忽低,歌词难懂至极,曲子就像中了魔,让人脑子跟着一起抽风。他一曲终了,曲子却还在我们脑子里循环,就像掉进了迷宫,也像坠进了泥沼,总之就是出不来。

过了很久,脑子稍稍清醒了一点,我说:“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鲁飞说:“江南风。”

我说:“江南风啊,果然很疯。”

鲁飞说:“你来评一下。我这首歌唱得怎么样?”

我说:“你这首歌吧,‘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堪称神曲,以后就叫神曲好了。”

鲁飞说:“哈哈。终于遇到一个识货的,见到你真高兴。”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我的大脑又被那神曲占领了,整个人昏昏沉沉。

等彻底清醒过来。我发现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船上,舵把子等人围在我们周围,舵把子说:“你们被虐待了?这群小王八羔子,说了不许虐待人质,说话不算话,下次遇到他们非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我说:“精神虐待,算了别提了,提起来就让人不舒服。对了,他们到底都抢了些什么?”

舵把子面色怪异。说:“说也奇怪,他们只象征性地抢了一点钱,倒是要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好奇心大起,问:“都要了些什么东西啊?”

舵把子说:“要了些柴米油盐酱醋茶,这还能理解。但是他们还要了十只小强。也就是蟑螂,害得我们全船人跟着到处找。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行事太诡异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想去见一见门的掌门,但是一想到鲁飞。我头皮就一阵发麻。

花生和亿一也相继清醒过来,众人见我们没有什么问题,都退出了房间,剩下我们仨。猫在床上翻了个身,它没有随我们出去,算是躲过一劫。

花生说:“别让我再见那个人。”亿一跟着附和。

花生对我说:“他唱得那么恐怖,你怎么还夸他啊?”

我说:“首先,我们都在他手上,不夸不行;其次,我也不是真夸他。”

亿一问:“什么意思?”

我说:“我说那首歌只应天上有,是希望它赶紧离开人间,不要为祸天下。我说它是神曲,是指发神经。总之,我们以后要防火、防盗、防神曲。”

花生说:“那什么江南风啊,真能让人发疯。”

我说:“你别提了,你一说,我就感觉它往我脑子里钻,难受死了。”

此后几天,我们终日恍惚,神曲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跑进了大脑,让脑子禁不住抽搐,好似在与神曲共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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