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欧阳雁共赴青春甜美的冒险

时间:2022-05-08 07:21:06

和欧阳雁共赴青春甜美的冒险

你是仙女下凡,就是脸先着地了

我们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一辆卡车飞驰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她不说话,我也不说。天黑了,星星出来了,我的脚似乎磨出泡了,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走到一个人工湖边,我脱了鞋子查看脚掌,她一块接一块地往湖里扔石子,两岸的霓虹碎了一池,我在潋滟的灯火水色里目瞪口呆。她站起身,去路边的小店买了两把水果刀,递给我,我接过一把放进右手边的口袋,绑紧鞋带,继续走。

走到学校后墙的时候,她利落地翻墙进去,我站在墙外面,狠狠地擦了一把喷涌而出的眼泪,然后跨上墙头。这面墙正对着男生宿舍楼,哪个半夜梦游的男生拿手电筒照过来,发出一声充满鼓励意味的号叫,我一惊,利落地面朝下摔下去。

她蹲在我面前,说了一个冷笑话:“你是仙女下凡,就是脸先着地了。”

高二那年的五一假期,从上午10时到次日凌晨2时,我和一个名叫欧阳雁的冷酷女生从市中心走到位于城市西郊的学校,当时她的背包里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我的背包里是英文版的《小王子》,16个小时前,我们刚刚在市图书馆遇见。

那一晚之后,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成了个性少女欧阳雁的朋友,而且是唯一的。若干年后回想起来,欧阳雁承认,当年走回学校只是一个不跟我一起的借口,我却忧心忡忡地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并且很仗义地表示陪她一起走。一开始是为了那疏淡得近似于无的同学情谊,到最后,却因着欧阳雁骄傲的沉默而赌起气来。不管怎样,在我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冒险里,这是最值得浓墨重彩的一笔,足以让我们两个女子用漫长的成长时光来领悟其中真意。

这还是一只处手

大学我和欧阳雁考到了青岛,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她来我们学校要倒两班车,光棍节的时候、儿童节的时候、考完四级的时候,欧阳雁来我的学校像回娘家一样殷勤。她的头发长了,语言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她说,完了,胡小桃,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你一样婆婆妈妈了。我说你不要推卸责任好不好,这分明是爱情的魔力。她爱上了我的学长邵轲,一个擅长养小动物和青春痘的金牛座男生。

欧阳雁爱上邵轲的理由极其另类,因为在一场校际足球赛里,邵轲硬生生收住了踢向足球和对方球员的脚。这样极度善良并且超级自控的男孩,因为稀少而显得格外珍贵。

欧阳雁警告我,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可我是天生的月老心肠,有什么办法呢?我把邵轲约到海边,正是四月天,欧阳雁和邵轲都带了风筝来放,很快两个人的风筝线就缠在了一起。他们头对着头解风筝线,状态颇为亲密。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我看出端倪,悄悄问欧阳雁:“你不是故意的吧?”欧阳雁红着脸,狠狠掐了我一把。后来在避风塘三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欧阳雁问邵轲,最近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是什么时候?邵轲伸出手掌,红着脸笑:“这还是一只处手。”

很快邵轲毕业,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掉。我和欧阳雁渐渐长大,各自遭遇不同的男孩,可是四年过去了,我们读过了很多的书,走过了很多的路,拿下了六级和微软认证,学会了化妆和西餐礼仪,却到底也没有正正经经谈一场恋爱。

胡小桃你这个败家女

毕业之后欧阳雁做了IT界的精英女,从此在一帮目光呆滞的精英男里名正言顺地不修边幅,我在一家网络公司做美编,开始在生活里游刃有余起来。与欧阳雁常约在一起看电影喝酒外加发呆,要知道面对一个通透彼此来路去处的女子,连发呆也是极其惬意的。除了爱情,我们已经逼近幸福了。而王尔德说:女人是被爱的,不是被了解的。所以尽管欧阳雁有深刻的哲学素养,但事实证明一蓬乱糟糟的头发完全可以遮盖一个女人思想的魅力。

欧阳雁22岁生日的时候我刚刚为一本童话书画完插图,拿白花花的银子砸了一瓶CD的红毒,倒出来分一半给她。欧阳雁捧着胖乎乎的香水瓶,嘴巴无声地一张一翕,我以为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教导她香水是女人的武器人生苦短青春更是如白驹过隙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等到识酒客的时候说不定就齿摇发白了所以包装和推销还是很重要……

欧阳雁眼神愣愣地看着我:“胡小桃你这个败家女……一张塞尔维亚到马德里的火车票就这么化成水了……”

那个时候的欧阳雁在拼命攒钱准备去西班牙旅游,不化妆不买牌子货不泡吧,习惯把所有的消费换算成机票地铁票火车票和青年旅馆的八人间。她教导我:“为什么蚕宝宝很有钱?因为,蚕会结茧(节俭)。”

她的笑话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冷。我忽然发现我和欧阳雁已经分道扬镳很久了,或者说,也许我们本不是一路人。我天性散漫及时行乐,欧阳雁却是眼光开阔胸有大志。而对于我的新恋情,欧阳雁更是痛批为纯粹的浪费生命和金钱。

而我乐在其中。

陈芒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租了我的房子来住,见面第一句话是:“小桃姐,你比你的声音还漂亮。”尽管明知这是议房租之前的对敌攻心,但我还是满足了一把,遇到一个能把恭维说得婉转流利的男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芒身形高大眉目含情,天生的少女杀手。欧阳雁说,胡小桃啊,你的桃花劫到了。

房租低到不能再低,一天后陈芒搬进了隔壁,两个星期后搬进了我的房间,三个月后我回家开门看到他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在进行行为艺术。我尴尬极了,只好说,打扰了。陈芒露出一口白牙微笑:“没关系。”晚上陈芒送走了姑娘,走进我的房间,我把杯子一把摔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喊:“滚!”

他果然“滚”了。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日没夜地睡觉,总希望一觉醒来发现一切只是个噩梦,陈芒还在,我的初恋还在。三天后有人用钥匙开门,我光脚跑过去,门口赫然站着欧阳雁。我颓然倒地。欧阳雁俯身看我,冷静地说:“胡小桃,失恋这种东西要适可而止,你越在乎就越一发不可收拾。”

我抱着陈芒送我的小熊维尼坐在地板上,冷眼看着欧阳雁在满地板的衣服里翻出最后一个生鸡蛋,揣在怀里,美滋滋进了厨房。就听“哐啷哐啷”一阵山响,然后是“■啦■啦”,一刻钟后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小太阳般温暖的炸鸡蛋。欧阳雁坐在我面前,摆了如来佛的造型,面有得意:“话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老衲处女作,施主还请笑纳。”我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说,太好吃了。欧阳雁大喜,夹起半个太阳就塞进嘴里,一口喷了出来:“胡小桃你傻了!”想了想又说:“切,你家的糖和盐怎么长得一个模样!”我稀里哗啦笑起来,连陈芒的笑话都不曾让我这么开心过,欧阳雁开始不说话,坐在我面前如老和尚入定一般。天色渐渐暗淡,一只白色的鸽子收敛羽翼停息在窗台,沉默着久久不肯离开。

临走的时候欧阳雁扔给我一串钥匙和一把票子:“这是我问陈芒要的,你不要指望那畜生再回来了,这些钱就算这几个月的房租。”

虽然我失恋外加失业,但欧阳雁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同情我吧。

一只风筝只为一根线冒险

2006年圣诞,青岛的五四广场,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夜空里噼里啪啦地绽放,惊艳如同当年波光潋滟的湖面。我独自置身于狂欢的人群,无比怀念那个曾经横亘了我整个青春的女子,10年里我们一起度过了八个圣诞节。欧阳雁现在应该漫步在西班牙的街头吧,一年前她在机场信誓旦旦地保证要钓一个英俊的西班牙丈夫回来。

形形的人在身边聚拢又离散,我跟着人流不由自主地移动,直到有人一把搂住我的肩头,激动地大喊:“胡小桃!”

是邵轲。一别经年,他高了帅了,脸上的痘痘也销声匿迹了,敦厚真挚却一如当年。逆着人流我们跑去人迹稀少的礁石,呼呼的海风里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莺飞草长的四月天,在欧阳雁目光炯炯的注视下,邵轲伸出手微笑着说,这是一只处手。

邵轲说毕业一年后他申请了西班牙的大学读硕士,今年刚回来。我在一瞬间大彻大悟,那个坚硬的欧阳雁,那个骄傲的欧阳雁,那个隐忍的欧阳雁,我的,那个,傻姑娘。我还记得邵轲离开的第二年春天,我和欧阳雁在嘉定山上晒太阳,身边摆了去年的风筝,欧阳雁幽幽地说,胡小桃你知道吗,一只风筝一辈子只会为一根线冒险。

海浪一层层打过来,海的彼岸有我亲爱的傻姑娘。邵轲说小桃你怎么哭了。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知道吗邵轲,我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因为我知道欧阳雁很快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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